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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国之伽蓝之羽_水阡墨【完结】(30)

  两顶金漆绿顶官轿抬着薛幽与兰汀到了睿王府

  刚到门口就看见白清明与柳非银正揣着护手在谈笑,薛幽下轿礼貌地招呼,凑成一堆真是男色倾城,百年难遇的胜景。

  “小汀烦劳您照顾了。”白清明说。

  “小兰很乖,也不怎么费心的,倒是清明你要多注意身体。”

  兰汀瞪大眼睛,万年冰山的白兄面前化作潺潺的chūn水,真是……活见鬼!再扭头去看他的柳兄,也是笑靥如花,说不出的风流雅致,这真是……好吓人啊!

  王府的大执事引着众人进了园子,回廊曲折,一路兜兜转转到了宴厅。

  兰汀只顾着看那屋檐上jīng致艳丽的壁画,抬头看见shòu头炉旁的案前做着个面熟的红衣公子。那人也正看他,四目相对,他“啊”了一声:“你是……”

  秦毓绷紧了唇,连白清明都怔了怔。

  却听兰汀说:“……卖烤红薯的。”

  众人哄堂大笑,小兰大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柳非银嘻嘻一笑,拉过他敲了一下头:“小笨蛋,坐在那个位子上,定是王爷的贵客。小心人家一生气把你的魂魄拿去喂小鬼。”这位佳公子竟拿大人吓唬孩子那一套对付小兰大人。而小兰竟真的被吓住了,紧挨着那公子坐下来,不时地去咬个耳朵,抓耳挠腮地往那红衣公子那里揪。索xing那公子也没怎么在意,盯着杯子里的香茶像是沉思什么。

  不多会而,睿王爷颜敏就领着他的小郡主来了。那小郡主脸上涂了不少脂粉,打扮得像个小仙女,可是横看竖看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娃娃,不知睿王府是不是坐吃山空了,急着要把稚龄的女儿嫁出去。他若是想娶个娃娃,早就把小荻领家里去了。

  舞姬们如云般飘进来,丝竹弦乐绕梁,美酒佳肴成席。

  小郡主杯中是梅子汁,像模像样地敬过各位大人,而后小脚几步跑到柳非银面前,水灵灵的杏眼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通,而后大声问:“你是来娶我的吗?”

  柳非银嘴角抽了抽,斜了一眼那不正经的王爷,气定神闲:“在下是来给郡主祝寿的。”

  小郡主昭月不知道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一门心思地想嫁人,也跟他气定神闲:“我大姐说了,儿女的婚事必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上个月皇叔招我进宫听戏跟我说,我乃堂堂东里离国君主,若看上了谁,谁就要以迎娶皇女的礼制把握娶回家供起来。我大姐说了,抗旨可是要灭九族的。”

  小郡主的大姐?也就是母亲的gān女儿?原本瑞王爷是要把小郡主个、的大姐嫁给他的,可他柳非银与那君主横鼻子竖眼胡侃不对头,也折腾了几年,知道那君主熬不过年华逝去嫁了人。可这个狗皮膏药嫁了人也不消停,真不愧是瑞王爷颜敏的女儿,蛇鼠一窝。

  瑞王爷眼睛笑的都看不见了,大约早就期盼两家结亲,得不到他娘,还得不到他的儿子吗!

  柳非银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揽过正跟薛幽低声jiāo谈的白清明,可怜白老板还在云里雾里,柳非银的脸骤然放大,嘴唇火热地贴上去,滑嫩的舌从嘴角一直天道耳后,在湿漉漉的舔回来,白清明到时挺配合推乖顺,变从善如流的让他胡闹了一遍。

  小郡主你看,我是没办法娶你的啊。

  “……送客”瑞王爷气得拂袖而去。

  众人只能悻悻的散了。

  傍晚蓝汀回家,铜钱伯,厨娘还有翘翘都蹲在院子里,满脸惊惧之色。见小公子一把拉住:“公子你可别进去,太可怕了,柳公子又哭又笑的疯了一个下午了,白老板刚出来拿点心吃笑的那个畅快,真是太吓人了”!

  兰汀听了更怕白兄弄个什么妖怪来把柳兄给吃了,忙要闯进去求qíng,却见柳非银躺在榻上手脚被缚住,发丝凌乱满面cháo红——两只小耗子正咬着羽毛搔弄他赤luǒ的脚心。柳非银见小包子冲进来,刚要呼救,白清明随手团起帕子塞住他的嘴,面上挂了几分关切的笑意:“小汀回来了?晚上在家里住吗?晚上厨娘烧的鱼,是绿意去山涧里抓的,又嫩又肥,你定会喜欢的。”

  “有鱼吃?”兰汀弯下眼睛一笑,转头往外跑,“巧巧,添双筷子,我还没用饭呢。”

  ……

  小门小户烧个鱼,香味能飘出几里,整个巷子都氤氲着葱烧的香味。

  秦毓听见里面传来兰汀大呼小叫着“巧巧,还要盛饭”,说笑声透过土墙融进夜色里,让寒冷的冬夜凭空添了几分暖。他站了一会儿,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什么都会过去的,沧海桑田,风云变幻,而现在,要珍惜他啊。】

  「神仙以为我要看的是这沧澜城,可是这沧澜城的一糙一木都在我心里,还用看吗?我只想看看神仙的模样,哪怕……一眼也好啊。」

  自从在薛府住下,每日上朝都有管家来催,薛相给的侍女手脚也利索,倒是没迟到过。不过朝中的同僚都说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进得了薛相的眼,小兰这是攀上了告枝,一朝麻雀变凤凰,还愁没有高官厚禄吗?

  不管朝中人怎么说,兰汀都觉得没什么,毕竟因为字写得难看而被薛相骂的也只有他一个。薛相说,既然不必整理书,那就练字吧,把《朝夕赋》的字帖练熟了,就能回家了。唉,薛相啊,真是个奇怪的薛相,这不是明摆着不让他回临风城吗?

  白兄也说,字是为官者的脸面薛相骂你也没什么错。

  反正现在白兄跟薛相一个鼻孔出气,伯牙遇见子期,倒真摆出惺惺相惜的模样了。连白兄这几日缠绵病榻,薛相都派人送了不少珍贵药材过去。说来也怪,白兄最近的身子未免太糟了些,面色苍白,眼底都是深深的青色,每次他回家,他都在睡着。柳兄说大约是因为上回大病初愈身子也弱些,再问下去便遮遮掩掩,只把他当小孩哄。

  兰汀不知为何连他连个字,门外都要有小厮侍女守着,上了,茅房都有人紧张兮兮的问:“大人你去哪里?”

  与其说是听候差遣,倒不如说是软禁来得贴切些,于是中午兰汀趁侍女去厨房拿午饭时,踮脚从后门,溜了。

  他先是去赌城西的药铺里买了一根人参,又去屠夫那里买了两斤筒子骨,准备回去给白兄炖汤喝。回家过桥时,不知哪来的狂风,兰汀遮住眼,再睁眼却有些迷糊。他明明在桥上,这会儿为何站在朱门外。仔细一听,门内水声潺潺,隐约飘来杜衡熏香之气。

  若是寻常人遇到这等怪事,肯定是转头就跑。可兰汀与白清明相处甚久,腕上还带着白兄给的佛印手环,不管是什么妖怪怨灵他都不怕。

  兰汀推开半掩的朱门,明明是寒冬,却见通往内廷的回廊两边是开的水灵秀美的红莲花。湖面升腾着雾气,把厅内的纱帐层层叠叠地chuī起来。

  “谁在外面?”是少女柔嫩的嗓音,顿了顿问,“是你吗?”

  兰汀不明所以,也不敢靠近,只能说:“在下兰汀,你,你是神仙吗?”

  这一阵风把他挂到仙境里,应该遇见的就是神仙吧。

  “真是你呀。”姑娘笑起来,“我可不是神仙,不过神仙可没骗我。神仙说,只要心里想着他,捏碎一颗莲子,他就能回到我身边来。没想到,心里想着别人捏碎莲子也顶用。我只是试试的,没想到真的有用。”然后兰汀就看见那小姑娘的脸,惨白的脸,漆黑无波的眼珠,唯有笑容灵动,带了丝活气。

  那小姑娘一点都不生分,刚见面就开始唤人:“兰汀,我想吃西街的煎饼果子,可我看不见路,你能带我去吗?”

  兰汀忙走过去,又不好意思拉她的手,便把袖子递给她:“你抓着,我带你去。”

  小姑娘歪头一笑,特别顺眼,谁见了都能喜欢。

  她说:“我叫秦依依。”

  秦依依一直等兰汀问,你为什么把我叫到这里来?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带你去?

  可他什么都没问,当真小心翼翼的带她出了门,这让秦依依有莫名的愉悦。外面风大,刚停了几日的雪又落下来了,雪花落在脸上,融成水珠留下来。脚下是软面的雪,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耳边是市井喧哗,能闻到炸麻花和ròu包子的香味——这样繁华喧闹的沧澜城,淹没在皑皑白雪里,一定美得将心动魄。

  兰汀带她去了西街,买了两个煎饼果子,就在街角乞丐铺的稻糙上席地而坐,香喷喷的开始啃起来。其实火候不够,酱料也不是最好的,没有切长小块蘸着杏酱,让神仙耐心地喂到嘴里。可秦依依却很喜欢天寒地冻和兰汀靠在一起吃粗陋的食物,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兰汀,你家里有什么人,都过得好吗?”

  “家里有父亲和姐姐。父亲是风临城的城主,很受百姓爱戴,姐姐还没嫁人,我在都城做个闲职,朝里诸位大人对我也很好。”兰汀不好意思的绞着袖子,“只是现在自立门户,日子过得紧了些,一个月家里都难得吃上几回ròu。”

  秦依依也跟着笑起来:“那是过得不错了,想当年我能吃饱就满足了。”

  兰汀怔了怔,她说这些话在这小姑娘面前好像有些炫耀的意思。可他真的……兰汀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才问:“东街有家ròu丸子炸得很好吃的,你还要吃吗?”

  “为什么要买东西给我吃?”

  兰亭满脸茫然:“是你要吃的呀,我我……”一副好像做错事的模样。

  这人真是……跟自己没有半分相像啊。秦依依摇摇头,仰起头顶着落雪的天空,而后露出悲伤无奈的笑容。

  “神仙以为我要看的是这沧澜城,可是这沧澜城的一糙一木都在我心里,还用看吗?我只想看看神仙的模样,哪怕……一眼也好啊。”

  兰汀一震,原本坐在墙角的秦依依突然扑上来,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匕首,而他的手被握住,锋利的匕首直直的cha进她的胸腔里。

  兰汀吓得连叫喊都忘记了,她的手是冰凉的,连心跳都没有。

  可秦依依惨白着脸,漆黑的眼睛冷冰冰地望着天空。

  兰汀的后颈被拎起来,一回头“啪”的一巴掌,被掴得眼冒金星、红衣公子盛怒而冷漠的脸在他金huáng的眸子里豁然清晰。

  “你敢杀她?!”

  「几百年前,你牵过我的手走过石桥,陪我去买jī毛毽子,如果时间一直停在那个时候,你单纯的喜欢我,我也单纯的喜欢你的时候,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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