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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笑令_酒小七【完结】(45)

  但是池州知府宗应林偏偏不gān。

  南陵知县的理解是,想要跟人家借兵,总要拉下脸来求一下,府台和军卫是平级,宗大人拉不下这个脸。

  唐天远知道宗应林不愿剿匪多半是因为凤凰山离铜陵县太近,对他来说,铜陵县绝对是是非之地,能躲就躲。

  不过这个梅老五胆子真大,什么都敢说。唐天远提醒他,“我这里的县丞姓周,一会儿你会见到他。你在他面前不要提及知府大人。”

  梅老五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问道,“他是知府的人?”

  唐天远喷笑。这粗汉却也心细。

  他让人先把梅老五安顿了,然后他把梅老五带过来的文书仔细看了一下。

  文书上都记录得很详细,何时何地何人报的官,被抢了什么,有无人员伤亡,等等。唐天远看过一遍之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又把第一份文书拿出来看。

  凤凰山上的土匪第一次现身是在半年多以前。

  这个时间,就是老铁诈死逃亡的时间,就是盗采huáng金者杀人灭口的时间。

  唐天远突然找到一个新的思路。

  采金炼金都是体力活,其中需要的苦力应该不少,除了死掉的那五个,其他的都去哪里了?一开始,他以为剩下的人可能死在其他的矿井里——一个矿山很大,矿井应该不止一个,尽管他还没找到其他的。但是你想啊,有谁杀人之后会分散处理尸体,这个里面扔几具、那个里面扔几具?分散处理显然比集中处理更容易bào露,不会有人这么傻的。

  解释只有一个,他们意外找到的那个矿井就是集中处理尸体的矿井,尸体一共只有五具,其他的人没有死,都跑了,跑去了凤凰山落糙为寇。

  这里头应该出过什么岔子,很可能是灭口的环节出了问题,这才导致孙员外他们并不知凤凰山上的土匪就是曾经的那批苦力。否则孙员外不太可能报官,他之所以敢报官就是选择相信老铁已经死了这种于他有利之事。不得不说,孙员外大概因痛失粮食,急糊涂了,才会这样。又或者老铁已经变得和从前差别较大,不易辨认。

  以上这些全部是推测,还需要具体去证实。但如果它们是真的,唐天远只消把土匪们都抓来问一问,盗采huáng金的细节就能全部知道了。

  想一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写推理真的很烧脑子T_T

  ☆、第51章

  县令大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苦思冥想,终于豁然开朗之后,他召集人在一块开了个会。

  梅老五受邀出席会议。他已经见过了本县的县丞和师爷。县丞是知府安cha的眼线,师爷gān脆就是个女娃娃,见识过这样别开生面的组合,梅老五开始担心这位县太爷的可靠xing。

  果然,县太爷默默地来了一句,“我们需要剿匪。”

  梅老五舒了口气,心想,这不是废话么。剿匪剿匪,你得有兵才能剿啊。那个什么……梅老五又想抱怨,只不过看一眼周正道,他闭了嘴。

  谭铃音尚不知这些玄机,她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是否需要先去府上搬救兵?还有,大人你上次说的……”

  唐天远生怕她把之前的事qíng透露出来,忙摆手打断她,“你要说的事qíng不急,容后再议。现在,我们需要派一个人去找知府大人求qíng搬兵。”

  至于派谁去……谭铃音梅老五丛顺齐刷刷看向周正道。

  这些年轻人,就是不够含蓄,想说什么做什么全写在脸上。周正道gān咳一声,“卑职……”

  “周县丞还有事要忙,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你了,本官心中有个合适的人选。”

  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周正道也觉意外。

  “丛顺。”

  “在。”

  “去把孙员外请来。”

  谭铃音一下就明白他的用意了。之前南陵县也闹匪患,却一直没有剿匪,很难说不是宗应林从中阻止。如果真的是这样,铜陵县不照样无法剿匪吗?除非能说动宗应林。至于请谁去劝,周正道是条狗,自然劝不动主人,所以最好还是拿银子去请。把孙员外请过来,告诉他不是我们县衙不上心,实在是府台大人没松口,咱也不知道怎么办……到时候孙员外估计就自己带着银钱礼物去池州府了。

  唐天远看到其他人都散去,唯有谭铃音呆愣在椅子上,一脸恍然。他失笑,走过去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蛋,“怎么,舍不得走?”

  谭铃音回过神来,由衷赞叹,“大人,真聪明。”

  唐天远以前被很多人夸过,他听惯了也就不怎么当回事。但是现在被谭铃音夸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背后要是有个尾巴,此刻绝对能翘起来。

  他坐在谭铃音身旁,gān脆把所有事qíng和盘托出了。

  谭铃音听得眼睛发直,“真、真的?”

  “只是推测,你不用那样看着我。”真是的,小心肝儿又开始扑腾乱跳了。

  “哦。”谭铃音自己心里也有鬼,红着脸低下头。

  唐天远却一直偷偷地瞟她,看到她的脸红红的像是金秋里熟透的苹果,眼帘不安地掀动,带动睫毛翻飞,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他突然想起一事,于是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布包,绛红色的绸布包裹着一个长长的东西,他小心打开,拿出里边的物事,是个簪子。

  “给。”唐天远把簪子递到谭铃音的眼前,由不得她无视。

  谭铃音愣了愣,“给我的?”

  “嗯。”他笑着点点头。

  谭铃音便接过那簪子。整个簪子由纯金打制,簪柄尖细,尾部扩大成扇形,扇面上镶了小小的宝石,红的蓝的绿的都有,数一数,正好七个。

  唐天远指了指簪柄,特意qiáng调,“这里边的芯子是银。”

  “不是纯金的呀……”语气略带失望。

  唐天远无奈扶额,“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谭铃音说完,握着簪子拔腿就走。

  唐天远知她害羞,他跟上去目送她出门。他扶着门框笑道,“你打算送我什么呀?”

  回应他的是越发急快的脚步,逃命一般。

  唐天远笑意更甚,对着她的背影喊道,“我不要癞蛤蟆!”

  谭铃音觉得自己像是脖子上顶着一团火,就这么回了住处。她把门关严实了,坐下来喝了口水。

  看看手里的簪子,刚才紧张得手心冒汗,蹭得簪柄滑溜溜的。她把簪子仔细擦拭了一遍。

  这种簪子叫做七宝同心簪,用金子包裹银芯不是为了省钱,图的是“同心”之名,她又怎会不知。

  唐飞龙送了她七宝同心簪。

  谭铃音满心甜丝丝的。她把簪子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儿看簪子上的花纹一会儿对着日光看宝石,看得爱不释手。

  看了一会儿,她又有些惆怅。唐飞龙都要和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定亲了,又送她这个做什么?不会是知道她有点喜欢他,所以故意戏耍她、引她误会吧?

  以唐飞龙的人品,倒也极有可能做这种事qíng。而且,前些天她不是才打了他一顿吗,万一他就是想报仇呢……

  不不不不会的,唐飞龙才不至于那么没品。而且他不是说他喜欢一个姑娘吗,县衙里的姑娘能有几个呀,除去他那几个丫鬟,貌似就剩她了呀……

  那万一是别处的姑娘呢?他来铜陵县之前,不知都认识了什么姑娘?

  想来想去,谭铃音的脑仁儿快裂开了。

  ***

  唐天远跟孙员外陈述了剿匪的难处,果然不出他所料,孙员外当天就打点东西动身了,要亲自去池州府求qíng。

  没办法呀,三千多亩地,新旧粮食加一起将近石,按照二两银子一石算,也值两万两。而且,今年不同往年,粮赋要按实数上jiāo,现在粮食都被搬空了,他还得自己往里搭钱jiāo税,光想想就ròu疼得睡不着觉。

  孙员外的到来挺出乎宗应林的意料,不过他还是接待了他。孙员外见面就哭诉:种点粮食多么多么不容易,土匪多么多么可恶,小人我是怎么怎么走投无路了,大人您要是帮我把粮食抢回来,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肯定会好好报答你,等等等等。

  宗应林是个明白人,不紧不慢地听完他的哭诉,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本官这里来的?”

  孙员外以为宗应林是怪他唐突,连忙堆笑脸赔不是,又让人把打点的东西抬过来。

  宗应林只好仔细问了细节,总算明白了:是那唐飞龙的主意。这小子够jīng的,自己办不成的事儿,又不愿出钱费事,就撺掇别人来。

  宗应林便说道,“你大老远地跑这一趟,本官若不搭把手,也显得太不近人qíng。”

  孙员外连忙称是。

  这时,从外头推门走进来一个人,看也不看孙员外,直接走向宗应林。

  孙员外觉得这个人太没眼色,里头人正谈事呢,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那人神色匆匆,走到宗应林旁边,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声音压得很低,孙员外一个字儿都没听到。

  宗应林脸色微微一变,点头道,“知道了。”

  那人离开之后,宗应林对孙员外说道,“有些麻烦了。你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大人……”孙员外有些为难,一说以后就让人心里没底了。这次又不像上次一样,他们可是占着理的,不就是一帮山匪吗,打就是了。

  宗应林无奈摇头,责备道,“你说说你说说,就为那几两金子,这阵子我给你们擦了多少屁股!本来是指望你们盯着点防着点,结果倒好,人没盯住就不说了,你们自己惹出多少乱子来!”

  这么一通责骂,让孙员外很是摸不着头脑,“大人,小人做错了什么,您请明示。”

  看来他还蒙在鼓里。宗应林无力摆手,“算了,你先回去吧。总之凤凰山上的土匪现在还不能剿。”

  孙员外败兴而归。

  他想找个人诉诉苦,骂一骂宗应林的不靠谱,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人,最后只好跟县令大人jiāo代了一下。

  唐天远有些意外。往最坏的方向想,宗应林难道已经察觉了什么?

  他打算找谭铃音讨论一下,一天没见了,怪想她的,顺便可以看看她给他准备了什么。

  越想越dàng漾,唐天远便去了南书房。

  哦,没人。他四处问了一下,有看到过她的,说谭师爷一早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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