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什么啊?”却没想到李显贵在身后大声道,“我告诉你的租客,说你和弟弟搞乱伦,人家都吓死了,哪里还要租你的房子?晦气死了!”
两人脚步同时顿住。
凌珑垂眸,看到李南溟的手背上已经暴起青筋。
想起小时候李南溟对付李显贵的狠,凌珑赶忙安抚:“哥,我们有地方住就行,出租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不好?”
李南溟的也看向他,眼神中是克制的怒气。
“先去古塔。”李南溟说。
凌珑心中一颤。
若是小时候的哥哥,一定当仁不让现在就冲上去跟李显贵干仗了,而现在,哥哥想着的竟首先是他的灵力。哥哥为他付出了许多,改变了许多。
“好,我们走。”凌珑说。
可李显贵还在身后大声道:“李南溟,你就不好奇你妈去哪里了吗?”顿了顿,“也是,你眼里只有你这个弟弟。哦,不是弟弟,是小情人吧。”
他有意将“小情人”三字放声说出,好似怕周围的人听不到一般。
议论声四起,凌珑回头,看见那些工人里有许多熟悉的身影,很多人就是绿野村的村民。比如站在最前方的狗蛋儿的弟弟。
——那个在那场泥石流里死了哥哥的男孩,如今又在做着破坏环境的事情。
忽然,原本好端端往前走的李南溟一个转身,几步上前走到李显贵面前,拽起他的衣领。
“哥,别……”凌珑惊叫着跑过去拉开他们。
不知是李南溟不想和李显贵起冲突,还是凌珑之于李南溟太过重要,总之,凌珑轻轻一拉就将李南溟拉回了自己身边。
凌珑刚要叫李南溟走,就被李显贵抢先。
“李南溟你气什么?你他妈这种苟且之事都能成,我和你妈呢?就是被你给毁了!”李显贵将烟头丢到地上,狠狠捻灭,“当年你头也不回地走,留一个烂摊子在磁城给我,你觉得我能轻易放过你?”
面对李显贵长篇大论的指责,李南溟只冷声问:“我妈呢?”
“妈?她现在可不是你妈了,她是大老板的小老婆,被养在一套小复式里,过得滋润得很!你还好意思叫她做妈呢,她就是被你逼走的,这个家也是因为你才散的!”
当初在磁城发生的事情,凌珑早就跟李南溟打听清楚了,他心疼得不行,现下是绝不可能允许李显贵歪曲事实,中伤李南溟。
他一步上前,斥道:“你别血口喷人!”
话没说完,就被李南溟拉下,挡在身后。
李南溟盯着李显贵,冷淡地说:“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我妈。”
李显贵亦是如此盯着他的儿子。
这对畸形的父子眼中好似有着同样的阴翳,但仔细分辨才能发现阴翳背后的底色有着千差万别,李显贵的背后是恨,而李南溟早已变爱。
“我没本事?你看看这些厂子,这些厂子都是你老子的!老子也要变成大老板了,要赚大钱,要光宗耀祖,要振兴绿野村,要让你和你妈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们老子——”
疯子的叫嚣不必当真,在李显贵话说到一半时,李南溟已经拉着凌珑离开,头也不回。
“你走,走吧,你等着,我叫你体会到什么是无地自容!”
一路上,他们接收到许多审视的目光。
李显贵被抛在了身后,但他的阴影似乎还笼罩着。随着他的工厂落地村口的那一刻,这片阴影就将一直笼罩在绿野村宁静的土地上。
“哎哟,看到他们就觉得好脏……”
“他们兄弟俩从小到大睡在一起,都不知道干了多少恶心事了,还离咱家这么近!”
“哪里是兄弟啊,你别忘了他们不是亲的。我看就是李南溟那小子早早起了色心,不然养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孩做啥子嘛?”
凌珑张开嘴,大口地呼吸。
冬天的空气会更稀薄吗?为什么会感觉到窒息。
这样的议论声一路伴随,直到两人回家放好行李,走上山,进入古塔。
该属于这片土地的静谧又回来了。
可是又好似没有。
李南溟和凌珑靠在古塔的塔壁上,无言。
他们回村的一路,凌珑趴在李南溟背上,也是无言的。可两种无言竟然有着天壤之别。
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忧虑有浇上心头,都意识到,他们在大学那半年是一场梦,实际上他们真实的生活只会有比现在更多的鸡零狗碎。
凌珑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方才的场景还在脑中盘旋,除了李显贵口中那些恶毒的话,还有他身后那灯火通明的厂房。
凌珑能够闻到里面刺鼻的化工产品的味道,这种味道不应当属于美丽森林下的这座宁静小山村。
原来人类也是一样啊。他想。
他们破坏环境也好,爱护环境也罢,背后的原因都是羁绊纠葛的一个情字。
好危险的情,好危险的人类世界。
灵力浓重的古塔里,他不再束缚原身,放任小龙角和小龙尾巴出来汲取灵力。
小龙角和小龙尾巴异常激动,不住地颤动、舞动,凌珑几乎要控制不住它们。他隐约觉得今天古塔里的灵力和以往不同,好似更加活跃、激动、愤慨。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回来了,所以对古塔里的灵力陌生了。还是别的什么,比如山神在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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