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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_狂上加狂【完结】(33)

  王诩已经靠坐在车厢上,抽出了小架上的一卷书简,舒展开来轻巧地言道:“这次出来,说好了要检验你的功课。这枚圜钱便是你的立身之本,你带着它下车,看日落前,能否用它筹到一百枚圜钱。”

  既然说定了这趟旅程也是试炼莘奴这些时日的功课,身为商道唯一弟子讲师的王诩自然也是不能荒废了爱徒的学业。

  他舒服地半躺着,一边看书一边不急不缓道:“若是凑不齐一百枚圜钱,今夜你便一人睡在旷野里吧……夜里风大,要不要再加一件衣服下车?”

  这般的体贴如微还真是让弟子垂泪的贤师!

  莘奴谢绝了家主的好意,下了马车,穿着一身的粗布麻服,站在路上,手中攥着那枚圜钱,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如果可以,莘奴是有心骂王家阿娘的。若不是看在王诩的母亲一片痴心,身世清苦,莘奴真想顺着王诩的族谱一路向上骂到远古洪荒

  现在日头渐渐偏向了中午,只手中这一枚圜钱,想在日落前变成一百枚,若是不卖身,看来也只有抢劫这一条路了。

  这般绝望想着,不由四下环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棍棒和值得下手的羔羊。

  结果这么四下打量,发现不远处是一处河埠头,此处埠头修建的有些狭小,一艘大船停靠在码头上,周围还有几艘等待靠岸的大船。

  一伙人站在岸边围着一个穿着华丽衣袍的胖子正争执着什么。莘奴走近细听,原来胖子是船主,运了一船粟米过来,围着的这群人俱是本地的米商,正在为每人应该分到多少粟米争执。胖子被围在中间,脸上颇有些无奈。

  原来这次收来的米粉为不同的城郭,每个诸侯国称量的器具各有不同,以至于装米袋的大小各异,

  以往这些米商都是米袋的多少拿货走人。可是这次米袋米袋大小差异不同。无论怎么分配大家都是不满意。只说船主算得有偏私。

  船主见米商起了骚动,竟命令手下的奴仆们停止卸货,免得有宵小趁火打劫,顺手牵走几袋粟米。

  可是这样一来,米船后的几艘货船便不能靠岸,各自的船主也是急切地隔船吆喊。

  时下,算数并非人人都能掌握的一门技能,平民之中就算经商者,愚钝得盘算不轻数字者比比皆是。偏巧埠头的称重器具又损坏了,船主一时按捺不住争吵的众人,很是焦头烂额。

  莘奴心中一动,从围观者中打听清楚每家米商的进货所预付货款的多少,走了过去,对船主说道:“先生可是为如何分配发愁?我略通算数,对此倒是有些主意。”

  胖船主见莘奴是个身材瘦弱的小子,既没有华衣轻裘,更没有佩戴游侠的宝剑,心中便有些瞧不起。但米商们已是折腾了许久,知道按往常还要再争几个时辰才能定下数量,死马权当活马医,不少人便让莘奴说出办法。

  莘奴心中盘算每家的数量,胸有成竹道:“若是船主肯事成后赏小的十枚圜钱,这点小事一会便计算妥帖!”

  船主一听,这无名小子索要的报酬也不过十枚圜钱耳,当下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莘奴环顾四周,看到一旁放置着三个废弃青铜量器,若是用它们来粮米,就带挨个拆袋,一釜一釜量完再装袋给各位米商。只怕到天黑也分不完这一船的粟米。

  莘奴指挥着一旁的奴仆,让他们用防水的毡垫铺满一旁小木船的船底,防止漏水后,再用青铜量器舀米入船,每到十釜便在下沉的船帮上刻划痕,一直到四十釜为止。

  然后再将小木船的米倒在岸上,于是一个临时的大型量器便制成了。只需要将不用大小的米袋放在船上,根据下沉的刻度便估算出不同的重量。

  而章祖的功劳,莘奴心算与指算的速度极快,根据每个货商货款的不同,嘴上不停,一一说出每个人应该采购的粟米数量。米商们听了,略一比较,发现于自己在家算的差不多,再争几个时辰的结果也差不到哪去,便纷纷同意各自领了不同数量的粟米是离开了码头,

  胖船主心中惊讶,没想到这个难题真的被眼前的瘦弱小子解决了,一时间大喜过望,大大方方地赏赐给了莘奴十五枚圜钱,甚至还约定好了下次卸货,也要她来此处帮忙。

  这可以说是莘奴第一次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赚取的圜钱,与之前老仆出逃却不识人间烟火,凄惨得失了盘缠只能靠挖野菜根度日相比,着实是一大进步。

  可是还来不及欢呼雀跃,便觉得有新的难题恒在眼前。

  现在十六枚圜钱在手,已经是日当中午了,莘奴下车时还未饮食,此时真是腹中饥渴。

  她蠕动了一下有些gān涩的嘴唇,想起自己下车前喝的最后一口乃是鬼谷家主的甘泽雨露,一时顶不住焦渴,心内再也忍不住腹诽了那王诩一通。

  走在买浆的小摊前,问明了摊贩一瓢两圜钱后,莘奴来会遛了几圈,愣是没有舍得去买一瓢解渴。

  此时阳光正烈,前来买甜浆之人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一旁买梅子的老妪,心内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她去那老妪那里用五圜钱买了一小篮子梅子。再用六圜钱买了木桶,至于剩下的钱,全一股脑地买了一小陶土罐的蜂蜜。

  她来时坐在马车上,曾经留意过不远处远离道边的地方有一处清泉。

  她只需劳顿腿脚,用木桶将清泉打满,然后用码头拾到的废弃的量器做釜,将水和梅子煮沸,再倒入蜂蜜,然后倒入木桶之中,用泉水镇凉,一桶甚是甘酸解渴的梅子饮便制成了。

  这在鬼谷内并不算是什么稀罕的饮品。重口腹享乐的鬼谷家主,吃穿用度向来是优于谷外的宫廷之中的。

  可是在这穷乡僻壤的乡道上,还真算是新鲜的饮品呢。

  莘奴采摘了路旁的宽叶糙,用清水洗刷gān净,弯折成杯,舀了一杯后,厚着脸皮递给了路过的男女:“好喝的梅子饮请诸位品尝一二。”

  路过的众人先是不耐,偶尔有一两个接过的,狐疑地品尝一口后,眼前一亮惊呼道:“这是何物,这般甘酸解渴?”

  有了嗓门大的一吆喝,原本要去买酸浆的几位路人便围拢了过来,也要讨要,这时莘奴才不急不缓地道:“两杯一枚圜钱。”

  于是有路人掏钱买了两杯,便喝便高呼“美味以极!”于是围拢道莘奴摊前的人越来越多,多时,那一木桶的梅子饮竟是卖得一滴不剩!

  莘奴掂量了一下装钱的布袋,看那重量足有五十枚!一会再制一桶,天黑之前一百枚圜钱何患凑算不到呢?

  可就在她喜不自禁时,眼前突然立了三个壮汉,一脸面色不善地瞪着她。

  ☆、第35章

  莘奴忙碌了半晌,被毒辣的日头晒得满脸冒油,再加上一身不合身的男装,眉眼也被头巾抱了一般。天仙般的美人现在也不过是个瘦弱的卖水小贩罢了。

  既然不可能是美色吸引,那么这穷乡土道上便是来找碴的了。莘奴慢慢起身望着眼前满脸横ròu的壮汉说道:“水已经卖完,三位移步吧!”

  领头的那个伸脚将面前的木桶踹个稀巴烂:“哪里来的竖子?在此处设摊可经过了我们兄弟的同意?将方才买的钱都给我叫出来!”

  原来此处商贾众多,每个设摊的都是要向当地的刘氏三兄弟缴纳些贡钱。而这三位游侠则会保障互相争抢生意的商贩不至于太多重复。

  而如今莘奴这外来客的梅子饮显然是搅闹了那卖酸浆的生意。规矩缴纳了圜钱的酸浆小贩如何罢休?当即便叫来了三兄弟整治一下这不守规矩的竖子。

  莘奴虽然不明白这乡道规矩,可也能看出此事不能善了。她虽然有些拳脚功夫,可是要一起应付三位佩剑壮年大汉,显然是太过儿戏。

  莘奴审时度势,突然取起量器朝着那三位壮汉砸去,然后捂着钱袋一溜烟跑下了乡道。

  她虽然身材娇小,但是奔跑起来却不慢,犹如灵巧的狸猫一般在灌丛树林间穿梭。

  那三兄弟平时里吃得沟满壕平,大腹便便,只跑了一会便微微发喘,在后面骂骂咧咧,大叫不止。

  不多时,莘奴便将身后的三个地痞甩得没了踪影。可是当她终于可以停歇下来喘一口气时,却愣住了。只见四处是茂密的大树,一时间竟然迷失了方向。

  莘奴先是一喜。没想到一直心心念念的自由竟来的这般轻而易举。就算王诩来接自己,想来也找寻不到此处。只要自己寻找一处隐秘之地躲上几日,便可从此摆脱王诩的yīn霾!

  此时那钱袋里的五十枚竟是让莘奴平添了几分勇气。

  她四下张望,看见天色渐晚,便准备现在这林中待上一宿,待得第二日再找寻方向出了这片林子。

  可是还未及做其它的打算,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犬吠的声音。

  莘奴机敏,寻了棵大树攀爬上去,远远瞭望了一下,顿时脸色一变——原来那刘氏兄弟心有不甘,竟然寻来恶犬,沿途循着味道找寻了过来。莘奴的身上沾有梅子饮的甜味,这味道简直是无所遁形,竟是一路边寻到了莘奴藏身的属下。

  其中一个壮汉一抬头,眯着眼儿一下子便发现了藏身在枝桠间里莘奴,立刻猖狂地大笑道:“哈哈,竟是躲在这里!竖子快快下来,我保只打你个半死!”

  而另一个矮个的黑汉子更是一脸yīn笑,竟然从腰间卸下弓弩,朝着树上之人she去。莘奴扭腰一跃,跳到另一棵树上,及时避开了那剑,可是闪避只见,头巾竟然滑落下来,瀑布般的秀发倾泻。

  此时夕阳映入林中,那兄弟三人举头眯着眼儿望去。将莘奴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那矮个儿的黑汉子呆愣移了一会后,便哇哇怪叫起来:“竟是这般美人!大哥,莫不是山林里的狐狸变成的?”

  其余的两个壮汉也看呆了,还是莘奴急急转避过头来才让二人醒过腔来。

  “管她是什么狐jīng,先弄下来再说!便是修行了千年的jīng怪,遇到我们兄弟三个也要乖乖缩了尾巴!哈哈,小美人,快些下来,我们兄弟都是怜香惜玉之人,有事好好商量!”

  看那树下之人一脸yín笑,莘奴心知不好,若是此时下去肯不是一袋钱能了事的,只怕三人心怀不轨,要在这树高林密处行不轨之事。

  想到这,莘奴咬了咬嘴唇,四下张望,心内思踱着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另一个络腮胡的汉子竟然换了弹弓,又朝树上飞she。

  莘奴闪避了几次,到底是被其中一个弹子she中了手臂,啊呀一声,身子一歪跌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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