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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国夜雪之花与月_水阡墨【完结+番外】(40)

  那些在旁服侍的小侍们,抚弄着焦尾琴的琴师,还有茶博士都停下来了手中的活,捂着嘴轻笑起来。

  “你们封魂师能走进这座飞凤楼,留下你们的ròu身血液,就是帮了奴家呀。”

  这时白寒露感受到了从四周缓缓浸来的水意,好似一只只冰冷的手,慢慢地爬上膝盖。

  女子的娇笑声,好似叮叮咚咚的银铃,可又充满了彻骨的凉意。刹那间,香味馥郁的暖阁内浓雾弥漫,冰冷的水意汹涌地漫到胸前,明明看不到水,却有被冰冷的水渐渐淹没的漂浮感。

  “啊,好有趣,吾辈好像坐在水中呢。”

  水就是在那一刹那淹没了他们,而后化作汹涌的激流卷着他们冲进了一个未知的入口。

  白寒露的手在水中乱摸,碰到一只同样在挥舞的手,下意识地牢牢握住,而后随着水流深深地往无底dòng一样的地方沉下去。

  第六章

  【第五节】

  抱着千万不能失去意识的念头,白寒露不知道下沉了多久,朦胧中也只记得紧紧抓住身边的人,心想着若是能够一直沉到冥界去也就好了,总比这个气氛诡异的飞凤楼要qiáng。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浓雾渐渐散去,白寒露看清了手中的拉着的人,咦,不是幽昙啊。

  白清明跟师兄大眼瞪小眼:“咦,不是非银啊,那他们两个呢?”

  四周都是犹如蚯蚓在地里拱出的纵横jiāo错的中空岩dòng,他们从一个岩dòng坠进另一个相连的岩dòng,若不是白寒露紧紧抓着白清明的手臂,两人早就被冲入不同的岩dòng中去了。

  “大概是被冲到其他地方了。”

  “哦。”白清明大大地喘息一口,“可以呼吸,竟然不是水啊?”

  “你现在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你这位叫衣昭和的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白清明这才露出“刚想起来”的表qíng,接着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往下沉,好似平常戏水般自在:“啊……差点就被她蒙混过去了……”

  你这还不算被蒙混过去吗?!

  “你是不知道,我在风临城是很受敬重的,我在闹市中走过时,旁人都给我让出一条道来的。”

  那不应该是觉得你个卖棺材很晦气的意思吗?!

  “我和衣昭和小姐在街上偶遇,可是衣昭和小姐没有敬重我,而且她的飞凤楼人很多,以后肯定也有要做生意的地方,她邀请我去飞凤楼做客,我就去了。”

  你确定这叫偶遇吗?!

  “她送了我一盘白玉龙骨棋,让我帮忙,我就答应了。”

  龙骨那是普通的女人会有的东西吗?!

  “……然后师兄就来了,我想着师兄比我qiáng,所以就带师兄来了。”

  你根本就是不用白不用吧?!

  白寒露磨着牙,感觉到彼岸花藤爬到耳边,原来是长溪也被折腾醒了,打着呵欠用耳语提醒他:大白,息怒,息怒,等脱离困境再把你小白的腿打折也不迟啊。

  白寒露忍了好半天正想把他踹进另一个岩dòng,却见白清明丹凤眼放大,看着足下道:“师兄,你看……”

  话音刚落,两人的眼前就豁然开朗起来,水流的速度消失了,两人像两片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了长满了漂浮着水藻和摇曳着龙胆花的最深处。白寒露抬头望去,头顶几十个岩dòng,他们也不确定自己是从哪个岩dòng里掉下来的。

  “好浓的怨气。”白清明嘟囔着,“明明是个神奇美丽的地方啊。”

  白寒露此时听到长溪在耳边喊,不要碰到花,会打扰到在这里沉睡的怨灵。

  白寒露“哦”了一声,一转头看到自家师弟正伸手去拨弄那闪着蓝色荧光的花瓣,忙呵止:“不要碰!”

  已经晚了,龙胆花像是突然从梦境中惊醒般,卷翘的花瓣变成锋利的爪牙,一个接一个的,全都惊醒。

  白寒露退后两步,只觉得脚下柔软的枯糙开始震动,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小心啊!”从半空中冒出温柔的呼唤声,他们抬起头看到从一个岩dòng中游出一条通体银白,脊背羽状灰斑的锦鲤,薄如蝉翼般的尾翼疾疾摆动着俯冲而来。白寒露与白清明让出一条路来,在银色的锦鲤游过时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的鱼鳍。

  在他们的脚底离开水底的一瞬间,泥土中蹿出十几条巨大的狰狞的鱼骨,锋利的牙齿如钢钉般只咬碎了白清明的一片衣角。

  即使银色锦鲤游得很快,那些鱼骨也丝毫不放松紧紧地跟着发出“嗬嗬”的怪叫,而这叫声似乎唤醒了这地底下更多的恶灵。

  银色锦鲤为了躲避鱼骨群的追逐,以尾巴做武器用力地甩在鱼骨上,锋利的牙齿划破它的鱼尾,留下斑斑血迹。

  白寒露这才看到,银鲤的身上布满了伤疤,有陈旧的也有新的,鱼齿咬的或岩壁刮蹭掉了鳞片,看起来过得并不轻松。

  “师兄,小心!”白清明叫着,手中一张燃烧的符纸已经打出去,只见幽蓝的火光如利剑般飞过眼前,烧焦了他额间一根飞舞的发丝。

  白寒露只顾着看后头,一转头才发现从身侧的岩石上也挤出的两条鱼骨被咒符打中,惨叫着甩着尾巴打中了追随而来的鱼骨,银色锦鲤趁此机会钻入岩dòng中甩掉了那些鱼骨。

  白寒露忍不住舒了口气,多少年了,他都没被这么láng狈地追赶过。

  “像不像我们小时候在山里抓兔子时,碰到了头很凶的野猪,被追得满山跑呀?”白清明哈哈大笑,“野猪差点就咬到了师兄的屁股呢。”

  “还不是因为你跑得慢。”白寒露抱怨了一句,跟着你在一起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白清明露齿一笑,挺欠揍的:“我们现在还没算脱离险境吧?跟着这条鱼走,真的没关系吗?”

  平常若是有危险时,若是白寒露没发觉,长溪也会保护着他,少有像长溪都惊得忘得反应,差点被鱼骨的利齿咬到。此时长溪在他耳边喊着,大白,冷静啊冷静。

  白寒露忍不住回道,你才应该冷静,不要把藤蔓缠在我的脖子上。

  长溪这时才颤抖着说了一句,实在是长得太恶心了,本座洁癖都发作了。

  正是因为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在他的身边,所以他的láng生才如此跌宕。

  “好像没关系,这条鱼是有ròu的。”白寒露叹息,“多谢你啊。”

  银色锦鲤的声音柔柔的,像水藻轻抚着耳膜:“是我该说抱歉才对,让你们陷入了险境。”

  “什么?”

  “你们已经知道我了吧。”银鲤轻叹着,“我的名字叫做银罗。”

  银鲤带着他们游出迷宫样的岩dòng,大片的云朵浮过眼前。白寒露眯起眼睛,穿过云层眼前竟是波光粼粼的大湖,湖中有岛,树木茂盛簇拥着一座高高的木楼。

  银鲤把他们带到木楼上,而后巨大的鱼身慢慢变小,柔软的灵光闪过,银鲤变成了个眉眼含笑的银衣美人。

  美人坐在歪过来的树冠绑的秋千上,像是已经耗尽了力气,面色白中透着青灰。

  “这里是安全的,你们可以放心。”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故事中的你会出现在此呢?”

  银罗虚弱地喘着气,呵笑道:“因为……我已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和我那些兄弟姐妹们的不可超脱的恶灵争斗了六十年了啊。”

  第七章

  【第六节】

  六十多年前,霜天城的还未成形的锦鲤jīng都被厌恶妖怪的雪麟家封魂师猎去炼丹。

  锦鲤们并没有作恶,也没有多大为非作歹的本事,却要在烈火中苦苦煎熬忍受焚烧之痛看着自己的筋ròu一寸寸地炼化,四十九天后化成丹药。在炼丹炉中他们的怨恨、委屈、绝望而失去了本xing,一念成魔。

  雪麟家的封魂师并不怕他们有魔心,因为四十九天后,他们不过是一炉丹,在人世间徒留一抹风一chuī就会散去的怨气罢了。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十几个锦鲤jīng离开了霜天城去找银罗的下落而逃过一劫。待他们回来后,得知弱小的锦鲤jīng们被带去炼丹,在无人看管的夜里,他们偷偷潜入丹坊,推翻了炼丹炉。

  已迷失本xing入了魔道的锦鲤jīng们汇聚在霜天城中,一时间风声鹤唳,怨气冲天。

  雪麟家封魂师找来了白氏的封魂师一起来超度恶灵,可两家的封魂师也无法撼动这个巨大的恶鲤军团。在束手无策时,白氏封魂师发现了鱼饵。

  虽说最初的开始是因为意外,可事qíng是由简长亭而起,那些恶鲤军团对他的憎恨,就犹如鱼看到饵食。

  流传的故事中,简长亭辞官离开了霜天城,杳无音讯。事实上他的确离开了霜天城,但并不是四处游历,而是跟着白氏的封魂师去引着恶灵团到了东离国的边境风临城。这座城被群山环抱,灵气十足,白氏封魂师拜祭过城灵后,将简长亭的灵魂为饵,引着恶灵军团进入阵中封印。

  四周围城的楼阁中央jiāo错着红色的木桥,桥上挂着铜铃,简长亭自愿以灵魂做阵眼,直到恶鲤军团的怨气渐渐消散后,送他们入轮回。以衣昭和为首的锦鲤们跪在封魂师面前,要镇守镇魂楼。

  锦鲤是xingqíng温和的妖怪,推翻炼丹炉只为救出同伴,造成悲剧是无心之失。那个叫白莲的封魂师一副禁yù冷淡的面孔,却少有地心软了,答应了锦鲤们的请求。

  在赤松国游耍的银罗得知消息后,已是镇魂楼建成的两年后,她赶到风临城,等着的是她的姐姐衣昭和,她撑着腮边,悠悠地道:“银罗,我们锦鲤与世无争却遭此大难,无辜同族的苦难全都是因为你一人而起。从一开始姐姐就劝你不要去招惹人类,你爱上一个男人,却要全族陪葬,姐姐不能答应啊。”

  银罗跪在衣昭和面前,自责得说不出话来。

  “银罗,哭泣吧,祈祷吧,你和你的阿简永远不会得到宽恕的,你们将受到诅咒,永世不得翻身。”

  之后衣昭和催动封魂师留下的阵法口诀,巨大的水流和漩涡将银罗卷入了阵法中。银罗刚开始进入阵中,被鱼骨追得筋疲力尽,而后才寻找到了岩dòng中通向的一片安静的湖。这里大概是封魂师特意留下的,若是由生灵误入了阵中,还有这么一块藏身的净土。

  “但是封魂师也不笨,虽然衣昭和能将我们送进阵中,但是所有进入阵中的东西都是出不去的哟。”银罗笑了,“不过我留在这里是心甘qíng愿的。每个时辰一次的水流,我会带着鱼骨在水中穿梭,让他们能够尽快地净化。我会陪着阿简,等到怨念平息的那一日,我要亲自迎接他离开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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