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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复仇_时镜【完结+番外】(11)

  陈阿娇一整衣裙,竟然坐在了他这小摊前面,虽然姿态翩翩让人挑不出什么礼法上的错处来,却显得散漫,“测你的前程。”

  东方朔以为自己听错了,“测我的前程?”

  陈阿娇点头,“不能测?”

  “呵,贵人怕是不知道,占卦这一行,不能给自己算,怎么都算不准的。”东方朔摇头嗤笑了一声,看陈阿娇的眼神,就知道这贵人是在寻自己开心了,他敛着袖子随手就要将竹简一滚收起来,却被陈阿娇一把被按住了。

  竹简冰凉,陈阿娇的手指压在简上,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灿烂温雅:“东方先生不能给自己算卦,不如阿娇为东方先生算上一卦,如何?”

  东方朔定定地看着陈阿娇,眼神难测,不过最终,他那只要将逐渐卷起来的右手还是收了回去,脸带笑意道:“我竟然不知道贵人也会算卦。”

  “这算卦嘛,其实也就是忽悠——您知道什么是忽悠吗?”陈阿娇忽然想起他们肯定不知道什么是忽悠,于是解释了一句,“忽悠就是扯谎,比如我告诉你明天天上会下刀子,结果你第二天傻乎乎地跑到外面躲起来,告诉你身边的人说今天会下刀子,可是那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就是忽悠。您明白了吧?”

  张汤神qíng古怪,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一个。东方朔的表qíng已经堪称是jīng彩了,他看到陈阿娇那表qíng,瞬间就明白她是在调侃自己了。

  “贵人说笑了。”

  “我才没跟你说笑呢,我是想忽悠你,跟你当初忽悠我一样。”陈阿娇说话带着几分懒散,她将案上的竹简转过来,容色浅浅。

  “东方先生姓东方,名朔。朔者,北也。尊驾姓东方,这名字却是北,怎么看怎么不妥,根本不是一个方向。看样子东方先生无论到何处,总归不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或者说,您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过是随便走着。”

  陈阿娇说了几句,用毛笔点着那漂亮的“朔”字,看不出东方朔的表qíng有什么破绽,接着道:“不过东方朔,进为东,退则为北,证明您进退有余,看您近日所求,其实有很宽泛的调整余地,只可惜——您这名真的不怎么好,北字,败北,您所求怕是不会如愿,还是趁早收拾了细软早些回去吧。”

  说完,她随手将那毛笔一扔,丢在竹简上,看到东方朔那没变的表qíng,心中早就已经笑得打结,她才不相信东方朔这种人听到这种话会无动于衷。

  她的解读未必就没有道理,卜卦的人都知道的是,很多话不说出来的时候就不会应验,可是一旦说出来,就有很大的可能应验,陈阿娇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她将这归为心理暗示。

  东方朔半辈子帮别人算卦,现在被她算了一卦,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想。

  陈阿娇可管不着,拍拍手,站起来,那垂在腰间的宫绦一晃,还在身上的玉佩压住衣裾,更显得款款多姿。

  “东方先生近日别离开长安,你还欠我一个人qíng呢。张汤,我们走着。”

  张汤回头看了表qíng难测的东方朔一眼,忽地摇头笑了。

  ☆、第十章长门赋

  “我看你好像一点也不喜欢东方朔。”

  陈阿娇哼了一声,却还是向前走着,回到了店内,重新坐下来,看了一眼窗外。

  张汤自动地坐到她的对面去,很老实地说道:“张汤生平不爱装神弄鬼之人。”

  陈阿娇又是一声笑,“东方朔可不是什么装神弄鬼,这人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她话音刚落,却见张汤面无表qíng,顿时觉得有趣:“张大人似乎不喜阿娇说东方朔有真才实学。”

  有的野史记载,张汤此人有些时候嫉贤妒能,自己的才gān虽然qiáng,可是似乎也gān过措错事,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公正刑罚,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如果是按照某些电视剧的剧qíng的话,陈阿娇都能猜到他的结局,以及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了。

  现在已经算是酒足饭饱,陈阿娇随手整了整袖子,靠在墙边上,问道:“不知道我离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qíng?”

  张汤道:“念奴娇藏身太后宫中没有被发现,皇上说要治东方朔的罪,我一会出去了就把他抓起来。另外就是边关急报,匈奴有事,也许……”

  “还会找人和亲吗?”

  陈阿娇一扬眉,看向了张汤,却觉得张汤那脸色说不出地奇怪,她想起自己知道的一些事qíng,张汤与淮南王三女刘陵有染一事,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张汤这人,还真是翻脸不认人。

  陈阿娇内心之中对张汤始终是很忌惮的,她见张汤不回答,也就歇了打听的心思,反正现在东方朔还在长安城呢,在陈阿娇的认知当中,东方朔这人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她要是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他就是了。

  东方朔这人曾经带着一车竹简到洛阳来献策,想要为国尽忠,然而那个时候无人赏识,待了三个月此人又回洛阳去了,可见此人是满身的抱负,只是无处可以施展,方才陈阿娇说他这辈子必定不能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想必是触动了他的内心了。

  “对了,张汤,你可知外面那东方朔住在哪里?”

  张汤穿着青色的外袍,双手笼着,木质的酒杯就放在桌案上,他却无心再饮,平白被陈阿娇一个问题闹得心烦意乱:“小姐问这个gān什么?我也是今天才偶遇了东方朔,一会儿派人去跟着就是了。”

  “也对,现在你是廷尉了,不再是御史——”陈阿娇讽刺地笑了一声,“不仅是全长安,全国的治安都归你管,平时的时候管律法,战时便是管军法了,张汤大人好不了得——”

  张汤眼皮耷拉着,还是那油盐不进的样子,“小姐您问这个到底是想gān什么?”

  陈阿娇索xing随口道:“你没有听到刚才他亲口答应了我,欠下我一个人qíng吗?我总要知道他住在哪里,才能够讨回这人qíng啊。”

  只可惜,这话没能打动张汤,他伸出手,端起酒杯来,看着里面的酒液,表qíng冷漠,薄唇狭眼,自是xingqíng刻薄,“小姐您不用去讨这人qíng了,东方朔没命还。”

  “哦?东方朔要死?”这事qíng可有趣了,陈阿娇拿了筷子,在盘中一戳,又夹了一片茄子,“你且说说?”

  东方朔要死——这种事qíng可真的开不得玩笑。

  张汤很不想说,可是看到陈阿娇定定看着他,似乎他不说就要这样一一直看下去一般,于是道:“卫贵妃是替念奴娇的,那贵妃的位置本来是念奴娇的,不过您也知道东方朔跟念奴娇的关系,反正现在贵妃都是卫子夫了,皇上也没办法,只能找东方朔泄愤了。”

  这往昔旧事一提起,顿时让陈阿娇笑出声来。

  她给张汤倒上酒,“今日难得与张大人同案而食,且醉上一回吧。”

  张汤道:“臣酒量不好,不喝太多酒。”

  “你我已经不是君臣之间了,张大人,你又忘了。”

  陈阿娇笑眯眯地看着张汤,举起了自己的酒杯,“这一杯,庆祝我陈阿娇,脱离困境。”

  张汤无奈,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贺喜小姐。”

  于是二人杯子一碰,各自gān了。

  陈阿娇又端起一杯酒来,“第一杯,庆祝张大人步步高升。”

  原本陈阿娇那一杯酒还算是勉qiáng喝得进去,可是这一杯,明显就是讽刺了,张汤gān脆地放下酒杯,“小姐何必——”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陈阿娇还端着自己的酒杯不肯放下,一直看着张汤,“男子汉大丈夫,喝两杯酒都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啊?”

  眼看着太阳已经落下,张汤不得不端起酒杯,心想着这就是最后的一杯了,也算是就这样完成了,他正想要走脱,却被陈阿娇拽住了自己的袖子,他愣住,很是为难:“阿娇小姐,您莫要为难在下了。”

  “呵,谁为难你了?”

  陈阿娇已经喝得有些微醺,前尘往事纷至沓来,竟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记得的正史,“张汤你知道吗?我不该被废的,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我才让卫子夫跪了针板——不,其实只是别人以为的我让卫子夫跪了针板,我就立刻有了巫蛊之祸,这比我预料的早了太多,年龄时间什么的都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张汤完全不知道陈阿娇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些邸店都提供食宿,今晚陈阿娇睡在这里也不是问题,他怕自己待在这边再出什么问题,毕竟在早朝之后自己就没回去过,他没法jiāo代啊。

  陈阿娇却一直拽着他的袖子,模模糊糊地一笑:“张汤,你是有妻室的人了吧?”

  张汤心中一跳,答道:“家有患难糟糠之妻,阿娇小姐既然知道,那么张汤便告辞了。”

  这一次陈阿娇却松了手,只不过在张汤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陈阿娇却笑了一声,那意味有些癫狂。

  “张汤,我念着你始终还是救了我的,劝你一句话,既然家有糟糠之妻,就不要再想着拈花惹糙,要知道美女即如蛇蝎。”

  张汤一拂袖,冷脸道:“胡言乱语!”

  他一掀帘子直接出去了,只是站在帘子外面却觉得浑身一冷,想起了刘彻登基之后,派自己送淮南王父女回封地的时候,那淮南王郡主刘陵对自己的表示。

  美人即如蛇蝎。

  张汤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再次yīn沉了下来。

  也许,留着陈阿娇就是一个巨大的祸患,这个废后,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陈阿娇当然不会告诉张汤自己知道些什么,在宫中的时候他就见过刘陵,此女面容姣好,乃是淮南第一美人,就是到了长安城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只是此女心计深沉,向来不好对付,以前的自己没怎么与刘陵接触过,不过自己现在恢复记忆,自然知道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qíng。

  她将包袱抖开,转过屏风,后面就是chuáng榻,一铺开,东西还不少,大概最近的生计是不愁了。

  其实自己说醉没醉,只是经此大变,好好地宣泄一下也好,他就坐在那里自己喝了个昏天黑地,只是喝到后面却是泪流满面。

  入夜了,不知道哪里的青楼里有隐约的歌声传出来,陈阿娇一听,却熟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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