灰烬与火星混合交杂,交织盘旋。
灰烬或落于地,或被风吹去,总有去处;而那些微弱的火星却只是闪动了一下,便湮灭熄去,转瞬即逝。
江无虞将这微不足道的画面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其中自有禅意。
而那端的容熙已经站起了身,眉眼淡漠,镌刻出一抹冷峻。
“卫澜霆的心思,你知我也知,我愿放宴清去安生度日。既如此,我与宴清二人的名讳,便不必同时提起。
日后,江公子就莫要再开我与他之间的玩笑了,我与他早就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至此陌路。”
江无虞抬起眼眸时,唇瓣微微翕动欲言又止,脸上闪过一瞬惊愣与无措。
容熙冷着眉眼,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结果他甫一转过身,眼神便与宴清凝视着他的目光撞上了。
两人目光对视,宴清只是默默地望着他,随后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些许笑意。
方才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容熙窘迫不已,呼吸微滞,不自然地率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江无虞看在眼里,也忍不住蜷缩起了手指。
方才他们谈话间都处于放松的状态,他与容熙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而且就站在容熙身后不远处。
唯一一个察觉到的人便是栩摘星了,可栩摘星也从不是一个多嘴多舌之人,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
宴清面上挂着浅薄的笑意,微笑着对容熙颔首示意,然后自己往旁边退了一步,主动为容熙让出去路。
礼数之周全,犹如一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让人无可挑剔。
容熙瞧着他的举动,眼眶酸涩得紧。
又似乎是怕自己会克制不住落泪于人前,因而加快了步子,迅速从宴清身旁走过。
容熙步履不停,衣袂摆动的幅度便也比寻常走动时要大了些。
与宴清擦肩而过的时候,宴清甚至能嗅到他衣上熏染的蕙兰药香。
淡淡袅袅,似有似无。
容熙走过去的时候,宴清也始终保持着低头垂眸的姿势,免得被他瞧见自己眼底的受伤与落寞。
一向从容不迫的容熙,此刻却走得这样急促。
果然,他是不想再与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纠缠了。
宴清心底泛起阵阵酸苦,连带着脸上的笑也跟着变得苦涩了起来。
若是早知宴清会听见,江无虞就是打死也不会在容熙面前提宴清的。
这下可如何是好?
江无虞站起身走到宴清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一侧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自然一些。
“你怎么来了?”
“狩猎大会即将开始,太子着我来后山寻你。”
宴清被江无虞那一拍给拍得醒过了神来,情绪不高的回答道。
“哦,”江无虞点点头,又偷睨着宴清的脸色为容熙解释道:
“放才都是我嘴欠,你怪我就好别怪容熙。是我说的话惹得容熙不高兴了,他才会那般将你与他撇干净。
你也知他好面子,他只是不想自己的私事被旁人知晓而已。
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若非是你,旁人也没那个本事将他逼急眼不是?”
“有。”宴清轻轻笑了笑。
江无虞一脸疑惑地睁大眼睛:“???”
“除了我,还有你有这个能耐能将他逼急眼。方才,不就是你将他逼急眼的?”
宴清故作轻松地说着。
江无虞尴尬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耳后的碎发,那他嘴欠惯了,话匣子一打开兜不住,有什么办法?
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江无虞将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干净:
“是是是,方才确实是我嘴欠,存心说话逗容熙的,跟他无关。
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伤心难过啊,被卫澜霆知道了可不饶我。
而且我没骗你,我江无虞从不说假话诓骗人的。容熙又是卫澜霆的旧爱,我没理由替他说话的。”
宴清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更谈不上去怪江无虞。
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继而缓缓说道:
“方才你说的话我也听见了,并无不妥,我的确会如你所说的那样做。可见,是他真的下定决心要与我了断。”
江无虞:“……”
宴清说这话的神情,也太可怜了吧。
一向口齿伶俐的江无虞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了,该解释的他也都解释了。
只有在心里,为这两人的感情唉声叹气了。
“行了,先往回走吧,太子哥哥还在等我们。”宴清率先迈开步子,按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往回走的江无虞可安分乖觉多了,丝毫不复来时的轻快欢脱,因为他担忧着宴清。
不过宴清的心态看上去很是平和,似乎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又或许是他早已经习惯,久病成医。
纵然伤心,心绪凄迷,他也知道该如何调节了。
第148章 你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偌大的上林苑,为了尽可能接近野外山林的环境,不过多影响那些飞禽走兽的生存,所以并未修建行宫。
只是盖了几间简单的茅草竹屋,供前来狩猎的贵族官宦们稍作休憩。
宴清和江无虞回到竹屋的时候,正好与姗姗来迟的覃国九公主覃鸢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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