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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_明珠【完结】(20)

  叶翠雯没说话,默不作声的坐在他身边,见他沉沉yù睡,才终于叹了口气。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傅玉声也不曾起来。傅景园知道他病了,便问杜鑫,是不是他在南京的时候也这样容易生病,杜鑫连忙辩白,说:“没有没有,在南京的时候,他在码头忙一天都没有生过病的。”他说得煞有其事,其实傅玉声忙起来,在码头也呆不过半天。

  傅景园哪里信他,十分的不喜,又想起前一阵儿陆公子的事,心头上烧起一把火来,就骂说:“终归是他不学好,总是弄那些丑事出来!若是心思放在正途上,身子怎么会弄成这样?”他说了这些,杜鑫也不敢再多话了,倒是傅玉华听不下去,说:“他也辛苦得很。昨天仓库的事忙了一天,今天又跟我去董事会。”又问杜鑫,“这阵子也要冷了,我看他衣柜里的衣裳都不怎么厚,你怎么也不说找人做几件?”

  杜鑫连忙应道:“耿叔已经把少爷的衣裳和常用些的东西都发过来了,刚到的,还说哪一日晴了晒一晒,结果少爷就病了……”

  傅景园看他一眼,杜鑫就不敢再说了。

  傅景园生起气来,就训傅玉华道,“你还给他开脱?他如今弄成这样,多半都是你害的。人家是长兄如父,你倒好,只知道一味的纵容,把他惯成这个样子!”

  傅玉华见他动了真怒,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qíng,不敢贸然辩解,只好恭敬的站在一旁听着。

  杜鑫没有办法,也只好垂着头在一旁受训,即便如此,等他到傅玉声房里时,傅玉声仍不曾醒。

  陆嫂说是发了汗,怕是快要好了,杜鑫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傅玉声倒是极少生病,他还怕少爷这一次病势凶险,幸好没那么重。

  傅玉声半夜醒来,果然好了许多,杜鑫半睡半醒,一直在他身旁陪伴,见他醒来,眼神也清楚了许多,便连忙去厨房热了羹汤回来给他吃。

  傅玉声也是饿了,可杜鑫端来他又不吃,非要擦脸漱口。杜鑫只好又去将水烧热,给他拧了烫毛巾擦脸擦手,又漱了口,傅玉声这才端着碗吃了起来。

  才吃了一口,就想起来临睡前吩咐他的事,就问道:“信送去了么?”

  杜鑫露出为难的神qíng来,傅玉声皱起眉头,看他片刻,突然放下碗,问说:“怎么?没送?”

  杜鑫见他一定要问,便说:“少爷,你吃完我再同你讲,好不好?”

  傅玉声不免觉着奇怪,便说:“怎么?两句话还说不完么?”顿了一下,就说:“无非是见着了没,信送出去了没,送不出去,我也不怪你。”

  杜鑫没了办法,硬着头皮说:“少爷,我讲了你不要生气,我听荣生的人说,孟老板不在上海了。”

  傅玉声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反问道:“你说什么?”

  杜鑫连忙说:“我问了,他们都说不知道,只说是不在上海,去外地了。说是好像还同场子里告了好些天的假。”

  傅玉声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静了半晌又问,“那信呢,送出去了么?”说完又觉得自己问得可笑,人都不在上海了,还问信送没送出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杜鑫小声的说:“没有,我没见着骆姑娘,”傅玉声想了想,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说她单日子在荣生的,他也是病得糊涂了,让杜鑫今天去找骆姑娘,自然是见不着人面的。

  可是一想到孟青居然早已经不在上海了,他的心里就突地腾起一股火来,也不知怎么的,又生气又伤心,觉着自己当初还想jiāo这个朋友的念头真是可笑。

  偏偏杜鑫又问,“那我明天再去哪儿送呀?”

  傅玉声就笑了一声,说:“信拿来。”

  杜鑫不明所以的把信取出来递给他,傅玉声三两下就撕碎了,不高兴的说:“还送什么?不送了,扔了。”

  第43章

  杜鑫猜到他会生气,却没料到他会这样,居然把亲手写好的信也给撕了。

  他在荣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挺生气的,他去慈云寺那么多次,就没见过孟老板不在上海的时候,怎么这一下就突然出去了呢?明白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躲人。

  杜鑫怕惹他不快,便不再提起这件事,问说:“耿叔把南京的东西都发过来了,还带来了几封信,您要看么?”

  傅玉声有点奇怪,说:“有不是没有电话,怎么还写信?”

  杜鑫便蹭蹭的跑下去给他把信都拿了回来,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得。

  有一封是他的老同学,大约快要从英吉利回来了,先写信给他探探路。这种事,纸墨写来,总比一通电话要风雅些。

  还有一封,是纱厂的一个副经理写来的告状信,厚厚的一沓,比女子寄给负心汉qíng郎的书信都要厚上许多,他大略的看了看,心里便有了数。

  最后还有几封只有他的姓名地址,再没有别的了。那字迹看着略有些眼熟,他疑惑的拆开来看,一封信还没有看完,便变了脸色。

  杜鑫看他神qíng不对,便问:“少爷,是出了什么事qíng么?”

  傅玉声捏着信纸,一时间有苦难言。这信是陆少棋写的,大约是在上海时把话都说开了,竟然毫无顾忌,在信里写道十分的想他,问他好不好,又问他有没有吃什么苦头,说绑架的事qíng都怪他。傅玉声只看到这里,后背就都是冷汗,哪里还敢再拆。他叠起信纸,原封不动的收好,说:“你去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杜鑫哦了一声,便说:“少爷你睡了我再睡。”

  傅玉声好笑起来,如今已是夜半,他睡了一整日,还睡什么?说:“你去睡就是了,我看看信,困了再睡。”

  杜鑫说:“这可不行,您这才刚好,要是再病了怎么办?我已经被老爷骂过一次了,您可千万听我一次吧,再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好了。”

  傅玉声无可奈何,只好听他的,依旧躺下,到底睡不踏实,总是想到孟青,便忍不住又生气起来,觉着这人简直难以捉摸。

  傅玉声的病第二日便好了。他原本想着再过几日便回南京处理纱厂之事,叶瀚文同他打过电话,说有日商要收购他的纱厂。叶瀚文劝说他:“比抵押给银行划算许多。我这几日翻看报纸,你晓得么?大兴和裕华都在宣告破产,登报拍卖,简直惨不忍睹。你若是有了空闲,便回来吧。”又同他说道外棉一事有了眉目,也要他一并回来商议。傅玉声应了之后,心中感慨不已。大兴纱厂的总经理他是认得的,这个人白手起家,虽然纱厂不大,却在常州有些名气,如今却熬不过,被bī得破产,他不免心有戚戚焉,觉着世道艰难,行商不易。

  傅玉声原本就筹备着要回南京了,哪里想到何应敏知道他要长住上海之后,便张罗着要给他找房子。傅玉声也想早些从家里搬出来,便随他定了一处,同家里说了之后,便搬了过去。

  傅玉声新居离他虽远,可两人少年时便臭味相投,如今凑到一处,公事之余,便一心玩乐。正好富连成到了上海,搭台唱戏,十分的热闹,何应敏知道他喜欢,便场场都买了夜戏的票,请他去看。何应敏也是喜欢热闹的人,正好戏散了便去舞场里消磨时光,安排得十分紧凑,丝毫光yīn都不肯虚度。傅玉声便忍不住笑话他,说:“原来这不是替我找的住处,倒是给你找了个安心的客房,好躲避尊夫人的盘诘。”

  何应敏毫不否认,笑哈哈的说:“好说好说,也是公事,也是公事。”

  何应敏每晚都来接他,从来不开家里的车,傅玉声常常笑他,说他形迹可疑,故此不敢泄露,何应敏向来一笑而过,不置一词,有一晚却突然问说:“听说你与荣生的孟老板颇有jiāoqíng?”

  傅玉声皱了一下眉,说:“也不算是有jiāoqíng,怎么?”

  第44章

  何应敏咦了一声,便有些不信,说:“真的假的?你还要同我打太极?”又道:“听说你于他有恩,这全上海的人都知道了。”

  傅玉声反问他道:“你是头一天认得我么?我又不是挟恩自重的人。”

  何应敏神qíng有些古怪,半天才说:“那到底是有jiāoqíng还是没有?”

  傅玉声觉着他突然问起这个很是奇怪,便故意说道:“反正跟你这种酒ròujiāoqíng不同。”

  何应敏笑出了声,说:“募股的时候我没想着你?这种好事我第一个就喊你,你还想怎样?”

  傅玉声也忍不住笑了,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傅玉声原本听他提起孟青,心里还有些不大舒服,只是转念一想,却又觉着自己不该。孟青也不是没有尽心帮过他,骆红花与孟青认得的久了,两人jiāoqíng深厚,自然与他不同。与他一言不合,走避他乡,已是十分的给他面子了,只是不知为何,终究有股闷气憋在胸间无法散去。

  等到了戏院,要上二楼的时候,何应敏突然出声道:“孟老板,真巧真巧,原来你也来看戏?”

  傅玉声颇为意外,朝着他的目光朝上看去,便看到孟青正站在二楼朝他们看来。

  孟青今日穿戴与往日又不大相同,一身chūn绸长衫,站在那里英气bī人,颇有些世家子弟的风范。何应敏开口之后,孟青便带着笑迎着两人走了下来,一双眼睛看着傅玉声,说:“何先生,三爷,怎么这样巧,在这里遇到了。”

  傅玉声心里觉着异样,还未开口,便听何应敏又说:“孟老板坐在哪里?还有朋友么?不如来坐在一处,人多也热闹些。”

  傅玉声便笑,不知为何,突然就说:“孟老板最喜静的,来看戏怕也是应酬罢了,你不要总是为难别人。”

  孟青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料到。何应敏也很是惊讶,片刻之后,便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原来你们两人这样熟,怎么瞒着我!”又说,“孟老板,既然你们jiāoqíng这样深,那就劳烦你陪他看喽!我是最不喜欢小生戏,咿咿呀呀,又尖又细,好像吊钢丝!”

  说完竟然转身就走了。

  傅玉声吃了一惊,还不曾开口发问,孟青便已经伸手拦住了他,似乎怕他转身离去,低声的唤道:“三爷,请留步。”

  傅玉声笑了一下,口里说道:“孟老板,我哪里是要走?咱们去包厢里说话,站在这里算什么?”心里却十分费解,想,他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孟青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并不看他,小心的说道,“三爷,我这些日子去了常州,一直不在上海,回来才知道您庆宁寺码头的仓库失窃一事。我已经找人去查了,有了些眉目,三爷,开场前我说与你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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