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什么时候飞离这片云层的，凌珑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切结束时，他被李南溟抱着，很用力，很痛苦。
李南溟捧着他的脸，深刻地吻他。
“我怎么舍得把你给别人看。”李南溟说。
凌珑流下许多泪，是痛苦也是幸福的眼泪。
大地颤动一瞬，凌珑甚至听到鸟雀被惊起的声音。
但他还是不想推开李南溟。
只是颤了一下，再吻一秒，应该不会有事吧？凌珑贪恋地想。李南溟说不舍得，难道他就舍得么。不知何时起，他推不开李南溟。情不知从所起，一往而深。
“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能爱任何人。”李南溟替他揩掉眼泪，“以前说过的，如果你爱上别人，我会把你关起来，你当时说愿意。”
凌珑读懂李南溟的话——要自由，就要承认爱他。
凌珑不知道当时自己答应他是什么样的场景，但当时，他一定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龙。十八岁的小龙和作为山神的小龙，早已经不是一个躯体。
所以凌珑闭上眼，还是只说那句：“山神爱众生，绝不偏爱某人。”
第95章 你是我存在的意义
凌珑就这样被李南溟关了很多天。
准确来说也不是“被”，毕竟他堂堂一位新晋山神，怎么可能逃不出人类的囚禁，他想出去，不过是翻翻手掌的事。
神谕在梦境里找过凌珑许多次。
比如足足一周后的这次。
“一个人类，你为什么招架不住？他根本关不住你。”
凌珑没有回答。
他记得李南溟的那句话，喜欢就是关起来。他不能对李南溟说喜欢，那么自愿被他关起来，大抵也算一种回应。
——虽然可能是自欺欺人的回应。
李南溟把他关起来是因为生气，甚至可以说因为恨他，又怎么可能是因为爱。他的所谓“回应”李南溟根本听不到。
好冷，梦怎么也有温度。
凌珑忽略神谕的质疑，无助地问：“你可以把银链还给我吗？”
“神爱众生，决不偏爱某人，你忘了。”神谕说。
忘了。凌珑笑了。他怎么会忘呢？这些天，他对李南溟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神爱众生，绝不偏爱某人，李南溟疯了，竟然想让凌珑只爱他，而他也疯了，竟然在成为山神之后仍然想要偏爱李南溟。
到底是先爱众生，还是先成为神？问题又回到最初，到底命运为什么要选择他作为山神？凌珑苦思冥想，在一次次和李南溟的交欢中无声地质问命运。
醒来面对李南溟是痛苦的，睡去时面对神谕的质问也是痛苦的。
到头来，凌珑还是执拗而真诚地再次请求：“我没有忘。你能不能把银链还给我？”
凌珑醒来时，床褥哭湿了一片。
他很快惊醒，下意识伸手盖住眼泪的痕迹，可是抬头，发现李南溟已经在看他——李南溟眼神平静又深沉，似乎已经看了很久很久。
窘迫无所遁形，凌珑觉得尴尬，睫毛不住地翕动，结果又落下几滴泪。
还好李南溟很快伸手帮他擦掉了。
李南溟的指尖触到脸上是有温度的，凌珑心里贪恋极了，很想像小动物那样凑上去蹭蹭他的手，但也只是想想。
“怎么哭了？”李南溟问。
凌珑不知道如何回答。
手腕还被李南溟铐着，同时又被他关心着，表面上好似产生一种巨大的割裂感，但实际上，凌珑心里像被气球撑着一样充盈。
见他不回答，李南溟又问：“梦到什么了？”
凌珑小声回答：“……没有。”
“没有怎么哭了。”
“就是没有。”
“因为我吗？”
“不是。”凌珑立刻否认，末了又补充道，“也没哭。”
李南溟喉头低低发出一声“嗯”，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很淡漠，凌珑听得心痒。
李南溟问：“你不想出去吗？”
凌珑抬起翠色的眼睛看他，又立刻垂下眼眸，嗫嚅道：“你又不让我出去。”
说完这话，凌珑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态和话语很像撒娇。再次抬眼偷看李南溟，看见他对自己的“撒娇”没有波澜，小小的失落就来得悄无声息。
李南溟问：“你的小动物们不会着急吗？怎么都没人来找他们的山神大人。”
凌珑心想，我悄悄在洞口设了结界，当然没人来找。
但他撅着嘴不说话了。这个人类的发问太危险了，捉摸不透，处处设陷。凌珑转过身去，背对他。
但转身转得太急，身体里还疼，他忍不住轻轻低吟一声。
然后就换来李南溟的背后抱。李南溟还伸手给他揉。
“原来是疼哭了。”李南溟说。
凌珑脸颊发热，身体一抖，小龙尾巴瞬间被逼出来了。他挣扎着，以最小的力度——不然就要挣开了。不能挣开的，想要被抱着。
凌珑小声道：“别弄了。”
于是李南溟就不弄了。
怎么就不弄了呢，凌珑失落地心想，人类不知道世界上有欲拒还迎这件事么？主动是不可能的，一主动，大地就要颤动，就是他偏爱某人了。
他们面朝山洞口躺着。
清晨时分，晨光降落在眼前的一片绿野之上，点缀鸟雀的一两声鸣叫，万物欣欣向荣，森林最美的时候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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