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珑含泪瞪他一眼，满眼写着：你还问。
这一眼简直要命，那泛着泪光的翠色眼睛在幽暗的小树林里竟然也能水光粼粼，看得他心里波澜四起，只觉得自己犯了弥天大错。
“哥错了，对不起。”李南溟缴械投降。
那双漂亮的翠色眼睛睨过来，悠悠看着他，低声说：“你才没错呢，你说呀，‘想吃小龙肉’，你怎么不说啦？”
李南溟盯着他看。
凌珑从来都是乖乖的，这个乖让他又爱又恨，爱是因为他喜欢弟弟只听他的话，恨是因为凌珑太乖，乖得在过去的很多年，凌珑只懂得当一个本分的弟弟，对他的爱一点都不开窍。
李南溟触不到凌珑的喜欢。
这三个月的暑假，在床 笫间，他总是无意识地逼迫凌珑说喜欢，说爱，好似这样就能证明凌珑真的在爱情的意义上属于他了。
但床 笫间凌珑说出的喜欢和爱，终究还是受他所迫，李南溟无法分辨是否出于真心。四岁那年被父母抛下的他，自小就有很强烈的分离焦虑症，与凌珑分开的这两天，他又犯了病。
而现在，看着凌珑恹恹埋怨他的模样，李南溟没忍住，伸手搂住凌珑的腰，亲吻了他的嘴唇。
凌珑责怪他了，埋怨他了，凌珑是在乎他的。
李南溟好高兴。
这个吻实在突如其来，凌珑没好气地用力推开他，被亲红的小嘴巴张开就要骂人——
“哥错了。”
李南溟抢先一步说话，于是凌珑微张着嘴，终究是没说出话来，别过微微泛红的脸去，不说话了。
小时候的李南溟不会哄人，长大了也没有什么长进。此刻的他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包裹着，既高兴，又觉得凌珑好可爱，同时又手足无措，在心里骂自己想吃什么小龙肉，你李南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道了歉，凌珑还是不理他，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就要流下来了，似乎就是下一秒。
——李南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再次上前吻住凌珑的唇，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李南溟直起身子，用手臂将凌珑囚在树干上亲吻，凌珑挣动，明显想逃，李南溟便会入侵得更深。
他们早已接吻无数次，李南溟清楚凌珑的口 腔，清楚哪一种旋转、哪一处柔软，最能抓住一只小龙的芳心。
月落乌啼，树影摇动，月光与树影黏连，鸟鸣与风声黏连，世间万物都是黏连的，所以相爱的人类和小龙结束接吻分开时，也仍是黏连的。
李南溟没有放开凌珑，仍然将他圈禁在怀中。
小龙尾巴和小龙角被他吻出来，李南溟心中膨胀，伸手摩挲凌珑的侧脸，又顺着侧脸往上摩挲琥珀色的龙角。
在离凌珑很近的地方，李南溟低声说：“不生气了。”
凌珑头低低的，抬眼睨他，小声嗔怪道：“要生气。哥哥全世界最最最讨厌。”
李南溟心化成水，重复：“好，最最最讨厌。”
凌珑神色终于松动，舍得抬头，睁眼看他。
看了半晌，可爱的小龙郑重其事地叹了口气，说：“你不要再吃醋了好不好？”
李南溟很难答应这件事。他确实看不得凌珑身边有任何人，他想，如果有一天全世界人类都死掉，只剩他和凌珑两人，他应该会很高兴。
这病态的感情令人窒息，李南溟明白，他应当学会克制，可是克制又是什么。李南溟学了这么多年，仍旧没学会。
“我最最最讨厌。那你呢？”他问。
“我？”凌珑眨眨眼，水光又泛滥一些。
李南溟抱紧他，很紧很紧，没有缝隙，说：“你最最最喜欢我。”
凌珑懵懂的表情瞬间变化，小龙又生气起来，瞪他，“哼！就知道骗小龙。”
小龙生气也这么可爱，怎么办，好想每天都惹他生气。
面对凌珑，李南溟总是会产生很多邪恶的想法。
李南溟的手从龙角下移，到下巴的位置，用不轻不重的力度扣住。
“说话。”他淡漠命令。
“凭什么是我说呀！你……你这个人类……坏人类！”小龙气得语无伦次，“明明是你惹我生气的好不好——”
“我最最最喜欢你。”李南溟压住他的最后一个音节。
凌珑眨眨漂亮的大眼睛。
好单纯的小龙，这么容易就上钩，李南溟忽然觉得自己想把他囚禁在自己身边也没错，不然跑出去被坏人骗去怎么办。
李南溟放开凌珑的下巴，伸手到自己颈间，掏出那枚乳牙项链。
“这枚项链，我一直都没有取下来，从十七岁戴到现在。”他看着凌珑，眼神沉浸在深邃的夜色里，“我以为，我最最最喜欢你，已经是不用证明的事情。”
凌珑的目光落到那枚乳牙上，他眨了眨眼，歪头，认真地研究起自己的乳牙来。
即使历经多年，这枚乳牙还是洁白如新，没有一丝泛黄的痕迹。因为李南溟将它养护得很好，毕竟是从凌珑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是凌珑身体的一部分，是只属于他李南溟一个人的。
看了许久，凌珑抬起头，懵懂又认真地问：“你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吗？”
李南溟看着他，回答：“从你来到绿野村那天。”
凌珑哼了一声，“骗人，小时候你才不呢，那时候你讨厌我，你嫌我烦，还让我别叫你哥哥，还不想听我讲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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