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件东西的确不是他所做。
那就是前些日子风晏一直披在肩上的狐裘,那真真切切是谈珩做的。
谈珩自身患有心魔,倒是很有闲情雅致,还亲手给风晏做常常穿着的狐裘。
凌然心中忍不住地冒酸气,他知道自己是在吃醋,但是既然有了心悦之人,吃醋这种事总归是难以避免的。
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不济,等回到景明院,他就日日跑去后山,专门守着那些曾经被他喂养过的胖狐狸,等他们到了脱毛的季节,便整日捞着狐狸收集他们褪下来的毛,也做一件狐裘给风晏穿。
还得是赤狐!
心中有了计划,倒也不急于一时,凌然看向风晏,脑海中描绘出他穿上自己所做的狐裘的模样,却见他盯着手腕上所戴的执法盟追踪手环。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当这追踪手环不存在,时间久了,便也不觉得麻烦,但……
风晏也抬头看他:“千年前,幕后之人是执法盟高层,不知如今他是否还在。手环能大致追踪我们的方位,虽然分司每隔一月才会上报一次,但日后脱下,就可以查看具体的时间和所处地点。”
“若是日后,那人通过手环推断出我们在追踪为他办事之人……”
风晏蹙起眉,“此间线索已断,为了日后方便行事,是时候去执法盟总部面见江宗主了。”
“有道理。”
凌然同样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环,“早就想把它脱下来了,那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风晏与他相视一笑,“好。”
半个月后,他们越过了凡间和修真界的边界线,御剑乘风,不到一个时辰便到达了执法盟总部。
此时已是七月底,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候终于过去,但温度一点都没有下降的趋势。饶是不惧寒暑的修士,都觉得这日光过于刺眼,伴着一刻不歇的蝉鸣,叫人心头无端升起一股子烦躁。
看到那和留影石记录中一模一样的执法盟总部主殿,风晏心中莫名地冷下来。
大约是因为千年前每日为执法盟操劳,却要被指控和魔修勾结,不分青红皂白地挨了五十鞭,直到现在那鞭痕还没有消除。
再好拿捏的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他并非那种以德报怨之人。
公事和私事他一向不会混淆,想来千年前也是如此,所以即便他和凌然交好,甚至于彼此钟情,也不会做出有损正道之事。
勾结一词根本无从谈起。
然而如今想要报复回来是不可能了,毕竟判定他和魔修勾结、负责行刑的人,是千年前执法盟的高层,他们差不多都在这千年里身死道消,轮回转世去了。
终于记起此前的过节,始作俑者却早已驾鹤西去,恐怕世上没有比这个更憋屈的事了。
风晏看了主殿须臾,便收回目光,双眼隐约的刺痛让他脑海中生出了新的问题。
执法盟都可以不问证据就罚他五十鞭,焉知不会在他身上再加新的罪名和新的刑罚。
他这寒症和眼疾,是否是千年前执法盟滥用刑罚造成的?
如今执法盟的刑罚,他算是比较了解,并没有能造成寒症和眼疾的,那么千年前呢?
正想着,便听身侧的凌然闷闷道:“真恨不得拆了这破殿。”
风晏失笑,他展开折扇,持在身前,“前些年我来总部参加会议时,发现主殿、偏殿、行刑台,都曾经大范围重修过。”
“看修复的痕迹,似乎是被人用灵力重击过。尤其是行刑台,留影石中的行刑台和如今的虽然相似,但有细微的不同,以那些不同之处来看,行刑台是直接重修了。”
“嚯,”凌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笑道:“那说不准千年前,我们就为你报复过了。”
“也许吧。”
千年前风晏有宗门牵制,难以行动,但以凌然的性格,如果有摧毁执法盟总部主殿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
风晏望着庄重肃穆的主殿,凌然就在他身侧,也无法驱散他现下心中的寒。
从前便看执法盟不顺眼,如今细数起来,这仇怨还真不少。
摇扇带来的风是凉的,却比他心头暖和多了。
他声音不自觉变得低沉:“行刑台因为地方特殊,地面、行刑柱和周围的看台,使用的材料都极为坚固,地下还有阵法加固,即便是引天雷劈下,也不会损坏分毫。”
“要损毁行刑台到需要完全重修的程度,应该至少有五个以上的大乘期修士,在那里大打出手,而且是生死相搏。”
“冲冠一怒,只为你。”
凌然侧头看着风晏,“听着很像俗套话本里的剧情。”
他朗笑一声,搂住风晏纤瘦的腰身:“不过我喜欢。”
没等院长反应过来,他便立刻抽回了手。
风晏对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
刚开始向修真界赶路那些天他还有些不习惯,会下意识地躲避或挥扇,等逐渐熟悉凌然的气息和时不时的亲近动作,便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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