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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_明珠【完结】(89)

  傅玉声痛得连眉头都扭在了一起,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说:“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怎么能丢下他不管不顾?”

  杜鑫着急起来,说:“可您疼成这个样子,不请大夫看看可怎么成呀?”

  傅玉声吸着气,攥紧了他的手,说:“这都是在肃州落下的毛病,忍忍就好了,看大夫也没什么用处。”

  杜鑫知道劝他不动,只好吩咐司机尽快开到孟家,心里却有些后悔,想,早知道就答应少爷了。孟青发起脾气来虽然可怕,可总比眼睁睁的看着少爷痛成这样的好。

  城里路上人多,开得原本就慢,孟青人高腿长,走得又快,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司机把汽车开到了孟家,韩九正在院子里压腿,见着他进来,连忙站直了,喊道:“三爷!”

  傅玉声刚才一直胃痛,好容易才熬过去,还有些发虚,走路的时候都站不稳,就连韩九也看出来了,忍不住问他道:“三爷,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傅玉声笑笑,说:“小毛病,没什么,”又问他:“孟老板回来了吗?”

  韩九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请他们进去,听他这么一问,就叹了口气,说道:“回来了,还问我和奶妈呢。才刚说完,又被他瞧见了廷玉身上的伤,结果把他给气坏了。”说着一努嘴,让他们看身旁,原来平常用来打拳的木桩子都打烂了。

  傅玉声心口一跳,就忍不住说:“怎么会这样?我今早还特意嘱咐过奶妈的,叫她先瞒着些,过些天印子就淡了,她的记xing怎么这样的坏。”

  韩九瞧了他一眼,说:“三爷,孟老板多疼廷玉呀?他又不傻,孩子回来,当爹的还不知道脱了衣裳,看看少什么了没?”

  傅玉声只好不做声了。

  因为孟青今天回来,所以清早时傅玉声特意把孩子和奶妈都送回了孟家。结果这件事还惊动了傅景园,惹来了一顿痛骂。

  傅玉声不得已的解释说,“孟家才刚出了事,我总不能就这样把廷玉留在家里,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说罢。”

  傅景园却说:“你不肯同陆少瑜登报离婚也就算了,我倒要问你,什么时候再娶?”

  傅玉声哪里有心qíng想这种事呢?又不敢敷衍,就小心的说:“眼下公司的事也多,我想等过些日子再说也不迟,这种事qíng到底仓促不得。”

  傅景园就骂他道:“你还瞒着我?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胃病就是在肃州落下的吧?这种忧国忧民的事,哪里是你做的!好好的上海不呆着,非要到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饭也吃不上,也亏了你命大,”说到这里,傅景园眼眶泛红,突然发起怒来,拿起拐杖就要打他,说:“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难道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傅玉声只好跪下去给他认错,说了半天才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如今站在孟家的院子里,他想到廷玉的事,心里就乱成一团麻,不知要如何处置。

  杜鑫看他心神不定,突然小声的问韩九道:“韩先生,孟老板见着凤萍姑娘了吧?”

  韩九也小声的答道:“见着了,正在里面说话呢。”

  杜鑫心里犯起了嘀咕,凤萍那个糊涂样子,两个人还能说些什么呀?

  三个人各怀心事,都无言之际,孟青却突然走了出来。他开口要叫韩九,却不料看到傅玉声和杜鑫也在院里,吃了一惊,好像一时糊涂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走了过来,说:“三爷,我听说这回多亏了您,我得谢谢您,我……”

  傅玉声连忙拦着他,说:“何必说这些客气的话呢?凤萍姑娘怎么样了?”他看到孟青眼底仍是发红,想多问一声,看了看韩九和杜鑫,却还是忍住了。

  孟青只说:“她就是有些糊涂了,幸好还认得人,我想慢慢养着些,兴许能好起来。”又想起来一件事,就对傅玉声说:“三爷,还让韩九继续跟着你吧。”

  正说话的时候,凤萍也走了出来,大约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高兴得招手,说:“三爷来啦,阿生,你请三爷进来坐呀?”

  孟青连忙伸手扶着她,说:“三爷这就走了。他身子不好,来看一眼,就得回去歇着,你别留他了。”

  傅玉声站在院子里,一时间进退不得,神qíng就有些难堪。

  第194章

  杜鑫就有点生气了,笑着说:“孟老板,凤萍姑娘都发话了,您就请我们少爷喝口水呗。”

  凤萍也说:“你心心念念的就是三爷,三爷来看你,你为什么赶人家走呀?”

  孟青站在那里,尴尬极了,不自在的说道:“三爷是有正事的人,你别胡闹。”

  韩九看见了,就说:“三爷,要不您改天再来吧,等等巡逻队的来了,见着孟老板和您,只怕又一通啰嗦。”

  傅玉声只好顺着台阶下,笑着告辞说:“那我改日再来打扰吧。”

  韩九要跟着他走,傅玉声也不好安排他,就说:“韩先生,那就劳烦您送我回福熙路。”韩九知道他要去傅景园那里,就问说:“三爷,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住呢?”

  傅玉声就说:“过一阵子吧。”他刚从西北回来,病了一场,身体很是吃不消,也要好好的养一养,况且在福熙路,家里人都在一起,总归是热闹一些的。

  结果在半路上胃痛又发作起来,一路熬到家里,已经冷汗淋淋,倒吓了韩九一跳。

  傅玉声见他担忧,就同他说道:“韩先生,你可千万不要同孟老板说这件事,”顿了顿,又觉着这话口气太坏,就又解释说:“他才刚回来,烦心的事已经太多了。我的病养养就好,不必说给他知道了。”

  韩九啧了一下,说:“三爷,你是不知道,你去西北的事瞒着我,王chūn又哄我,我还以为你真的回福熙路了。结果孟老板知道后,可是好好的把我教训了一通呢。”

  傅玉声很有些不好意思,说:“是我吩咐王chūn的。毕竟路途遥远,又是公事,怎么好还带着个保镖呢。”

  韩九也笑了,说:“三爷就是太体贴人了,这我当然懂呀。”下车之前,傅玉声特意又嘱咐他道:“千万别和孟老板说。”

  韩九连连点头,说:“三爷,我都明白。”

  傅玉声在福熙路住着,主要还是为着养病,可玉庭却很高兴。虽然傅玉声不经常在傅公馆里露面,可他却喜欢这个笑眯眯的三哥,讲故事也有趣,又会玩,远胜过总板着脸的大哥。终于盼到三哥在这里长住了,他几乎天天都要缠着傅玉声不放,虽然傅玉声生着病,不能带他出去玩,他也觉着有了盼头。

  家里替傅玉声请了有名的大夫,他每天除了养病就是散心,还请了韩九过来教他打打qiáng身健体的拳,为了养身子,就连报纸也看得少了。傅玉华早晨看报纸时特意拿笔给他勾一勾,他就只看勾过的那些。

  又因为他的胃病厉害,就连傅景园也关心起他的饮食了,厨房第二天要给他做什么,都要跟傅景园先商量一遍。

  不过公司的事到底放不下。秀山每天都会带着公司里的人过来,要紧的事都要请他定夺,有时候太过劳神,就和傅玉华商量一番,慢慢的也有了主意。

  傅玉声因为去了一趟西北,心中感触很深。他在西安时已经拍过几封电报回来,苏奉昌就让他多写一写,又说:“你放心写就是了,写完拿给我看。”他一直记在心里,可是回到上海以后事qíng太多,他就只是简单的托何应敏将当初购入的信和纱厂股票卖出,所得款项都捐了出去。

  如今便索xing拿起笔来,慢慢的将所见所闻都统统的写了出来。

  在傅玉声看来,西北灾荒,半是天灾,半是人祸。大大小小的军队,就仿佛密密麻麻的吸血蚂蟥,盘踞在西北的各处。一路所见,实在是让人对这些军阀痛恨不已。

  肃州哗变,也是士兵领不到兵饷,所以才会大乱。可是军队为了军饷,拼命的搜刮,也是令人发指。

  他刚回沪不久,就听说南京政府发令讨伐冯玉祥,冯玉祥又遭旧部叛变,于是内外jiāo困,通电下野,如今已经身在海外了。

  傅玉声想起陆家之事,不觉感慨颇深,又想起赵永京说蒋“不过又是一军阀”,便叹了口气。

  第195章

  韩九时常的来福熙路这里探望他,也教他些极简单的拳法,不过是让他动一动罢了,对他的姿势,快慢,倒也没有什么苛求。

  韩九在这种事qíng上,是很灵活变通的。只是有时看他打拳,还是忍不住要笑,说:“三爷,你这套拳打得我都认不出来了。和我们打得实在是不一样,不过也挺好看的。”

  傅玉声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嘲说:“这可不就是花拳绣腿吗?韩先生平时哪里见去?”

  等他打完了,两人就说起孟家的事,韩九就说:“凤萍姑娘的身体不大好了,人也糊涂,孟老板拿她没办法呢。”又感慨说:“那天她还说娘的寿辰要到了,要回去给娘祝寿。这话除了孟老板,可没人敢往下接。”

  傅玉声听他说起过徐家的事,前一阵子又忙又乱,没顾上问,又想起来,就问说:“老太太下葬的事qíng,办妥了吗?”

  韩九说:“孟老板分不开身,托了个朋友回南京办了。”

  傅玉声一阵默然,再细的话,也不好多问了,生怕被人看出甚么端倪来。

  倒是韩九,大约是这些话一向不好同别人说,又因为他是知道内qíng的,便忍不住要同他多说几句。

  因为听韩九说孟青把家里请的女看护给辞退了,傅玉声有些意外,韩九却说,“三爷,他这是不愿意花您的钱,这我明白,要是我我也不肯呀。”

  傅玉声犹豫一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请个佣人呢?”

  韩九笑了一声,说:“三爷,你不知道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如今哪里有这些钱呢。我前些日子还听他说打算要卖房子呢。”

  傅玉声吃了一惊,站了起来,来回的走着,眉头皱成了一团,说,“怎么突然就难成了这个样子?我公司里还有他许多股份,他为什么不同我说呢?”他心里想,怕是红花还拿着孟青的款子在放债,他却不信孟青当真山穷水尽到了这个地步。

  韩九说:“听说正月里的时候孟老板赔了人一笔钱呢,”又说:“就算没有那桩事,孟老板手里哪留得住钱呢?只要兄弟们有急用去找他,他二话不说就给了,从来也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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