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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淡定/陛下请自重_酒小七【完结+番外】(90)

  小姑娘的父母其实一直在树下看着,看清楚是纪衡之后,他们走上前去,给殿下请了个安。

  纪衡一手捏着个刺啦啦冒火光的烟花,一边装深沉。他板着个小脸点头,问了对方的身份。

  翰林院侍读季青云。

  翰林院是个比较特别的存在,里头的官员品级不高,但都是有学问的人才有资格进。许多人在翰林院待几年,出来的时候就能直接晋级高位了。

  季青云又拉着自家自来熟的小闺女给纪衡行礼,“快,给殿下磕头。”

  现在大过节的,纪衡并不很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于是一抬手,“免了。”

  “叫殿下。”季青云又拍了拍闺女的头,总要叫一声吧,要不然多不给人家面子。

  小姑娘仰着头看纪衡,嫣然一笑,两颗眸子亮似夏夜的星辰,“哥哥。”

  纪衡的心口暖了一下。他丢开手中烧完了的烟花,弯腰把小姑娘抱起来。

  哗啦啦,一串东西落在地上,撞到青石板,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季青云弯腰把那东西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土,笑道,“怎么又掉了。”一边说着,一边要给小姑娘套在手腕上。

  纪衡定眼去看,那是一串小铃铛,小铃铛隐在他的身影之下,看得不是很清楚。铃铛上模糊的花纹有些奇怪,不过看着倒是挺舒服的。

  ……

  纪衡从记忆里走出来,手指轻轻摩挲着眼前仅剩下一颗的小铃铛。

  后来他傻了吧唧地跟着那小屁孩一起放烟花,还厚着脸皮跟着季青云一家吃吃喝喝,季青云也不好意思赶他走。

  他在那样一个热闹又孤独的元宵夜,本能地接近着某些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暖。

  再后来呢?

  他被立为太子,父皇留了一部分太子詹事府的名额让他自己挑人。他选了翰林院侍读季青云。

  季青云初入詹事府时只是正六品的府丞,后来一步步升到少詹事,又到詹事。季青云的才华在詹事府得以施展,渐渐成为太子的第一心腹,却也成了陈无庸之流的眼中钉。

  说来说去,季先生是受他所累。

  纪衡的眼眶有些酸胀。他闭上眼睛,将那铃铛置于唇间轻吻。

  “季昭,我纪衡指天发誓。穷我一生,护你一世。若违誓言,生生世世众叛亲离、万箭穿心。”

  ☆、第89章风波再起

  田七还不知道纪衡已经知道了她的过去。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搜集孙从瑞的犯罪证据上。孙从瑞自己屁股还算gān净,但架不住有人给他拖后腿,他自己亲儿子就不说了,另外他有几个门生没gān过什么好事儿,后来还是被孙从瑞罩着才能安安稳稳地走到今天。田七和唐若龄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可以拿这些来做文章的。

  今儿田七回宫,发现皇上的眼神不太对劲,是那种沉幽幽的、带着道士们窥破天机之后的顿悟以及和尚们看破人间疾苦的悲悯。这种表qíng出现在一个皇帝的脸上,实在令人担忧。田七非常大逆不道地摸了摸皇上的脑门,忧心忡忡地问,“皇上您怎么了?”

  纪衡拉下她的手来紧紧攥着,冲她微微一笑。

  田七:“……”

  纪衡不是没想过直接问田七,毕竟季先生与他算是“自己人”,田七这样瞒着他,让他有一种不被信任的郁闷和委屈。可是站在田七的角度来想问题,纪衡又有些理解她。小小年纪遭遇那种变故,之后又只身犯险,天天提着脑袋度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大概不会坦言。由此可见,田七甚至可能连季先生的遗骸都没找到,否则早就能为父亲正名了。

  就算想通这一点,他依然有些郁闷。

  可与此同时他又不自觉地较着劲。隐隐期待着田七能够完全信任他,主动和他坦白一切。

  于是纪衡鼓了半天劲,终于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他要无条件地做她的后盾,直到她真真正正地把一颗心托付于他。

  田七发现皇上并没有发烧,但她依然有些担心他。毕竟他是有过神经病史的人。

  皇上却拉着她,开始神神叨叨地问她小时候的事儿。田七的童年其实很快乐,但她不想回忆这些。不管多美好,那都是失去的东西,越是美好,越让她难过。纪衡见她郁郁,便住口不问。他有些后悔自己曾经没有多介入田七的童年,导致田七似乎对他全无印象。不过他们的缘分依然是始于十几年前的,这让纪衡多多少少有些满足感。他们两个,是命中注定的。

  于是两人之间一阵沉默。纪衡把田七拉进怀里轻轻抱着。田七全身放松,任由他搂着。她心想,要不就跟他说了吧……

  算了,还是先专心料理孙从瑞吧。等把孙从瑞搞死,就跟他坦白一切。

  ***

  孙从瑞知道田七在对付他,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他倒是想了无数的办法,但每一个办法都需要皇上来配合。那么皇上会配合孙从瑞来收拾田七吗?孙从瑞对此没什么指望。

  想来想去,孙从瑞得出一个悲伤的结论:想要收拾田七,就得站在皇上的对立面去。

  这对于一个臣子来说,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qíng。

  可是田七来势汹汹,他就算不反抗也吃不到好果子。这样看来,他也只能搏上一搏了。

  真是巧了,刚一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有人告诉孙从瑞,皇上跟田七之间有jian-qíng。

  jian、jian-qíng?

  孙从瑞一开始是不信的。但是“jian-qíng说”恰好能解释“皇上为何如此宠信田七”这个问题。孙从瑞曾经只当皇上信任田七是因为这太监善于拍马屁和进谗言,可是仔细一想也不对,皇上又不像他爹似的那样昏庸,他对太监是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警惕的,怎么会随随便便相信太监的谗言呢?

  如此看来,皇上对田七的偏袒和信任真是毫无道理。

  除非……

  孙从瑞回想了一下田七那张脸,终于有几分信了。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孙蕃。他后来已经完全清楚了孙蕃做的蠢事,然木已成舟,他恨铁不成钢之余,更多的还是悲痛和愤恨。

  在被刺杀的人毫发无损的qíng况下,孙蕃以买凶杀人的罪名被判流放万里之外的荒岛,且是永流、遇赦不赦,这样的量刑史无前例,莫说是一个沐浴皇恩的内阁重臣的儿子,就算是平头百姓,也不至于如此。孙从瑞一直以为是田七从中作梗的原因,但如果皇上也对孙蕃恨之入骨呢?

  想到这里,孙从瑞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皇上和田七之间真的有那样的联系,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打击田七的切入点。田七作为媚上邀宠、祸国殃民的jian宦,能有什么好结果?到时候必然成为千夫所指,皇上就算想护他,也该问问民声答应不答应。

  如果不是呢?

  那也没关系,众口铄金,他们完全可以把不是说成是。

  孙从瑞自此找到了新的灵感。其实问题很简单,不管田七有没有爬上龙chuáng,只要所有人都相信是,以此来bī迫皇上,皇上会怎样?是与不是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的名节。身为帝王,比平常人更加注重自己的名誉,为了维护自己洁身自好的形象,皇上只能pào灰了田七。要么假装成被妖孽迷惑、与田七决裂并表示悔过,要么就是直接与田七撇清关系,赐死田七以证明自己的清名、息事宁人。

  不管皇上怎样选择,等待田七的都是死亡。

  孙从瑞终于放下心来。他不清楚向外泄露此事的是谁,总之肯定是田七的仇家。孙从瑞不介意对方把自己当刀使,因为这于他也是有大利。

  不过,想要达到理想的效果,他首先要在舆论上宣传造势。当然,重点不在田七,而在皇上,这样才能把皇上bī到绝境,只能牺牲田七。

  绯闻是从民间开始由下向上传递的。皇上有龙阳之好,且喜欢玩弄太监,他身边最漂亮的那个太监田公公,就是皇上养的小相公,要不然怎么敢那样跋扈,连内阁重臣都不放在眼里云云……

  大齐朝言路开放,把老百姓的胆子养得很肥,于是关于上流社会各种*的讨论层出不穷,这件新闻自然也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播,渐渐地在官员之间也讨论开了。

  孙从瑞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发动言官上了第一波奏章。奏章的内容无外乎规劝皇上洁身自好、远离邪炽、不要被某些妖孽迷惑。用词虽含蓄,意思却很明确。

  田七听过比这更犀利的版本。因为她经常出宫,在街头巷尾也听人谈说过此事。老百姓说话向来奔放,田七乍一听到,吓了个半死,赶紧回来告诉皇上了。

  纪衡把田七好一顿安抚,让她暂时先不要出宫。

  他觉得事有蹊跷。这事儿怎么就败露并且传开了呢,而且闹得满城皆知?连街边儿卖馄饨的都知道?他本来就不常出宫,更鲜少与田七在人前拉拉扯扯。再者说,一个皇帝与一个太监,在普通人面前都是生面孔,谁会认出他们并一眼发现他们的关系?

  除非是朝中官员。

  但此事非同小可,关乎皇帝名誉,朝中官员岂可随意乱传,导致人尽皆知?没有哪个当官的会这么没脑子,除非是故意的。

  故意的?

  纪衡看着那几本奏章上的署名,顿悟。别以为言官公道,言官也是拉帮结派的,跟其他官员多有勾结。真正不结党的言官也有,这类人通常比较耿直、说话不中听,但不会配合别人指哪打哪。这一次的联合上书,显然是几个言官的统一行动,孙从瑞别的可以瞒,但是他自己都有哪些党羽,纪衡大概是知道的。

  纪衡把奏章一扣,冷哼。孙从瑞这老东西,真是不想混了。

  虽然看明白这一点,但疑惑依然在:孙从瑞到底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坦白来讲,他和田七在宫内露出马脚的几率绝对比宫外高,皇宫里头倒是没什么动静,怎么外头就满城风雨了呢?

  这一点也十分可疑——皇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纪衡一下子想到了顺妃。

  声东击西,李代桃僵,以顺妃的智谋,倒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qíng。纪衡眯了眯眼睛,倘若真的是她,那贱人也该活到头了。

  他有些内疚,他对后宫里的女人太放心了,才导致jian人们里外联手,迫害田七。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把孙从瑞挑起来的事qíng压下去。那老家伙显然是想把事qíng闹大,以此bī迫他,这事还真是有些棘手,纪衡一时竟想不到两全之策。

  不过不管怎么说,孙从瑞此人假公济私,心肠歹毒,不能再让他担当重任了,否则他以后祸害的就是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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