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右疑惑的目光下,裴瑜从袖中取出了一条红纱,红纱上绣着蜿蜒的金线,盘桓成囚鸟的模样。
——这是简风白送给顾景林的众多礼物之一,他也常常会利用其增加点床笫间的乐趣。
而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儿,被裴瑜夹在了一本书中。
“记着,让我们的人从院子到这书架上都滴上假苏的汁液,直到简风白将那份礼物带来。”
第28章 故人
永乐宫内,宋留见到了仅有一面之缘裴贵妃。他被宫女引进来时,裴贵妃正在欣赏着一幅画,他仔细一看,发现那副画正是他送的生辰礼物。
宋留定了定心,恭敬地行礼道:“参见贵妃娘娘。”
闻声,裴贵妃的目光从画上挪到了他身上,屏退了宫女后,她才开口道:“殿下不必多礼。”
出乎意料的,她的语气并不似生辰宴时那般淡漠,反而温温柔柔的,犹如春风拂面。
宋留抬起头来,这才有机会打量裴贵妃。
裴贵妃的面容与裴瑜有些相像,但多了几分女子的温婉,眉眼盈盈,是个美人。
面对宋留时,她不似其他人那般轻慢,而是将其当作了一个疏远的晚辈,和声和气地问候道:“裴丞相前些日子同我提起过殿下此前的遭遇,如今看到殿下生得瑰姿玮态,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想必……背后有贵人相助吧?”
这一席话颠覆了裴贵妃在宋留心中的形象,在他心目中,身为裴家嫡女又掌管后宫的贵妃,裴贵妃怎么都该是个左右逢源、长袖善舞之人,可她偏偏不是。
面对一个曾受尽欺凌的皇子,她没有假惺惺地说上几句马后炮般安慰的话,更没有做做样子给出点补偿,反而开门见山问出了这样敏感的问题。
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想顾及人脉的样子,虽然……宋留自认为自己也还没厉害到能成为人脉的地步。
而且,裴贵妃并不自称“本宫”,是为了表示亲近,还是另有原因?
宋留暂时没有深想,面对裴贵妃的问题,他不卑不亢地回道:“贵妃娘娘心中已有所猜测了吧?否则又怎会如此看重儿臣的礼物。”
裴贵妃美目一凛,接着便按住了桌案上的画,问:“是谁画的?”
“是儿臣画的。”他答。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怎么会画出这样的景?”
宋留顿了顿,接着便跪了下来,深深地磕了个头,然后抬眼与她对视着道:“受人之托,将此画作为信物,以求娘娘相助。”
听到这话,裴贵妃蓦然起身,淡漠的神情一寸寸崩塌,宋留分明看见,她的眼眶中的泪意几近失控。
她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宋留将方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就见她脱力地跌坐了下来,缓了许久后,她才从极致的悲伤中挣扎出来,泪水缓缓滚落到了那副画上。
“受谁之托……说清楚……”她紧紧地盯着宋留,期盼着那不可能的答案。
“故人。”他答。
话音未落,裴贵妃的眼里骤然绽放出了光彩,可下一刻,宋留的话就打碎了她的期望。
“已故之人。”他说。
裴贵妃骤然失笑,凄厉的声音中满是悲戚。
宋留默了半晌,将顾景林的叮嘱化为一个编造的故事缓缓道出:“启开元年冬,林大人曾帮助过我和我的母亲,那时他已经有所预料,便将一幅画交予我,说日后或许能凭此画求得裴家嫡女裴意阑——许是将来的皇后的庇护。那幅画早已化为了冬日里一把取暖的柴火被焚烧殆尽,但我仍是记下了那幅画的模样。”
裴贵妃掩面悲泣,贵妃的仪态已然被宋留话语中提到的故人揉得粉碎。
宋留继续道:“林大人还告诉我,若有机会,便将一句话转告给贵妃娘娘。”
裴贵妃骤然止了泣音,愣愣地抬眼看向他,仿佛在等一个从未奢望过的影子。
“他说,你从来不是牺牲品,你的人生从不应被所谓的命运裹挟,终有一日,你也能成为执棋之人。”
话毕,裴贵妃怔然许久,最终,竟没有再落泪。
“我不应该轻信你的。”裴贵妃苦涩一笑,笑容中满是自嘲,“可这话太像他会说出来的了,我都要被你骗过去了。”
宋留辩解道:“我没有骗……”
“不重要了。”裴贵妃打断了他的话,眼中的悲痛逐渐化为了坚定,“你若能编出这些话骗我,便算你厉害。你若没骗我,我……便对你感激不尽。”
她粲然一笑:“我答应你了,不是为了林深,而是为了我自己。”
宋留怔了许久,终是反应了过来,又磕了个头:“母妃。”
“呵,你倒是上道。”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疲惫地问道,“有些话,有些事,我憋在心里很久没有和别人倾诉了,你愿意听一听吗?”
宋留自然是愿意的,在他专注的目光下,裴贵妃将细碎的往事娓娓道来——
裴家身为百年世家,哪怕在风雨飘摇的陈朝末年也依旧能在乱世中屹立不倒,裴意阑身为裴家嫡女,每一寸的血肉都被雕琢成了贵女该有的模样,也注定了会嫁给将来的天下正主以巩固裴家的根基。
“我想想……是五年前,嘉丰二十年吧,那时候我同裴瑜一起去了宿州,为的是与那时的夏王——也就是当今圣上见个面,顺便养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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