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了好几次后，他的心终于跳得不那么快了，他用力地揉了揉发热的脸后，才整理好心情转过身去。
可一转身，他便对上了一双眼尾泛红的桃花眸。
——顾景林醒了。
宋留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景林，毕竟……他刚刚做了那样一件有些冒犯人的事，虽然初衷是为顾景林好，但……他也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其他念头。
而顾景林似是误会了他此时僵硬的神情，苦笑了一声，然后扯过了一角的被褥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麻烦你了。”顾景林的声音虚弱极了，话语中带着些许自嘲，“让你看到了不好的东西。”
哪怕是现在脑子一片混沌的宋留，也察觉到顾景林情绪的不对，他立刻上前搂住了顾景林，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没见过……并不是……”
顾景林看了一眼宋留通红的耳根，语气怅然地问：“并不是什么？”
“并不是看不起你。”宋留想证明自己的心意，因而也顾不得什么了，“先生，我没有觉得你不好，也没有觉得麻烦。”
顾景林无奈地笑了笑，顺势靠在了宋留温热的胸膛前，他听到了后者逐渐加快的心跳，便试探道：“可你的心跳得好快，是在说谎吗？”
“不是……”宋留的耳朵整个都红了，整个人被这样的亲近熏得热腾腾的，“我没有说谎……先生于我，是恩人，是最重要的人，先生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哪怕，我经历的比你所见的还要多？”
宋留搂紧了顾景林，坚定地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最好的。所以，也请先生不要妄自菲薄，不要因为恶人的恶行而轻贱自己。”
听了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安慰，顾景林抿唇一笑，眼中的郁气就此散尽。他坐起了身，捧着他的脸与其对视着，眼神微凛：“方才我是开玩笑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自甘轻贱的人，他们在我身上做的一切恶事，我都会在他们身上千倍百倍地报复回来。”
“我会帮先生的。”他眼神灼灼，立誓一般说出了这句话。
“行了，不说这些了。”顾景林揉了揉宋留的脑袋，面色温柔，“你白日里去见了裴贵妃，结果如何？”
宋留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斟酌了一会儿，他才简要地概括道：“裴贵妃答应了。”
“挺好的。”顾景林打量了宋留一会儿，“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宋留咬了下唇，终是下定决心，问出了最不该问的一个问题：“先生，我能问问，林深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第31章 沉溺
再度听宋留提起林深，顾景林丝毫不意外，毕竟裴贵妃这条线，也是靠着林深的那段渊源才搭上的。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了？裴贵妃与你说了什么？”
宋留说：“她说了自己与林深的纠葛，还说林深有个心上人。”
“哦？”顾景林轻笑了一声，“你还知道什么？”
宋留深呼吸了一下，一口气说道：“那天晚上我去藏书阁，查到了关于林深的一些记载，我发现林深被刺杀的时间与你入宫的时间相近。而且，裴贵妃寿宴那日，我问了陈明旭，他说你是林深很重要的人。”
“所以呢？你以为我是他的什么人？”顾景林问。
宋留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是林深的童养媳？”
宋留愣住了，连忙摇头：“也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林深比你大了一轮，但我想着……应该是你之后遇见了他才……才与他相伴的。”
听了宋留自己编排的故事，顾景林笑开了眼，眼眸弯弯，笑容灿若星辰，让他一时间看呆了。
笑完了，顾景林才耐心地解释道：“你也不必做这些莫名的开脱，我确实是林深的童养媳。”
“什么……”
顾景林半垂着眼，敛下了眸中的情绪：“八年前，在通州那时我便认识他了，还有尉迟骁。”
“那时你不是还小吗？”宋留问。
“乱世之中，再小的孩子也难有落脚之处啊……”顾景林叹息一声，“之后几年，他将我保护得很好，期间，我与裴瑜相识，又遇见了月轮盟的盟主简风白，宋穆看出了那三人对我有意，就在除掉林深之后将我送给了他们。”
第一次从顾景林口中听到过往关于他与林深故事，宋留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他既心疼顾景林的遭遇，又嫉妒那个陪伴了顾景林七年的林深。
那个所有人都求而不得的真心，原来是被一个死去的人攫取了。
沉默片刻后，宋留又问：“是宋穆对林深下的手吗？”
这个未解之谜，最终由当事人之一的顾景林回答了。
“是。民间都以为是月轮盟干的，但其实，月轮盟不过是宋穆的刀罢了。”
“他为什么要杀林深？又为什么会将你折磨至此？”
“杀林深的道理再简单不过了，不过是为了收归林深手下的兵权，恰好尉迟骁背叛了林深能接管那份兵权，又恰好简风白愿意背下这黑锅，宋穆也因此能将自己摘得干净。”顾景林回答道，“至于我……对宋穆来说，活得怎样都无所谓吧，我不过是笼络那三人的工具罢了。”
宋留再度沉默了下来，从顾景林口中知道真相后，曾经那些往事的碎片好像都一寸寸地拼了起来，但他总觉得……哪里拼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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