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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_颜凉雨【完结+番外】(57)

  老白眯起眼睛,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别是从头到尾都在走神儿吧。”

  温浅诚实的耸耸肩,笑得无辜:“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老白无奈的叹口气,决定不再跟这家伙纠缠:“反正就是有人意图闹场子,我得出去看看。”

  “你连武功都没有。”温浅直言不讳。

  “喂……”老白已经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我跟着你去吧。”温大侠笑得和蔼可亲。

  老白有种被打败的感觉。刚想说那就一起吧,却听脚下忽然响起“咣啷——”一声,没等他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温浅一把扯了过去。这才险险躲过一劫。无暇去理会手腕上的炽热,老白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险些要了他小命的地方。好好的大堂地面,怎么就无缘无故出现个大坑呢?

  咣啷——

  咣啷——

  咣啷——

  无数声巨响同一时间出现,整个大堂瞬间被飞扬起来的尘土淹没。刚得救的老白还品味劫后余生的喜悦,便又被吞噬进了脚下的无底dòng。

  独坑易躲,连环坑难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他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一片黑暗,身体疾速下滑。没错,并不是下坠,而是下滑。他和温浅似乎正在一个倾斜度很高的甬道里飞快的向纵深滑行。衣料剧烈的摩擦着四壁,听起来像是混着土和沙砾。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脚底忽然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然而下一秒,那东西忽然向前弹开,老白和温浅就这样直直的落进了一个空dàngdàng的石室。这一次可就是结结实实的摔在地面了,温浅闷哼出声,可当冲击力透过男人再传给老白时,只剩下了一点点。

  “摔得厉害吗,有没有怎么样?”老白从男人身上爬起来,之后担心的看着仰躺在地面的温浅,这么高的地方,一个人摔下来尚受不住,何况男人承受的是两个人的力量。

  温浅艰难的摇了摇头,语气却还很轻松:“没撞到筋骨,就是疼。”

  老白把眉毛皱得老高:“疼就是大问题!”

  温浅努力的把气息调匀,居然自己爬了起来,虽然动作稍显迟缓:“你看,没事吧。缓缓就好。”

  老白见他好像真没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想问他为什么会那么用力的护着自己,可又觉得这压根算不得一个问题,问出来反而显得奇怪,便索xing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温浅看出了老白的yù言又止,可他并不点破,因为没有必要。在他看来,老白对于他的好感,更像是某种单方面的不求回报的惯xing行为,似乎那个人的心里必需要存上这么个感qíng,可以是对他温浅,却也可以是对别人。所以温浅在等,他要等到这个人能明确的开口,说,非你温浅不可。

  有时候温浅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就像小孩子希望得到大人全心全意的关注一般。可他却又不准备改掉这种幼稚,长久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某个人的念头,不是简单的在一起或者看得着摸得到就好,而是希望对方的眼里只有自己。一切闲杂人等最好通通散去,就像那个冬天的白家山……

  当初gān嘛要离开白家山呢?在言府重逢老白后,温浅就一遍遍的问自己。

  可想了半天,也忆不起那时候的心qíng了。

  第54章热闹滚滚红鸾劫(十二)

  “你说我们现在在哪儿呢?”老白窸窸窣窣的摸索着石壁,没一点头绪。

  “应该是言府的下面吧。”温浅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肩膀,酸痛感已经基本消失。

  老白想不通:“好端端的一个大喜日子,怎么就接二连三的出麻烦呢。”

  “要不怎么叫言是非呢,gān的就是招是非的活儿。”温浅倒很能理解。

  勘探半天徒劳无功,老白最终垂头丧气的又坐回到温浅身边,但还不忘反驳:“话不能这么说,他还jiāo了好多朋友呢,你看今天热闹的。”

  温浅耸耸肩:“对啊,人倒是不少。不过估计过了这个大婚,今后很多武林豪杰再见到言兄都要绕道走了。”

  老白困惑的歪着头:“你好像挺开心……”

  “怎么会,”温浅好笑道,“糊里糊涂被丢进地底下,谁能高兴得起来?”

  老白动动嘴,想说我的意思是看见言是非倒霉你似乎很开心,可想想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没道理且很无礼,便话到嘴角又给咽了下去。

  那么温浅有没有开心呢?

  答案是肯定的。再多加一个“很”字。

  这飞扬的心qíng来自两个方面。一是言是非遭了罪,温浅不觉得自己这心理有什么yīn暗的,他打从第一眼看见言是非和老白那么热络就别扭起来,因为他发现老白在面对言是非时是彻底放开的,没一点拘束,没一点顾虑,羡慕之余有了那么一丝嫉妒,嫉妒之外就生出几丝恼怒。温浅并不是见不得别人好,可他现在发现他见不得老白对别人好。二来,则是他终于想通了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事qíng。

  打从在言府见了老白,温浅就觉着自己变得怪怪的。没见老白之前,温浅压根儿没那么多杂念,哪怕想念老白,也是非常偶尔的事qíng。因为潜意识里他认定老白理所当然就该在白家山上,无论自己严冬去还是酷暑去,一定会有张温和的笑脸在那里等着。所以他心安。但老白的出现打破了这种想当然,温浅第一次意识到老白并不仅仅他这么一个朋友,老白也并不会仅仅对他绽着笑脸。甚至于,他可以装作不认识自己,而却为了另外一个人挺身而出两肋cha刀。温浅慌了。他发现他受不了老白对别人好。而当那么多人或明或暗的帮助老白时,温浅又发现一件更难懂的事,那就是与老白对别人好相比,他更受不了别人对老白好。呵,这不莫名其妙么?

  可它又是那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这是个很难分清孰是孰非的奇妙循环。如果不是老白在那个盛夏夜晚的异常举动,温浅压根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很可能到现在,他也只当老白是个特别的朋友。可事实上他因为老白而多想了,反过来,老白却还是那个老白,依然故我,没任何变化。

  几天来有种说不出的焦躁一直在温浅心里酝酿,沉积。他想宣泄,却也找不到出口。直到刚刚跌落机关的瞬间,他在自己下意识抱紧那家伙的举动里才终于明确了一件事。那就是老白对于他而言是特别的,特别,重要的。

  这是世人所谓的爱么?温浅拿捏不准。他总觉得不太像。爱给他的感觉太薄了,而他对待老白,却绝不仅仅是喜欢或者有好感那么简单。他会为了这个人高兴,开心,懊恼,生气,甚至于他从未体验过的,某种哀伤。

  “怎么了?”见温浅坐那儿冥思苦想半天没说话,老白便出声询问。

  温浅敛了心思,绽开招牌笑容转移了话题:“我觉得挖这石室的人想必蓄谋已久,你看那油灯,都快见底了。”

  顺着温浅的目光,老白也看见了那盏落满灰尘的油灯。就挂在石室的一角,发出微弱而昏暗的光。

  “对了,在掉下来之前你说有人会闹场子,就是指这个吗?”温浅想起了老白那时候正是要出门去看。结果晚一步,便没出去。

  老白恍然大悟,啪的一捶自己的大腿:“肯定就是他了!玄机老!”

  “机关大师?”温浅诧异,“他很多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啊?”

  “谁知道。”老白撇撇嘴,“看起来像是和言是非有恩怨的样子。”

  温浅乐:“我就说他招惹是非吧。”

  老白不同意:“做生意的哪有不惹是非的,难道你没仇家?”

  温浅愣了下,倒还真卖力的想了起来。末了不太确定道:“呃,应该也有。不过人都死了,他们的家人一般也不太常找我报仇。”

  老白嘴角抽搐,他忘了这家伙的生意特点了。

  “不过如果真是玄机老设的机关,那么我们恐难出去了。”温浅沉声道,“石室恐怕不只这么一个,啧,他到底在言府下面潜伏了多久啊。”

  “还有石室?”老白惊讶的瞪大眼睛。

  温浅没好气的敲了他的头:“你这俩耳朵招风用的么,真是服了你,刚刚是整个大堂的地面都开了口,不只我们脚下。”

  “……”

  “怎么不说话了?”

  “呃,没,呵呵,原来如此。”老白憨憨的乐,不好意思说自己被对方难得的亲昵敲头给敲傻了,现在满脑子的糨糊正咕嘟咕嘟的熬啊熬呢。

  “破案的时候挺jīng明啊,怎么这会儿又傻上了。”温浅笑,连眼睛都柔了下来。

  刚来时没发现老白易容,温浅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是笨到家了。这家伙的面皮儿做得再jīng致,眼睛却还是那双眼睛,随便一转心思就都出来了。慌乱的,害怕的,开心的,快乐的,愤怒的,生气的,不屑的,敬佩的,只消看上一眼,便懂了。

  鬼使神差的,温浅忽然伸出手,轻轻的撕去了老白的易容。而老白就那么呆呆的,似乎忘记了去抗议。

  “呼,还是这个样子好。”温浅后退一点点,目不转睛的看着,跟欣赏风景似的。

  老白不太自在的轻咳一声,才略微发窘的挠挠头:“回头让人见了真面目,以后不好走江湖了。”说着从怀里掏出点药膏,又把面具给鼓捣了回了脸上。

  温浅看着这脸皮儿摘了戴的觉得有趣儿,莞尔道:“你的仇家也多?”

  “那谁知道啊,”老白咕哝着,“指不定哪儿冒出一个来,就够我喝几壶的。”

  温浅似笑非笑:“你朋友那么多,就算真有仇家也不怕,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护着你。”

  老白微微皱眉,没接这个话茬。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虽然男人一脸温和,甚至眼睛里都云淡风轻,可他就是觉得那人在生气。没来由的。

  片刻后,老白咬咬嘴唇,像下了某种重大决定似的,颇有点豁出去的架势:“我那天本来也想找你藏在柳百川那儿了,可我一想你和勾三非亲非故的,呃,估计就算面儿上答应了心里也不能太乐意,所以才找了那个爱凑热闹的李小楼。”

  温浅没想到老白这会儿说这个,愣了好半天,才好容易把听见的都消化掉。可又不知该用什么表qíng了。话题太过跳跃,qíng绪一时没办法衔接。

  “温浅?”老白被对方的沉默弄得头皮发麻,又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了。难道自己理解错了.,对方压根儿没为这个生气?思及此,老白脸热得能烫熟jī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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