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和李南溟这样在人类世界里是不正常的。
凌珑有些难过，但很快又坚强地安慰自己，在心中对自己说，他和哥哥不是亲兄弟，就算相爱了，也没有什么的，阮老师都说了，他们不相爱才怪呢。
凌珑和室友解释了一番，对方在了解他家的情况之后也恍然大悟，表示理解。
“那怪不得了，你和你哥相依为命长大，一时半会儿肯定分不开的，只有到你们都娶媳妇的时候了。”
凌珑不说话了。
为什么人类世界这么多条条框框呢，兄弟不行，两个男孩子也不行，那为什么破坏环境的时候，人类却又不约束约束自己呢？
凌珑踩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忽然很想念李南溟。
这种想念持续了好几天。
中午吃饭，凌珑拍了一张食堂饭菜的照片给李南溟，然而对面回复：【想吃小龙肉。】
凌珑鼓起腮帮子，把手机丢到一边，心里骂一句坏人类。
晚上睡前，凌珑又想李南溟了，没忍住又给他发了消息，问：【哥你在干嘛？】
收到回复：【在想吃小龙肉。】
凌珑扔掉手机，拉过被子蒙住头，又骂一句臭人类。
第二天，另外两个室友也来了，四人决定去聚餐。
在饭桌上，听着室友们热络的聊天，凌珑觉得开心，却又觉得失落。他的身体融进了这场热闹中，灵魂却没有。
小龙最健忘了，昨晚的气早就消了，现在只剩想念。除了中考前李南溟去磁城的那个月，他们就没有分开过。他来到人间的每一顿饭，几乎都有李南溟的参与。
眼前冒着热气的火锅也变得不再美味，凌珑很想吃哥哥做的苦麦菜炒鸡蛋。
他拿出手机，给李南溟发消息：【有点想你，哥哥。】
李南溟总是秒回，回的内容仍然是：【想吃小龙肉。】
凌珑气恼，想把手机扔进火锅里。
第三天，学院组织了开学第一课。
院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士，身形消瘦挺拔，仙风道骨的气质。
“我不知道有多少同学是自愿选择环境学院的，我猜很少。许多同学大抵是被调剂过来的。学期末有一次转专业的机会，如果听了一个学期的课仍不喜欢环境学，请把握好这次离开的机会。”
“我从不认为我们的专业是冷门的、无用的。大家想去的计算机、自动化、人工智能等这些专业，无一不依赖着我们，甚至人文社会科学，也依赖着我们。”
“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可持续发展的环境，人类的一切文学、艺术、科学创造，终究都只会成为宇宙长河中的一抹尘埃。”
这时，一位好事的同学起来反驳：“老师，可就像恐龙时代结束了，人类的时代终有一天也会结束，我们本来就都会成为宇宙里的一抹尘埃，您的观点经不起考验。”
院长笑了笑，“人类降生在地球上时，地球是美丽的、干净的、清洁的。当我们离开这个星球时，我们应该将干净还给它。一个文明只注重自己而忽视环境的发展，那是一个自私的文明。”
那位同学还想争论：“老师——”
院长儒雅笑着，打断他：“同学，你是被调剂过来的吗？”
那位同学哑口无言。
凌珑的室友们在他身边小声议论：“哎，咱寝室没有自愿来的环境学院吧？”
另外三位室友一齐表示是被调剂的，凌珑低着头假装玩手机，点开养小青蛙的游戏，装作沉迷其中的样子，没有搭腔。
耳边传来四周小声的议论，凌珑听着刺耳。
“不是我说，谁会自愿报环境学啊，除非家里在环境系统里有人。”
“院长也太理想主义了，我们读大学不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赚钱么，没有钱，哪来的资本谈理想。”
“他说得冠冕堂皇，难道他自己不吹空调么？他不坐汽车？晚上不开灯？这些老教授的话甭信，他们不就是靠嘴吃饭的么。”
凌珑低下头，不再听了。
屏幕上，凌珑养的虚拟小青蛙正在吃着他喂的食物，小青蛙是绿色的，小青蛙站着的荷叶是绿色的，小青蛙的世界里没有人类，小青蛙一定活得很开心吧。
凌珑关掉游戏界面，打开与李南溟的消息框，想要倾诉一番自己的烦恼，却又想起李南溟其实也是人类。
他在对话框里反复打字，打了又删除，什么也没有发出去。
而对面似乎心有灵犀，顶端的备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不一会儿，对话框里跳出一句：【想吃小龙肉。】
台上，老院长还在介绍着人类为保护环境而做出的努力，身旁，凌珑的同学们已经开始小声议论如何才能成功转专业，屏幕里，李南溟不厌其烦地发着这一句话。凌珑觉得这个世界好割裂。
凌珑重重地摁手机屏幕，发出一句：【你怎么才能不发这句话啊？】
对面回：【语音叫一声哥。】
凌珑觉得这个人类简直太讨厌了，怎么就不能知道自己现在心情很不好呢？他瘪起嘴，赌气地摁下语音键，头一次产生忤逆的想法，想要发一句骂臭人类的话。
这时，室友突然凑过来问：“凌珑，看你一直在玩手机，是谁给你发这么多消息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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