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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_明珠【完结】(63)

  傅玉声心里又悲又喜,却不好露出来,便笑了笑,说:“人家刚得了千金,也要积点德吧。孟老板一向又是信佛的人。”

  苏奉昌的语调就高了起来,口气里满是不高兴,问说:“玉声,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自己赚得盆满钵盈,难道不许别人也赚点吗?”

  傅玉声只好同他告饶,说:“奉昌兄,你知道我们傅家同别家不一样,见不得这样东西的。”

  苏奉昌哼哼了两声,这才算了,同他抱怨道:“你知道我劝孟老板,结果他说甚么?”傅玉声心里一动,问,”他说什么?”

  “他说要那么多钞票也没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呸,说得倒是好听!他一个混帮派的,又不是做官的,讲给谁听呢?”苏奉昌很是气恼,傅玉声听了,也只好安抚他几句。

  苏奉昌同他讲了一阵子,心里还是不痛快,又嘲讽说,“你呀,你这些日子也不要招惹他,我猜就是因为他得了千金,所以心里正不痛快呢!你还知道吧?他在南京又娶了一个小妾,叫做徐凤萍的,很是摆了一通排场呢。也不知你见过不曾?听说生得倒是好看,原本是金利赌场里的摇缸女。”

  第141章

  傅玉声的心口一紧,十分的意外,反问他道,“他几时娶的?”

  苏奉昌见他当真不知,也有些惊讶,说:“原来你真不知道?”又嘲笑他说:“其实也没几天呀,他摆那么大的排场,那么的热闹,你居然都不知道?你与尊夫人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都不怎么出门了吧。”

  傅玉声说:“她身体不大好,如今还冷,就没怎么出门。”可他心里仍是不能深信,又问道:“就在南京娶的吗?”徐凤萍这个名字熟悉得很,倒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却偏偏想不起来。

  苏奉昌说:“是呀,不过请的都是帮会里的人,我也不过是凑巧听说了,所以送了份礼。”

  傅玉声默然不语,苏奉昌也有别的事qíng,又说了两句,便匆匆的挂了电话。

  傅玉声从楼上下去,站在会客厅里,心烦意乱的走来走去,半响都没有说话。

  他万万没有料到,孟青没有回上海,却在南京娶了个小妾。

  这是做给他看的吗?还是怪他?

  但他想了想,却又觉着自己好笑。孟青是同他起过许多誓,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女子的qíng也如流水一般,转瞬即逝了,难道他还指望一个男子待他永世不变吗?

  他在窗口站定了,心中倍觉苦涩。

  只是这件事他知道得晚了,若是此时再要补送,又显得有些刻意。可若是不送,更显得生疏。他心里有些为难起来,过些日子他便要送陆少瑜去青岛了,想来想去,还是先送了再说。

  他拟了一份礼单,吩咐杜鑫送了过去。

  却不料杜鑫回来同他说道:“少爷,他已经回上海啦。”

  傅玉声听得愣住了,坐在那里,自嘲般的想道,也没有为了一个小妾,就追着送礼的道理。

  于是这件事也就放下了。

  陆正忻也不知是如何得被陆少瑜劝服了,竟同意了他们的青岛之行。

  傅玉声走前还特意去各处拜会过。大约是看在陆正忻的面子上,待他都十分的客气。傅玉声心里也颇觉着啼笑皆非,回来就当做一个笑话讲给陆少瑜听,一本正经的说道:“可不是我沾了你的光吗?”陆少瑜便笑了起来,说:“这算是什么,你是不做官。你可不知道呢,去年到我家里要见我爹,想求个一官半职的人简直络绎不绝,有人等了几个月了,连他的面都不曾见过。”说到这里,也不知勾起了她的什么心事,便感叹说:“我看这些四处求官做的人,也还是北洋政府时候的那帮人。其实对他们来说,革命与否,满汉与否,其实都没什么区别吧。”

  傅玉声心里对这些官场文章也很是厌烦,陆少瑜的话里满是嘲讽,却说得不错,他便笑着说道:“我原本就是满身铜臭的资本家了,幸好我不曾去讨官做,不然更讨了二小姐的厌了。”

  陆少瑜却笑了,望着他说:“你可千万不要做官。我倒愿意中国多些你这样的资本家。”

  两人筹备停当,要出发时,已近四月。他们带着仆从和诸多的行李,先坐宁浦线行至上海,再乘客轮前往青岛,预计着要在圣瓦伦特疗养院住上小半年。

  杜鑫被留在了南京,不曾同行。因为青岛不比宁沪,通讯实在不便,临行前傅玉声特意吩咐他:“若是家里有急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联系上海,先告诉叶瀚文,再拍电报给我。”

  杜鑫满口答应了。

  哪里想到五月初突然听到学生里传出了新闻来,说是北伐军攻打山东的时候同日本人起了冲突,连公使也被杀了。

  那时报纸上登的都是些官样文章,都说革命北伐即将成功,中国统一指日可待,哪里找得到半句提及此事的?杜鑫听了只觉得五雷轰顶,急得团团转,他想着少爷就在山东,若是有个什么万一,那可如何了得?先急匆匆的去电话局拍了通电报,结果等到傍晚也没有半个字的回复,便急得满头大汗。

  转天的消息就更加骇人听闻了,说是日本人正要攻占济南,局势十分的险恶。

  第142章

  杜鑫心里哪还有主意?就按少爷的吩咐,先去求见叶瀚文。

  叶瀚文到底知道的多些,听人说日军正在pào轰济南城,凡是抵抗的军民,无一幸免。之前公使一行十几人前去jiāo涉,俱已惨遭杀害,听说蔡公时耳鼻俱被割下,又遭枪杀,以儆效尤。

  只是这些话却不好告诉杜鑫,他已经急得团团乱转,六神无主,若是再说这些,岂不是雪上加霜?

  叶瀚文安抚杜鑫,说青岛应当无事才对,叫他不要慌乱。

  杜鑫回去的路上又听到许多消息,心里更加的仓皇不安。等到晚上接到孟青的电话时,哪里还撑得住?说着话眼泪就流了下来。

  当初傅玉声前去青岛一事并不张扬,知道的人也很少,孟青也只是模糊的知道他不在南京也不在上海,听杜鑫说傅玉声人在青岛时,又惊又怒,骂他道:“这还打着仗,谁的主意让三爷去山东?”

  杜鑫听他气得发抖,哪里敢答话。

  孟青也拍了好几封急电至青岛,大约他的朋友多些,当天就有一个朋友回了电报,说查明此人已动身回沪,大约已行至徐州,众人才算略略安心了些。

  杜鑫心里不免奇怪,想,少爷一向是稳妥的人,怎么连封电报也不拍,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只是一想到济南打着仗,又觉着少爷能平安归来,已经是幸事一桩了,便又急匆匆的赶回了上海。

  杜鑫日也盼,夜也盼,终于盼到少爷的火车到沪的一日。那一日孟青起得极早,陪他出来到车站等着,杜鑫心里感激,又等着车,便同他说起话来,不知怎么就说到孟青娶小妾的事上来,说:“少爷在南京时听说你又有了喜事,还要送礼,结果你已经回了上海,”

  孟青吃了一惊,迟疑片刻,反问他道:“三爷知道了?”

  杜鑫怕他误会,就解释说:“起先不知道的,后来不知听谁说的。少爷连礼单都备好了,结果您回上海了,就没送出去。”

  孟青脸上的神qíng变了几变,突然低声的问他,“那三爷说什么了不曾?”

  杜鑫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说你回了上海,这礼就不大好送了呢。怕您太太不高兴。”

  孟青怔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忍了忍,没再开口。

  火车缓缓的停下,人群从车厢里涌出来,孟青远远的望着,脸色突然变了一下,他低了头,压了压帽檐,转过身来,突然同杜鑫说:“你不要跟三爷讲我来过。”

  杜鑫不明所以的答应了,孟青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去了。

  又过了好一阵儿,杜鑫才看到傅玉声的身影,还没等他高兴起来,笑容就僵在脸上。原来跟傅玉声一同走出来的,除了傅家的三少奶奶,还有那位久未谋面的陆少棋陆公子。

  杜鑫心里很是怕他,却不料偏偏会在车站见到这个人,一时间就象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唯唯诺诺的跟在傅玉声身边上了家里的车,也没敢跟少爷说几句话。

  傅玉声去时随身带了不少行李,回来时却一切从简,等到了家里,杜鑫站在他身后,听他们家人说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日本人借口北伐军伤及日人,pào轰济南城,进城后杀人无数,街上满是尸体,几乎不见活人。北伐军jiāo涉不力,竟撤离济南,绕城而行。因济南城中尸首太多,两人商议之后,便将身上所带的款项捐了大部分出去,请人出力安葬。结果又在旅店遭窃,幸而还有几个朋友,不然连回程都难。

  陆少棋得到日本在青岛登陆的消息,心知不妙,便不顾戴胜荣的阻拦,一路拍着电报就北上了。竟然被他在天津找到匆匆南下的傅玉声一行人,于是这才一同回来。

  这一路南下,也是陆少棋在各处拍了电报通知傅陆两家,杜鑫竟都不晓得。

  第143章

  傅玉声这一番经历说完,众人都默坐无言,许久说不出话来。傅景园叹息一声,说:诸夷环伺,国运日衰,简直教人无可奈何啊。

  陆少棋很不爱听这样丧气的话,面色不悦,却碍着他是傅玉声的父亲,不好发作,便忍住了没说什么。

  傅玉声一路疲惫,见他神qíng忿忿,怕他又说出甚么话来,稍坐了坐,便道了别,带着他们姐弟回去了自己那里。

  傅玉华同他一台车,路上说了说话,把他送到了家里,就独自回去了。

  杜鑫纵然有满肚子的心事,在陆家姐弟面前也不敢问起,只管跑上跑下的给傅玉声放水收拾衣裳,看到陆小姐还是不和傅玉声同chuáng,心底愈发的犯起了嘀咕,想,难道真要做一世的假夫妻不成?

  傅玉声脱衣裳的时候问他南京有没有什么事qíng,杜鑫就说:“家里倒没什么事,就是少爷您也不给家里拍个电报,我是急都急死了!”傅玉声歉然的说道:“都急得糊涂了,少棋说他一路都拍了,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杜鑫想起来就满腹委屈,说:“少爷,家里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知道呀。”便把他如何担惊受怕的qíng形说了一通。傅玉声听他说还找了叶瀚文,衣裳脱了一半,只好又穿起来,去楼下给叶瀚文挂电话,两人不知讲些什么,几乎讲到半夜。

  陆少棋来催了几次,最后急起来,几乎将他电话挂掉。傅玉声却并不恼火,只是微微笑的哄他,陆少棋见他这样,竟也发不出脾气来,不耐烦的在他身边站了片刻,突然坐在他身上,动手去扯他的衣裳,傅玉声吃了一惊,这才挂断了电话,同他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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