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大人。”龚云飞到他身边，“你想要的共生在实现。”
“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够的。”凌珑望着远处的李南溟，笑容温淡隽永，“我们的手牵成一座桥，我在森林这端，他在人间那端。”
龚云眯起眼睛看向人间的方向，沉声附和：“是的。”
凌珑扭头看他，笑道：“你终于承认了。”
“我一直祝福你。”龚云顿了顿，补充道，“你们。”
他别开眼，换了一个称呼：“凌珑，但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对他的审视肯定需要更严格一些。”
凌珑笑了笑，抬手挥动灵力，采下一朵新鲜盛开的野花递给龚云。
龚云一怔。
凌珑回头，看向他们后方的那棵树。叶片之后，一只漂亮的白狐尾巴露出来，感受到凌珑的目光之后又倏地缩了回去。
“它在等你吧。”凌珑笑得温柔，“龚云，我也会祝福你的。”
送走了龚云，迎来了庞焰。
庞焰安静地站在凌珑身边，凌珑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看见他紧锁的眉头，也看出他显而易见的紧张。
凌珑没忍住笑出了声。
庞焰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全森林也只有庞焰敢这样和凌珑讲话了。
“笑你没出息的样子。”凌珑接道，“人家都走到古塔前边了，还在张望村口。庞焰，你灵力是不是退化了？”
身边安静了。
古塔前，阮老师和刘小园将手中的香插在香炉上。
庞焰盯着刘小园，问凌珑：“她跟你说了什么？”
凌珑如实转述：“她说，请山神保佑庞焰在那边一切都好，遇到一个一辈子只坚定爱他的姑娘。”
庞焰的手扶着一旁的树干，指甲深深地嵌入其中，树皮都被哗啦啦地剥掉好几块。
凌珑看着心疼，说：“去找她吧。以另一个人类的身份，我相信你不会暴露。”
“另一个人。”庞焰沉默许久，最终一声自嘲的笑，“算了吧。”
刘小园已经爱过另一个人类男孩，如果让庞焰用一个假身份去和刘小园相爱，那么这份爱到底算谁的？是算庞焰的，还是算这个假身份的？如是后者，那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刘小园并没有这么爱他。
可是。
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李南溟在山脚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然后朝山上走来——准确地说，是朝他走来。
等李南溟朝他走来，他花了八年。
八年是很长，但如果换来的是这样完满的结果，亦不足惜。
凌珑说：“庞焰，你们之间的误会大抵是没有解开，十八岁那年你离开得太突然，她当时很难过，想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一起读大学，你却要走。”
“人和龙的一辈子都很短暂。十年的误会确实已成为顽疾，但……”凌珑看向他，笃定道，“爱可以根除一切。”
爱可以根除一切。
所以当李南溟满头大汗形象全无地来到凌珑身边时，凌珑并无芥蒂，反而伸手将他额头上的汗珠仔细擦掉。
李南溟怕他累，止住他的动作，“用灵力帮我清理一下就好了。”
凌珑回答：“要用手的。帮哥哥擦汗不是累，是幸福。”
他轻轻挣了挣，把手从李南溟手中拿出来，继续为他擦汗。余光里，能看到李南溟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越来越深沉。
然后他的手就再次被李南溟包裹住了。
李南溟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摁着他的手，他们的手交叠地停留在李南溟的脸侧，李南溟闭上眼，缓慢地用脸颊摩挲他的掌心，十分珍惜的模样。
这是与李南溟相识的第三十年，拥抱过多少次，亲吻过多少次，都已经数不清了。但现下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还是能让凌珑的心怦怦直跳。
凌珑小声道：“……干嘛呀？”
李南溟睁开眼，沉声说：“今天辛苦了。”
“我不辛苦，我就只是看着而已。”凌珑仰头望他，双眼明亮，“你才辛苦，忙前忙后的。”
“没有你之前的修行，能有我现在的忙碌？”李南溟的十指嵌入他的指缝，折到腰处，一拉，将他拉进怀里，贴在他耳边唤，“山神大人。”
小龙尾巴在身后重重地摇摆颤栗，凌珑最受不了李南溟这样叫他。
李南溟似乎发现这一点，这两年里总是喜欢拿这个称呼挑逗他，特别是要做的时候。
很奏效。
凌珑腿一软，瘫倒在李南溟身上。
他嗅到李南溟新鲜的汗味，是遒劲的、清爽的、喷张的味道。凌珑贴着李南溟的胸膛，晕晕乎乎地看着周遭被他养护得很好的密林，觉得自己大概不会比现在更幸福。
凌珑翻转手腕，想要用灵力笼罩住他和李南溟，然后天为被、地为床，共同出一场美丽的汗。
哗——
只为齐声未见其物，凌珑就倏地被李南溟揽在怀里，紧紧护着。
忽然，天空中落下几朵盛开的鲜花。
凌珑怔了一瞬，拍拍李南溟的手臂，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看见漫天花雨落下。紧接着，耳畔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小狼嚎叫，小鹿的呦呦，小老鹰的嘶鸣。群龙飞舞，环绕在他和李南溟周身，好像在进行什么盛大的庆贺仪式。
一只小龙飞下来，落在地上，变成一个可爱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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