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带不同的人回家，但那些人都是清一色的成熟男人，他在我面前跟他们亲吻，说什么，‘看清楚了，我只喜欢这样的。’”
说到此处，邱稻语气还是愤愤。
凌珑懵懂地明白了一些。
一些人类世界里亲情和爱情的差别。爱情是一种后天的绑定，是一种自愿的、自甘风险的束缚，它具有很强的唯一性。
他似乎也明白了，这正是李南溟的索求。
小时候，李南溟还是能容忍他身边有朋友的，因为李南溟知道自己作为哥哥的地位是不会被撼动的，这是亲情。而现在，李南溟在哥哥之外还要更多，因为在人类世界里，兄弟并不会相伴一辈子到老。
“凌珑我告诉你，”邱稻又轻轻打他一下，“男人都是贱骨头，你求着盼着他不来，他不睬他了，他就开始犯贱了。”
“后来我索性不理齐叔叔，再也不去找他，不收他给的生活费，完全切断和他的联系，他就后悔了，说什么，不许离开，说什么，我养大你，不是让你逃跑的。”
邱稻又哼了一声，似乎还在生厌。
但凌珑扭头过去看他，只看见他脸上的红晕，听见言语间掩藏不住的幸福。
是吗，人类的爱情当真这样美好么？
他忽然想到李南溟和那个糙汉在工地前借火的画面，心口发涩，问：“那……那你不介意他之前带回家的那些男人吗？”
邱稻笑道：“那是他骗我的，他故意找那些人来演戏，激我走。”
……骗人的？
凌珑又想起李南溟在工地门口和那个糙汉靠在一起的画面。有没有可能哥哥也是演的呢？
可是想到他们离得那么近，如果没有那根烟，就要吻到一起。
凌珑肩膀耷拉下去。
突然，邱稻靠得很近，小声问：“哎，你和李南溟真的没做过？”
凌珑连忙往后躲，“没有。”
“我觉得你在说谎啊，你和李南溟从小到大住一起，他有那么多机会，怎么可能还没吃过你。”
虽然凌珑很好奇为什么邱稻咬定是李南溟吃他，而不是他吃李南溟，但不谙世事的小龙实在害羞，实在不想继续这个令人羞耻的话题。
“真没有……”他往后躲。
邱稻眯起眼睛，摇摇手，“这个都没有？”
——本来应该有的，但他箭在弦上的时候，李南溟抽手离开了。
好坏的人类。
“李南溟可真能忍啊。”邱稻悄悄笑了两声，“诶，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挺有姿色的？”
啊？
凌珑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看邱稻。只见邱稻的眼睛带笑，戏谑地游走在他的身上，停留在他的颈间。
突然，邱稻掀开被子。下一秒，他的两条人类双腿错落地搭在一起，修长匀称，白皙细嫩。
“你好白，腿好好看，特别是脚踝——”邱稻伸脚碰碰他左脚的银链，“这条银链戴在脚踝上，很招男人的。”
是……是吗？可这是他十二岁时从李南溟那里得到的，总不可能那时候李南溟就没再把他当弟弟了吧。
所以，李南溟的心情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凌珑有些好奇，想要去问李南溟个究竟，但又想起来李南溟叫他不要再来。
心情又沉下去。
被子被重新盖回腿上，邱稻爬回原位，躺下，扭头对他说：“这也能忍，凌珑，你哥一定很爱你。”
你哥一定很爱你。
凌珑不敢怀疑这句话半分，世界上如果真的要选出最爱他的人，候选人只有李南溟和爷爷。但爷爷的爱平分给了李奶奶、李南溟和他三个人，而李南溟的眼里始终都只有他一个。
他是李南溟的唯一。
这句话伴着凌珑入睡，他没有睡好，做了很多与李南溟有关的梦。
梦到他们的童年，他们的青春，梦到古塔上的那株双生藤蔓，梦到他和李南溟在千年之后也成为了缠绕在一起的另一株。
刘小园的电话正是这个时候打进凌珑的手机。
电话里，刘小园的声音十分低落，她请求和凌珑见一面，说想要问一些关于庞焰的事情。
听到庞焰的名字，凌珑的心也揪了起来。
庞焰拜托他交给刘小园的发卡还在他手里，他没有理由不赴约。
他和刘小园说他在县城，要一会儿才能回到乡里，刘小园便说来找他。
他们在县城的一家奶茶店见面。
刘小园的弟弟骑着摩托车带她过来，似乎不愿意见凌珑，没有进店里，只是坐在摩托车上等他的姐姐。
“你别介意。”刘小园为她的弟弟解释道，“他就是……担心我。庞焰走之后，我情绪一直很差，他觉得都是庞焰不负责、一走了之，才导致我这样的。”
凌珑的手放在口袋里，那里，有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庞焰请他送给刘小园的发卡。
握紧口袋里的发卡，凌珑小心翼翼地问：“小园，你和庞焰，你们……你们在谈恋爱吗？”
刘小园摇了摇头。
“是我一直在犹豫。”她看起来十分懊悔，“我早就看出他的心思了，虽然他在别人面前总是嘴硬不承认喜欢我，但……但凌珑，我后悔，我……”
话语戛然而止，她的尾音带上哭腔。
凌珑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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