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收拾收拾复杂的心情，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朝着最后一排走去。
他长得乖巧，少年的他脸上还有着未褪的婴儿肥，笑起来特别有亲和力，并且热情而礼貌的与每一个路过的同学打了招呼，互换了姓名。
有着成年人灵魂的张涛可不会有，高中生特有的，面对陌生环境时的窘迫与慢热，他熟练且快速的为每个人都留下了好的印象。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记住了，他们有一个热情且亲切的高中同学，宋宁。
然后张涛站在了姜凡身边的桌旁，轻轻敲了敲桌面，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你好同学，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张涛来的算是比较晚的，环顾四周，也就不太近人情的姜凡这里，还空有为数不多的座位。
姜凡听见声音，淡淡的嫌弃眼皮，他没有指出，教室里还有其他空座，只是冷淡的点点头，然后注意力便回到了他正在看的书籍上。
“好的同学，那我们以后就是同桌啦，我叫宋宁。”张涛放下书包，坐在椅子上，自然而亲热的凑了过去。
姜凡能感受到身边人带着温度的气息，在还未凉爽下来的秋日里，让人感觉热热的，却并不惹人讨厌。
不过，不喜与人接触的姜凡还是往旁边挪了挪，冷淡的道：“我叫姜凡。”
张涛也不介意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兀自把书都从书包里拿出，挑了早晨可能会用上的书，叠在桌子上，其他的则整齐的码放进桌洞里。
然后翻开数学书，真是熟悉又陌生的高中知识，张涛微一挑眉，发现，自己可能对于高中的知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或许一些题可以用大学的知识解解，不过，张涛头疼的发现，自己或许要实打实的再上一次高中了。
张涛高中时的成绩非常的好，大学期间的专业也是数学，研究生期间跟着的导师很照顾他，后来在尖子班当辅导员时，则跟着那群学生听各种课程，总之学习能力，还是没有落下的。
不过，谁想人生拥有两段高中学习呢？！
“看不懂？”
“啊？”张涛转头，便看见姜凡没什么表情的脸，不过对他足够熟悉的张涛，还是从那张扑克脸里，读出了，担忧和不解。
张涛：很好，没有不礼貌的出现鄙夷这一情绪。
姜凡嘴毒，但从没有心怀恶意，只是说话太直，不存在鄙视一些不如自己的人的情况。
此时此刻的不解和担忧，那是发自内心的，以张涛对姜凡的理解来看，可以总结如下。
这么简单，都看不懂的话，那么智商就很令人担忧了。
以及，对于“这样的智商是怎么考上尖子班”的不解。
虽然，懂得都懂，张涛还是觉得自己有些牙痒，姜凡的气人本事简直就是娘胎里自带的了，毕竟“夜雨”里的小姜凡也没有很乖，只是空有一张可爱的脸，说话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
张涛眨眨眼，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略显为难的笑容，将书推了过去，随便指了一道课后习题道：“感觉高中比初中难了很多啊，同桌，这题你会吗？”
姜凡一愣，顿时有些后悔多嘴问了这一句，他不喜欢与外人接触，经历过灭门惨案与亲近之人的背叛的他，对于外界总是带着戒备与不信任。
而且，他觉得，自己很脏，他的心里藏着的是复仇的尖刀与恶的利刃，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他害怕这样黑暗的自己，会伤害到别人。
不过，看着眼前这人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眼角微微下垂的双眼，清凌凌带着无辜感，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拒绝。
张涛有着极具欺骗性的乖巧皮囊，他姐姐就总抱怨过，一旦张涛用无辜祈求的神色望着她时，她就难以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于是，姜凡语气干巴巴的说道：“我看看。”
张涛立马笑弯了眼睛：“好的同桌，你人真好。”
像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姜凡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唇角，冷寂的眉眼不由自主的舒缓。
到底只是个15岁的孩子，张涛将下巴垫在手臂上，看着少年清俊的侧颜，从微微凸起的眉骨划过高挺的鼻梁，再到收窄流畅的下颌线。
姜凡不自在的瞥了眼张涛，明明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题，难得的，让他感觉到了为难。
这人什么习惯？他对谁都这么直白的盯着人看嘛？
姜凡抿了抿嘴唇，下意识想要开口嘲讽的话咽了回去，随手抽出甚少使用的草稿纸，将解法写了下来，然后合着书一起，推回给张涛。
“自己看。”
“同桌，如果看不懂还能再问你吗？”
“看不懂？”姜凡略有些惊讶的看向张涛。
张涛：呵呵。
在张涛拿着草稿纸，欣赏一下同桌那如同本人一般如松如竹的字体时，好一会儿，才有听见了少年冷冷淡淡的声音。
他没有看张涛，垂着眼看着自己的书，然后说道：“可以。”
张涛欣喜的扑过去，抱住姜凡的肩膀，少年的热烈与温暖在一点点侵蚀孤独与冷寂。
“啊啊太谢谢你啦同桌，我以后有问题可都问你啦！”
姜凡的身体一僵，不适应与人接触的他，没有立刻将人推开，已经是极力克制的结果，感受着新同桌干净温暖的气息，他不自然的红了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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