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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_九鹭非香【完结+番外】(14)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尔笙学会了四个字,心里高兴,学习的激qíng很高,又将“怨”字写了一遍,问长渊:“那这后面的那个恨字怎么写呢?”

  长渊这才想起,他应当追究一下这个字的来源,问了尔笙,她指着耸入天际的龙族石碑道:“是这个碑上面有的。”

  长渊惊了惊,忙起身往石碑那方走去,围着它看了一圈之后,神色变得困惑:“初时来的时候,此碑上并无字,现在竟不知不觉出现了这么多……”

  尔笙见长渊的表qíng凝肃,心里有点慌:“这是很不好的事吗?

  长渊默了默,转眼看向尔笙:“谈不上好坏,可却有蹊跷,你且在这里等我几天,我去龙冢之中再看看。”

  尔笙乖乖应了声好。

  等长渊进了龙冢之中后,尔笙便坐下来一遍又一遍写着“长渊尔笙”这四个字,仿佛这样写写,心里就会舒服很多一样。坐乏了,她又舞一会儿剑,累了又坐下来写字,不知这样重复了多少次,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尔笙倚着糙堆,望着石碑正在发呆,忽然耳边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音,叮叮铃铃,仿似从天边传来,悦耳非常。她寻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忽见天边有一抹异色划过,她正定睛打量,那抹身影倏地出现在了她能看清楚的视野之中。

  是一个穿着镶金边的赤袍男子,他头发高高的束在头上,打理得一丝不乱,他踏云而来,看起来像是脚下只走了一步,其实瞬息千里,眨眼间便行至尔笙面前。

  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很是威严,尔笙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敬畏之感,除此之外竟还有点莫名的激动。但是激动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来人看了她一眼,张口便唤道:“司命。”

  尔笙一呆,这是她第三次听见这个名字,一次是在长渊的嘴里,第二次是在那个怪人长安的嘴里,第三次便是现在。难道在他们眼里,她与那个叫司命的人如此相像么?

  “我叫尔笙。”她直视着那人褐色的瞳孔,说得坚定。

  “怎样都好。”那人行至尔笙身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一声冷哼,“你倒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果真帮到他了。”

  尔笙虽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心里猛地生出一个心虚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你是谁?”

  “你上司,天帝。”他冷冷的说完这话,见尔笙一片茫然的神色,又小声喃喃道,“……孟婆汤着实管用。”

  “我不认识你。”

  “你认识。”他霸道的说完这话,解下腰间系着的一个有些残损的铃铛,尔笙方才听见的铃声便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天帝将铃铛的绳子系在了尔笙的手腕之上,不理会尔笙是否同意,一派上位者的作风,他道,“我此行不为其他,便是知会你一声,你若要帮,我必定拦。你能助他破开万天之墟的封印,我也能把他再塞回去。”

  天帝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直cha云霄中的巨大石碑,眸光犀利的看见了上面凸显出来的一个个“怨”字。

  “你若是执迷不悟的想让他得到什么自由,那我便会让他魂飞魄散,彻底的自由。”

  尔笙听得茫然,而心中的不安与害怕随着他话的落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你说的他是谁?是长渊?你不准害他!谁都不许伤害长渊!”

  天帝在尔笙头上微微一拂,尔笙便觉得头顿时犹如撕裂一般疼痛,她抱着脑袋滚在地上,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天帝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司命,你不该逆改天命。你在人界的行踪隐藏得很好,但是天网恢恢,你总是逃不过这一顿责罚的。”

  尔笙此时觉得她讨厌透了眼前这个人,他除了长得好看了一点,没其他优点。说的话让人半点不懂,还让她痛得快死掉了,而他还在一旁做一副“我很想救你,但是我无能为力”的模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扭曲的人……

  其实尔笙不知道,她是司命的转世,司命犯了事,连带着转世的她也必定要受到天庭的处罚,或一生聋哑,或身有顽疾无法治愈。但在之前,天界并没有找到司命转世的踪影。直到今日,天帝才寻了过来。

  天帝看着尔笙在地上挣扎,道:“那条龙若是真着紧你,看见你手上的铃铛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你……坏蛋。”

  尔笙已经痛得神志模糊,天帝的面容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变成三个,一会儿变成四个。

  “我今日这些话,你定是听不懂的。不过等有朝一日你归位之后,我只希望你能放下这些执念,切莫入了魔障。”天帝转身离开,尔笙眼前阵阵发黑,她只恍惚中听见那人走之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素来不喜囚人自由,但我是天帝,有此上古预言,我不敢拿苍生来赌。”

  什么上古预言,什么天命,全是放屁。尔笙脑海中莫名的冒出这样一句话,头上的疼痛越发清晰起来,而她的神智也渐渐模糊,最后终是沉沉睡去。

  尔笙再睁开眼睛时便看见了长渊。此时她正枕在长渊的腿上,他墨染的青丝随意的垂下来,发端挠得尔笙脸颊有些痒。

  “尔笙醒了。”长渊低下头,摸了摸尔笙的头发,褐色的瞳孔似看着她,又似透过她看见了其他的东西。他沉默着没说其他的话,即便迟钝如尔笙,也看出来了,此时的长渊很不对劲。

  “长渊。”尔笙一把拽住他垂下来的青丝,带着三分害怕七分威胁的说,“你不准走,去哪儿都得带上我!”

  长渊被拽得抬不起头,微微沉重的心思也被打乱,默默看了尔笙一会儿,才道:“尔笙,疼。”

  能不疼吗,她就拽那么十几根头发,再使点劲儿能把他的头皮给揭下来。

  尔笙放了手,心里又害怕长渊跑掉,左右看看不知道该抓哪儿,索xing直接坐起身来,一把揪住长渊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紧紧的盯着他:“你不走我就不拽你。”

  见尔笙一副要揍他的模样,长渊哭笑不得:“好,我不走。”

  尔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松了手替长渊理了理被抓皱的衣襟。手腕间的铃铛叮铃叮铃直响。长渊的眼眸垂下,盯着尔笙腕间的铃铛,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尔笙……”

  他刚一开口,尔笙忽然抓住腕间的铃铛死命的往下拽,但是天帝亲自套上去的东西怎会被她这点蛮力拽下,腕间的皮都磨掉一层,那铃铛仍是好好的挂在她的手上。

  长渊一声叹息,握住了她的手:“不必如此。”

  尔笙咬了咬唇:“那个人说你看见铃铛就会离开……”

  “尔笙知道我曾被囚禁与一处暗无天日之地。”长渊握住尔笙的手,碰了碰她手腕间的铃铛,“那里名为万天之墟,乃是天地之间一处死寂之地。位于地之彼端,在深深的悬崖之下。此铃乃是悬于悬崖边上的神物,不管是有外人进去,亦或是里面的人出来皆会惊动此铃,上达天听,彼时将会有天上的兵将来阻止外人进去,也阻止我出去。他们将此物带在你手上,不过是想借此来示威罢了。想让我知难,乖乖的回去。”

  尔笙不解:“可是你已经出来了。”

  “所以天上的兵将便来抓我了。”

  尔笙大声道:“可是你没犯错,不该被关在那种地方。”

  “我是龙。”长渊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己也无法诉说的迷茫,“上古预言,这世间将会毁于神龙的利爪之下……我会毁了三界,屠了苍生。”

  “长渊不会!”尔笙立即反驳道,“你虽然不爱笑,但是看起来这么呆傻温和,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长渊听罢这话怔愣了好久,最后才反应过来,尔笙这是在安慰他……尽管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他微带苦涩的弯了弯唇:“本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长渊抬眸望向巨大的龙冢,眯眼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怨’字已经慢慢沿着石碑蔓延而上。他道:“尔笙,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东西了。”

  尔笙总算是听出了长渊话里的不对劲,担忧的问:“长渊,你在那个石碑里看见什么了?你家祖先现身找你谈话了吗?”

  长渊又是一愣,斟酌了一会儿,点头道:“算是……吧。”

  尔笙了然,在她看来,遇见先祖的鬼魂是件大事qíng,无怪乎长渊的眼中有些失魂落魄的láng狈意味。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长渊的肩:“只要他们没有恐吓你要带你走,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大事。如果他们说要带你走……唔,你就说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让他们来找我吧,我会帮你应付他们的。”

  凝重的心qíng被尔笙故作世故的模样逗乐了,他揉了揉尔笙额前的头发:“你说得对,生死之外无大事。担忧焦躁什么都不能改变。”

  尔笙乐呵呵的抱住了长渊的胳膊:“那就没事了,你在,我也在,你不走,我不走。”尔笙半点没问长渊在石碑之中到底看见了些什么,也不提自己在这里碰见天帝后发生的那些事,连此时脑袋里传来的隐隐的疼痛都一并忽略掉了。

  没什么比孤独一个人更让她害怕,只要长渊还在,什么都是其次。

  而长渊只是任由尔笙蹭着自己撒娇,听着她腕间叮铃作响的铃声,垂了眼眸。

  他想,上古预言是一回事,陪着尔笙护着她过完此生又是一回事。现在上古预言的事可以暂放一边,当务之急是将天界派来捉他的人给解决掉。

  长渊想的很简单,他想和尔笙在一起,一起去看看这世间美好,去经历经历人qíng冷暖。但是他的愿望有人不准……那么只要把阻止这事的人狠揍一顿,打得他再没了其他意见,这事儿就指定成了。

  当然,这土匪的思想也是出自司命之口……

  回龙谷久无人迹,空气中就只有他与尔笙还有那个‘追兵’的气息。长渊在空气中寻找着那人移动的痕迹,等到晚上,尔笙睡着之后,长渊便追着气息,悄悄离开了。

  长渊本以为在天亮之前他便能回到尔笙的身边,他以为这不过是去对付一个小小的天界追兵。

  等第二天尔笙醒来的时候,抬头一望,除了一望无际的糙原,她再没看见长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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