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这次，李南溟紧紧抱着他，抖着声音说：“哥错了。”
凌珑心一颤。
他了解他的哥哥，哥哥内心的情感再充沛，他表面上也会克制到底——除非忍不住。于李南溟而言，忍不住是很少很少的特例。
他是李南溟的特例。
尽管一直知道这个事实，但每次意识到它，凌珑都还是会心尖一颤。就像他总是会反复为这个人类心动。
拥抱已经很窒息，但凌珑还是环紧李南溟的脖子，否认道：“哥哥没错。”
“错了。”
“没有。”
李南溟沉默了很久，内心似乎快速经历了几番纠结，然后说：“这段时间是我疑神疑鬼，错了就是错了，你不要再走，好么？”
冷淡的声音说出恳求的话语，凌珑觉得自己才是做错那个。他是世间最坏的小龙了。
凌珑几次张口又闭上，他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人类。
李南溟又搂紧他一些，说：“灵力不够了就和我说，自己一个人跑回来很危险，知不知道？”
话多的向来是凌珑，如今角色对调，李南溟自顾自说，凌珑沉默，一切可能到来的巨变似乎都蕴藏在这处微不足道的对调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古塔里？”凌珑轻声问。
“猜的。”
“猜错了怎么办？”
“继续猜。”
“猜了之后呢？”
“找。”
“找不到怎么办？”
“继续找，一直找，全世界都找遍。人类的地方找不到，就跪在这里，跪到死，跪到老，直到你出来见我。”
滴答。滴答。一阵风吹过，滞留在叶片上的雨滴成片下坠，粒粒分明地落在凌珑的脸颊上。
他好不容易在哥哥面前忍住的眼泪，上天怎么又不由分说地还给了他。
“对不起哥哥，我才不该乱跑，但……”但不是我自己要跑的。
如果不是被灵力操控了，他也会乖乖在家等哥哥回来的。一直等一直等，等到老，等到死。
“但什么？”李南溟问。
凌珑摇头。
沉默片刻，李南溟松开凌珑，将他抵起来，强行与他对视。
“我愿意为你做许多事。”李南溟不知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我明白的，我也是的。
但凌珑刚要说话，一股强大的灵力突然灌入了他的身体。
很熟悉的灵力，是刚才那只黑龙。就是这股灵力操控他回到古塔，压制他，现在竟然还在警告他。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对他说：凌珑，不要忘了刚刚我对你说的话。
那股灵力强大到，话术都已经为他准备好，载入他脑中。
——哥哥，我讨厌你爸爸的化工厂，你去把他毁掉，好不好？
——一定要毁掉哦，化工厂的气味太难闻了，它会影响我的灵力，我会死掉的。
可是看着李南溟，凌珑说不出口。
李南溟说愿意为他做许多事，但小龙觉得这不代表他就能为所欲为地支配李南溟。他不是不痛恨李显贵，不是不痛恨那些污染，但冤有头债有主，这不代表李南溟就该为此负责。
那股遥远的灵力还在操控他，凌珑浑身发软， 整个人瘫倒在李南溟身上，小龙尾巴渐渐长出来，不受控制。
“怎么了？”李南溟意识到他的异样。
凌珑想说话却开不了口，想摇头却没有力气。遥远的灵力控制他，他无法给予李南溟一点儿回应。
小龙尾巴长出来，童年时被剜下龙鳞的位置，还留着暗暗的疮口。
这些所有所有仿佛都在告诉他，你不是一只真正的小龙，你只是一个无差别实现山神利益的工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为不爱他的龙，去利用一个爱着他的人类？
“回……”
意识觉醒一般，凌珑挣扎着，他说不出完整的话，但他看着李南溟，用眼神告诉他：回到古塔里去。
十几年朝夕相伴的默契让李南溟瞬间领会他的意思。
李南溟抱着他回到古塔里。
但无济于事。
黑龙的灵力太强大了，古塔本就是他控制的范围。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山神撑腰。
下一秒，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机，李南溟靠在了那株双生藤蔓粗壮的茎上。
也是这个时刻，凌珑的小龙尾巴触到藤蔓，它顿了一秒，忽然如狼似虎地缠绕上去，一圈又一圈，如饥如渴。
强大的能量从小龙尾巴处漫上凌珑的身体，与他体内黑龙的灵力交战。
那股能量与灵力不同，凌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灵力虚弱的时候他和李南溟接吻，好似也会获得同样的能量。
他的意识渐渐恢复，身体开始恢复到自己掌控的范畴里。
“贴上……”他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手伸向双生藤蔓。
李南溟立刻抱着他贴在藤蔓上。
生机勃勃的夏日好似在这一刻灌入凌珑的身体，所有的绿色生命都与他皮肤上翻起的青色龙鳞融为一体。体内，那股黑色的灵力已是苟延残喘，凌珑的手覆在藤蔓上，紧紧抓住！
下一秒，两股力量在他体内对冲——
他跌坐在地上，身体里只剩平静，哪股力量都消失了。
他怔怔回头看藤蔓，再次伸手去摸它粗壮的茎。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