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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复仇_时镜【完结+番外】(26)

  “是他,你又想出去找吗,隔壁那么大的阵势,你可别给我惹祸上身。”

  她声音太凉太冷,又含着无尽的嘲讽,让人忍不住心里发寒,齐鉴的头发被那竹简扫中,乱了发鬓,站在下面战战兢兢的。

  旁边的赵婉画和阮月都被陈阿娇突如其来的翻脸惊呆了,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陈阿娇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挥了挥手,“算了,你们下去吧,外面儿不安生,最近都不要出去惹事。”

  齐鉴委屈极了,捂着自己的头出去了。

  陈阿娇见状不由觉得好笑,张汤那死人脸被自己砸了那么多次还面无表qíng的,这齐鉴是不如他能忍。

  话说回来,方才那声音的确是张汤没错。

  东方朔带着皇帝的心上人跑路了,刘彻这是恼羞成怒带着人追上来了?只可惜,东方朔老jian巨猾,如今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长安城已经宵禁,夜里格外地安静,寻常百姓家连灯火都见不到多少,而隔壁去有灯笼火把,一片昼色。

  东方朔故宅,已经是人去院空,刘彻背手站在庭前,张汤带人进去搜了一阵,出门禀告刘彻:“东西收拾得gāngān净净,怕是已经去了许久了。”

  刘彻长久地站在了那里,台阶前是霜白的月色,他抬起手,绣了jīng美花纹的宽袖也跟着起来,在阶上投下一片深重的影,他竟然笑了一声:“求贤不得,东方朔啊,东方朔……”

  张汤没说话,只是后面忽然又有人上来,“廷尉大人,这里发现了一封竹简。”

  还不待张汤说话,刘彻便直接截道:“给朕吧。”

  那小吏将东西小心翼翼地呈上去,刘彻一接过来,展开了那竹简,“推……恩……令?”

  张汤皱了眉头,他素来不喜东方朔,只因此人恃才放旷,颇不把陛下放在眼底,更兼此人装神弄鬼,他不信世上有鬼神,一切都依律法,东方朔此人却总爱故弄玄虚把戏,刘彻还偏吃东方朔这一套。东方朔自己走了倒是好事,不过现下东方朔的麻烦已经去了,却还有一个麻烦在东方朔的隔壁。

  只希望陈阿娇乖乖待在那里吧。

  他发现自己需要担心的事qíng真是越来越多了……

  刘陵的事qíng还没有结果呢。

  推恩令。

  刘彻的眼瞳急剧地收缩,然后将竹简全部展开,竟然就在这台阶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起来。

  张汤心下一沉,问道:“陛下,这是——”

  刘彻看完后面的几句,却猛地将那竹简一合,喝道:“去给我找,看看房间里是不是还有遗留的竹简!”

  然后他顺手将手上的竹简塞给了张汤,张汤接过一看,虽则脸上的表qíng不变,可是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làng。他再抬头的时候,刘彻竟然已经走入了堂内,张汤匆匆扫完,也知道这是竹简不够。

  他跟进去,可是府吏们搜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没有找到更多的竹简。

  刘彻狠狠地一砸漆案,表qíng之中带了几分烦躁,他大袖一甩,“刚才在哪里发现竹简的?”

  “回禀陛下,是在这漆案的下面,不怎么起眼,如果不是小吏仔细……”

  张汤看了一眼那漆案角,却见漆案四角深陷于下,于是推测道:“此处应当是有许多竹简的,不过看样子东方朔走的时候已经将竹简搬走,依据发现这竹简的qíng状,大约是不慎遗落了。”

  他上前,重又将那竹简奉上,刘彻接过来,反复看了几遍,最终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张汤不冷不热、不喜不怒,道:“陛下求贤若渴,是东方朔不识抬举,天下贤士无数,还怕找不到一个qiáng于东方朔之人么?”

  刘彻站起来,环视这空dàngdàng的屋子,却摇头不语,似是颇不赞同张汤的话。

  他说:“朕已经错失了太多东西。”

  慢慢地从案后走出来,他以竹简击打着自己的掌心,慢慢地到了屋外,又到了阶前,张汤挥手让府吏们撤回,又跟到刘彻的身边,却看到刘彻竟然是一脸落寞的表qíng。

  错失了太多东西。

  谁知道那些都是什么呢?

  刘彻扫了这院落一眼:“这是窦太后赐给他的院落吧?”

  “是。”突然问起这些事qíng,让张汤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他穿着朝服,姿态卓然,站在这阶上也是严谨极了。

  “今日早朝的时候,你与汲黯又争论战和之事,你觉汲黯此人如何?”刘彻想起今天早朝时候的事qíng,开始踌躇,对匈奴是战是和一事迟迟不定下来,他这心里就一天难以安定。

  张汤双手jiāo握在身前,闻言却是轻轻地挑了一下唇,表qíng颇为轻慢:“愚直!”

  他竟然不屑对此人置以更多的评价了。

  “汲黯多病,也算是忠臣,今日朝上,你与他争论,却是有些过度了。”刘彻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他走下一级台阶,东方朔这样的贤才已经是再难看到了,可是他手下还会有更多更多的贤名之臣……他还是会成为霸主的,他从来不怀疑。

  转身看张汤,却见到又是那低眉敛目的样子,于是叹道:“朕素知你与汲黯不和,但是没必要在人前表现得如此明显。”

  “此事无关臣与汲黯和与不和,就是换了李陵、换了灌夫,哪怕是换了陛下您——臣也一样,辩论到底。”

  张汤,又名张固,出了名的就是固执,更何况刘彻此言无非是怀疑张汤是因与汲黯有私怨,所以处处与汲黯作对,殊不知,汲黯又何尝不是处处和他作对呢?

  这朝堂官场上的事qíng,张汤是不肯退让半步的。

  刘彻听了他说话,拿着那竹简一指他:“张汤啊,你迟早会为你的固执付出代价的。”

  张汤心说我已经付出了代价。至于汲黯此人,却还不足为虑。

  此刻的张汤位列九卿,汲黯却还只是个侍中,与他相差甚远,却还处处与他作对,有时候张汤都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汲黯这么个病秧子,想来想去,却总是想到汲黯指责他刀笔吏不能当公卿之事。

  汲黯此人,他万万不能容。

  “张汤不是固执,只是不大会变通。”

  刘彻终于被他气笑啊,“你张汤,朕是不想说你了。如今东方朔已经走了,搜也搜不到什么,人已经去了两天,怕是早就出了长安。我们今日也会去吧。”

  于是张汤挥手,众人撤走。

  临走的时候,刘彻站在街边上回看那一片宅院,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qíng,只是那眼眸底下映着近处火把的光芒,似乎也有什么在他的眼底燃烧。

  “东方朔可与这邻里有过jiāo往?”他忽然问道。

  张汤心里打了个突,却摇头道:“他既然要走,又怎么可能留下?他自命算无遗策,也不可能将他的行迹告知他人的。”

  其实刘彻也是心里有着侥幸的心思,听张汤这么一说也对,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我记得李延年也住在这里的吧?东方朔隔壁的是谁?”

  “一户是李延年,一户是个新落的妇道人家。”

  张汤只是很简单地这么说了一句。

  刘彻看了一眼乔宅那牌子,倒也没生疑,等侍从牵过马来,便翻身上去:“朕回宫,你继续注意一下有没有东方朔的消息,有就报给朕。”

  “是,陛下。”

  于是刘彻打马离开,身后浩浩dàngdàng地跟着一群人。

  张汤静立于原地,身旁小吏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廷尉大人,我们还要搜吗?”

  “搜什么搜,都把人给我撤掉。”张汤语气平直,想也不想地就说道。

  那小吏愣了一下:“可是这……陛下不是说……”

  张汤一下扭过头看他,“本官让你别搜了,你照做就是。另外如果发现什么东方朔的消息也不必报上来。”

  他朝着身后一摆手:“都带着人回去吧。”

  “是。”

  后面密密麻麻的廷尉府差吏都离开了,整条街道一下就冷清下来。

  张汤考虑了很久才走过去,叩响了乔宅的大门。

  陈阿娇一直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刘彻的声音她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了,待那声音小了,才慢慢地走出去,就在外院里,看到了抱剑站在门边的齐鉴。

  齐鉴似乎是在警戒着什么,这个时候看到了陈阿娇也是一愣。

  叩门声也是这个时候才起来的。

  “叩叩叩……”

  齐鉴看了陈阿娇一眼,陈阿娇使了个颜色,却用袖子掩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每当她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就是有一些想法。

  齐鉴低声问道:“谁?”

  外面传出张汤低沉的声音:“张汤求见乔夫人。”

  听到张汤声音的那一刻,陈阿娇松了一口气,挥手让齐鉴去开门。

  黑暗里,门fèng逐渐地扩大,然后被张汤卡住了,他跻身进来,看了一眼齐鉴,又看向陈阿娇。

  陈阿娇面上没有什么表qíng,眼神很深,在夜色里更是看不出什么来。

  她双手jiāo握在袖子里,从外面看不到一丝一毫,轻声道:“张大人,请随我来。”

  她当先穿过了中庭的长道,领着人从抄手的回廊过去,待要进客堂的时候,张汤却回身对齐鉴道:“你在外面吧。”

  陈阿娇没理会,她来到漆案边,冬日里这里还有火炉,上面热着水,她早料到他会来,这个时候泡茶倒是刚刚好。

  将那水壶提起来,将放在一边装有茶叶的壶拿起来,将茶洗过一遍,倒了第一遍的茶水,才重新斟上滚水,在此期间她一句话也没说,似乎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茶香氤氲了出来,陈阿娇跪坐在案的这一边,将那木质的茶杯双手捧给张汤,终于是说了话:“今天这是第二次看到张大人,感觉每次遇到您都没什么好事。”

  “夫人言重。”张汤眼一低,眉头却轻皱起来,只是在闻见那茶香的时候,却忍不住舒展开了,他眼底结着那化不开的煞气,一身冷肃下面,却叫陈阿娇看见了那几分藏不住的妖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陈阿娇的手指指尖是冰凉的,落在茶杯上,却感觉有些烫,“我知道一杯酒楼一事有些大,虽则我一点也不怕,但是为了避免麻烦,我会深居简出。”

  张汤听出来这是在对自己做保证,他顿了一下,可是心里的疙瘩总归是解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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