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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_明珠【完结】(25)

  她都这么说了,傅玉声哪里还能说出一个不字,便给骆红花敬酒,说:“那就有劳骆姑娘了。我家里的生意也忙,也不好总陪着她了。她出来之后若是不好谋生,骆姑娘先替我给她一笔钱。我迟些就叫人给您送到荣生去。”

  孟青看她一眼,也说:“红花办事很妥当的,三爷就放心好了。那个郑玲丽到底有些说不清,三爷也不必再同她来往了。”

  骆红花撇撇嘴,同傅玉声说:“孟老板心心念念的都是三爷。他呀,巴不得三爷同我们这样的人没一丁点儿的gān系,绝不要来往,他才放心呢!”

  孟青见她只顾着跟傅玉声说自己的不是,便很不高兴,说:“难道是我冤枉了你?马敬宗难道不曾纠缠你?他天天往荣生跑,长着眼睛都看见了。路五爷难道没说过你?你就是不听,非要去招惹这种人。他这个人是不讲道理的,连民政厅长的儿子都敢打,你这个xing子不改一改,总有一天要栽在他手里!”

  骆红花原本还是笑吟吟的,听他这么说,眼眶泛红,狠狠看他片刻,突然说道,“马敬宗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他缠着我还是我的不是了?我行得正坐得端,怎么就不能同三爷jiāo朋友了?你看不上我,三爷难道也看不上我?我就是喜欢三爷这样温柔的xing子,我偏偏要同三爷jiāo朋友!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孟阿生,gān爹让着你,不要以为我也得让着你!”

  说着就站起身来,忍着气同傅玉声说:“三爷,我先走一步!回头我再去找您,今天的事可别放在心上!”她把话说完,竟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傅玉声吃了一惊,阻拦不及,又看孟青也是一副气不顺的样子,便连忙说道,“孟老板,你快去陪个不是呀,她到底是个姑娘,你怎么好这样同她说话呢?”

  孟青似乎也有些意外,朝外看了一眼,便说:“三爷不必管她。她从来不听人劝的,路五爷说了她多少次了,她哪次听过?我说了也没用。”

  想了想,也不知想起了哪句话,竟然又动起气来,忍着怒意同傅玉声说,“三爷,你不要听她胡说!我不是看不上她。我同她有什么分别?可我们这样的人,到底不配和三爷一起。我今天说的这些话,三爷只怕一句也不爱听,觉着我多事。那就算我多事好了,我实在不想三爷同她不清不楚的缠在一起。谁知道会蹚到什么浑水里去?”他说到这里,愈发的生气,胸口起伏着,好象气极了,却又压低了声音,脸色发青的说道,“还有那个郑玲丽,三爷,不是我说您,趁早不要同她再见了。她若真是共党,这件事只怕就不能善罢甘休了!您知道么?汪寿华还是杜先生的师叔,他跟共党有些讲不清,不也一样被杀了?三爷,你若是有个好歹,我……”

  他激动得厉害,未出口的话哽在喉中,竟然说不出下去了。傅玉声愣了一下,心里突然觉得异样,那隐隐绰绰的念头,忍不住又冒了出来。

  傅玉声暗暗的安慰自己,想,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孟老板虽然不好女色,又对你比别人亲近些,却未必就是那种心思。

  他偷偷的看向孟青,孟青却一直都在看他,那眼神看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处,一颗心也扑通通的直跳。

  傅玉声心慌得厉害,急忙的扭过了头去,竟然片刻也不敢同他直视。

  第54章

  孟青见他脸色难看,神qíng闪烁,还以为是被自己的话吓着了,很是懊悔,连忙的补救道:“三爷,我方才着急,话说得狠了,你也千万别往心里去。”又说,“那些人平日里敲人竹杠敲惯了的,怕是也没想到会是三爷您。您日后千万不要再同那个郑玲丽来往了。即便是那个女人当真有什么古怪,有我在这里,任是谁来,也不敢说您与共党有什么牵连。”

  孟青同他站得近,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喝了酒的缘故,傅玉声只觉得他身上的热意bī人,十分的尴尬,又不好后退,便索xing坐了下去,拿了一杯酒在手里,也不敢看他,低着头自嘲道,“孟老板不要笑我,我胆子小的很。”又说,“昨晚的事,我真是吓得不轻。亏得孟老板来救我,不然……”

  孟青便也坐了下来,笑着摇头说:“我怎么会笑三爷?就连我也吓得不轻呢。”又说:“三爷,若是您不嫌弃,这几日便住到我那里去吧。”

  他目不转晴的看着傅玉声,傅玉声只觉得心中的猜测已有了七八分真,哪里敢去他那里住,却不得不看着他,苦笑着说:“我倒也想呢。孟老板梅园头的宅子,我还没住够呢。”

  孟青顿时高兴起来,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便轻声的说:“那三爷就去梅园头吧。我陪着三爷,索xing多住些日子。”又自言自语般的说,“三爷最近太忙,都瘦了,不如趁机好好的歇歇。”

  傅玉声见他这样,心底一颤,不由得想起陆少棋,无端的就害怕起来,想,他这样认真的人,我早知道就不该招惹。想起当初两人相jiāo时的qíng形,心里十分的懊悔,竟然恼恨起自己来。

  他露出一副为难的神qíng,说道:“我倒是想去呢,家里的生意着实的走不开呀。”他怕孟青又问,心念一转,便说:“孟老板,不是我说您,您实在不该这么同骆姑娘说话。”

  孟青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起骆红花,便有些不高兴,却并没有说话。

  “她一个女子,要撑场面,要讲人qíng,办这些事本来就不容易。她若是羞羞怯怯,怎么来问我郑玲丽的下落,别人托她的事,她又要怎么办呢?”傅玉声顿了顿,又说:“她心里便是再看我不上,面子上却还是要同我亲亲热热,口头上要夸我赞我,也不好得罪我。不过她心里指不定还怎么骂我呢,说我占了舞女的便宜,进了看守所,却只顾自己脱身,连身边人的安好问都不问一声,”孟青脸色一暗,刚要开口,傅玉声便抬起手来拦住他,又说,“孟老板,你容我把话说完,等我说话。只是你听了也不要生气。”

  孟青迟疑了一下,便笑着说:“三爷有话放心说便是,我怎么会同您生气。”

  傅玉声心里叹了口气,便说,“孟老板,你难道不曾想过,我与她才认得几日?她对我这样周到,这样的亲热,你与她认得的这样久了,何等样的jiāoqíng?骆姑娘为什么要同你生气?孟老板,你说的那两句话伤着她的心了,她在意得很,所以才大发脾气,你还看不出么?”

  孟青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傅玉声见他半句话也没有,心里着急,又有些怕他说出什么别的话来不好收场,便又说:“孟老板,依着我看,骆姑娘她,怕是喜欢你的。”

  孟青脸色变了变,正要开口,傅玉声拦住了他,说:“孟老板,你想想我的话,是不是该去同她陪个不是?”

  傅玉声心里七上八下,孟青却出奇的沉默起来,半晌才说:“三爷,你想多了。红花她是路五爷的女人,我照顾她,一来是受了路五爷的恩qíng,二来是她年纪轻,我又没什么亲人,所以把她当做妹妹一样。”傅玉声被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心想,这种话你心里想想便也罢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怎么好说出来的?还要开口相劝,孟青又说:“三爷,您放心好了,我同她生气,并不是因为三爷,过几日她的气也就消了,您也不必觉着歉疚。”他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才笑着说道,“我方才生气,气得是她,并不是三爷。上次我生气,也并不是气三爷,是气我自己。与三爷没什么相gān,三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眼眶都红了,喃喃的说道,“上次都是我的不是。三爷想见谁,想同谁说话,不该我管,是我逾矩了。我同三爷发了顿脾气,转身就跑了,换了谁谁也生气,三爷就是脾气太好。三爷来找过我几次,我躲着不见,又跑去常州,害得三爷生了病。三爷后来生了我的气,我也都知道。三爷,这些都是我的不对,您不必为了我疏远她,也千万别这么小心翼翼的,我看着心里难受,我对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他握住了傅玉声的手,赌咒发誓般的说道,“三爷,你放心好了,我孟青不会为了个女人就同三爷翻脸,我真不是那样的人!”

  傅玉声被他握住,只觉得手腕上火烧一般,惹得他浑身发热,又听他颠三倒四的辩白了这半天,又看他还要喝,便连忙从他手里抢过酒壶,掂了掂,只觉得空空如也,想起方才自己同骆红花说话时,这人也不知闷声不吭的喝了多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仿佛燃着一团热火,又仿佛陷入泥淖之中,心里慌张害怕,竟是从未有过的。

  孟青见他脸色一阵儿红一阵儿白,怕他下不来台,便又说,“三爷,我知道您一片好意,您也不要疑心,我心里有人了,并不是红花。红花生得好看,三爷喜欢她,我也没话说。若是三爷愿意同她在一起,我去替你同路五爷讲。只要三爷高兴,这些都不算什么的。”

  傅玉声听出他声音里酸涩一片,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说:“孟老板,不必说了。原来我们两个都是误会一场,既然如此,日后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改日骆姑娘的终身有了托付,我们这件事倒好当个笑话讲讲的。”

  孟青愣了一下,看他片刻,终于露出笑意,说,好。

  傅玉声同他一并走下楼去,方才那顿饭吃得一团乱,两人仿佛都无话可说似的,便有些尴尬。傅玉声心里不安,便问说:“对了,我听她叫你孟阿生,这是怎么回事?”

  孟青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的说:“就是我之前的乡下名字,后来才改的。她叫惯了,骂我的时候,就这么叫着,难听得很。”

  傅玉声笑了起来,喃喃的念了两遍,说:“阿生,阿生。”便说,“怎么会难听,我觉得好听的,叫着比孟老板顺口。”

  孟青走得比他快些,站住了,回头看他,眼底带着些醺然醉意,笑着说:“怎么听三爷念出来,好像是好听了许多?”

  傅玉声见他欢喜,心里就是一动,想说什么,想起方才的种种,却还是生生的忍住了。

  孟青还想送他回去,他便借口说要去公司里,孟青还是不放心,仍是想要送他。他便笑了,说:“叫我大哥看见,又不知要怎样担心了。”

  孟青这才作罢。

  他坐上了huáng包车,车夫拉起车子,他回头去看时,孟青站在那里看他,见他回头,便露出笑容。

  他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打定了主意,要慢慢的与这个人疏远起来,免得日后又惹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来。有陆少棋这个前车之鉴,他觉着自己就是再小心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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