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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复仇_时镜【完结+番外】(32)

  卫子夫一下就手中通透的琉璃酒杯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本宫倒要看看,那酒楼有什么了不起,”

  刘彻已经许久没有踏足她寝宫了,她去王太后那里问过也不顶用,窦太后只是说让她忍,她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最大的障碍陈阿娇已经一杯鸩酒离世,那个念奴娇也已经被东方朔带走了,现在刘彻还能喜欢谁?除了自己!

  皇后之位,她觊觎已久,如今却是相距寸步,却再也不能更进一分。

  她心中是恨极了,刘彻不来她这里,来了也只是说说话,转眼却又走了。

  匈奴那边的事qíng断断续续地忙了小半年,朝堂上主战主和的争论一直没停过,听说张汤为陛下引了淮南王郡主刘陵要去和亲,可是陛下只嘉奖了刘陵为国之心,却将刘陵安置在了宫中,没有进一步的话。

  前些天突然说主战,定了窦婴为大将军,奈何窦婴不争气,竟然摔断了腿,平阳公主说是东方朔暗中出的主意,走之前留下来的计策——窦中取帅。

  这与匈奴开战一事正在紧张的筹备之中,刘彻是忙得每天不见人影,她以为他是真的忙,却不想听说刘彻成日里总爱往宫外走,当初她也是在宫外得了刘彻的临幸,又有念奴娇的先例在前面,她不敢大意。

  这些日子找人问了刘彻的行踪,不过都没什么结果,现在突然之间有了,卫子夫倒是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她吩咐宫人为自己换衣乔装,只是换到一半她突然将步摇扔下来,“不必了,就这样出去,本宫就这样去看看。”

  她已经是贵妃,夫人之尊,皇后之位已经是唾手可得,只要自己再有一个儿子。

  她秀美的双手缓缓地抚摸着自己完美的脸颊,最后一笑:“走吧。”

  她的肩舆到了,载着她出去。

  而在长安市中,这一杯酒楼里,陈阿娇还不知道麻烦已经到了,她坐在这一杯酒楼下面专门为自己留起来的一间屋子里,让李氏将那竹帘放下来,那自称是主父偃的泼皮无赖就坐在她对面。

  不过两人之间隔着竹帘。

  主父偃是真的主父偃,只是陈阿娇总是怀疑这个主父偃不是自己知道的历史上的主父偃。

  隔着竹帘能够勉qiáng看见那人揉着自己的脸,似乎是方才被人摔了个鼻青脸肿,她有些忍俊不禁,端起茶来,却才记起自己这些日子忌口,已经很久没喝过了,不过这个时候尝几口还是不错的。

  她忍不住窃笑了一声,却又假作正经地咳嗽道:“咳,方才我这酒楼之中,下属过于粗鲁,没有伤了先生吧?”

  主父偃正在看那茶,坐在外面的人是没有喝茶的待遇的,他研究着闻了闻,却是眼前一亮,听着陈阿娇说话,那声音清越之中带着几分雍容的温和,很是舒服,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坐进来的待遇,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自己浑身都疼,嘻嘻笑道:“哎呀哎呀,夫人美得很,不疼不疼……”

  他这话一出口,却觉得有几分冷,隐约觉得自己是说错什么了,他眼神一闪,也懒得改口,“我看夫人忽然之间对我改了态度,我主父偃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我很好奇您怎么对我这样?”

  果然是泼皮无赖。

  陈阿娇暗想自己这茶是送错了人喝了,不过这长安就这么大,主父偃这种名字也实在是不多见,要在这样的人地方撞见一个同名同姓的人是何其不容易?

  历史有误什么的,也是可能的吧?

  只是她对主父偃的印象实在是算不上好的,这完全就是个无赖,衣袍不整,发冠散乱,如果不是进来之前还略微整理过一下简直不能够看。

  就算这个人是真的主父偃,她对此人的印象也是坏到极点。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这样敢朝天大喊自己天纵奇才之人,不是个夸大胡言的糙包,那便一定是恃才傲物了。”

  陈阿娇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不得不说,如果忽略这登徒子之前的那些逗比的行为,这家伙喊出那“天纵奇才”四个字的时候,还挺让人信服的。

  主父偃面色古怪,喝了一口茶,咂咂嘴,却是不懂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闻着还不错,喝起来总是觉得不够味。他玩着那木制的茶杯,看着上面jīng心雕刻的花纹,哼声道:“我熟读四书五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习得百家之术,有纵横之能,只是苦无去处……”

  陈阿娇一看主父偃那架势就知道他是不怎么喜欢那茶,便对站在外面的李氏道:“给主父偃先生换酒来。”

  主父偃一听,睁大了眼睛,却连忙摆手,他眼神更加古怪:“酒就不必了,夫人你这莫名其妙地给我酒,我这心里瘆的慌。”

  哟,这还是怕她了。

  她忽然也觉得不是很无聊了,“要是真有那么多的本事,就算是谋不来一官半职,也总该是哪一家的门客,你还会寒酸得拖欠我酒钱吗?”

  陈阿娇这一句话几乎是毫不留qíng地戳破了主父偃的伪装,他脸上露出几分罕见的尴尬和无措来,最后却毫不在意了,本来就是个泼皮无赖,他还要什么脸?

  “我就是糙包一个,识得几个大字,要酒钱,我可是一文也没有的。”他倒是一身落拓了,端起茶杯就当做是酒尊直接一口喝gān,又拍桌子让外面侍奉着的阮月进来倒茶。

  陈阿娇就坐在帘子后面看着,她觉着眼前这人是个地痞流氓的模样,可是又觉得事qíng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主父偃是个jian猾之辈,牙尖嘴利不说,还流里流气,拖欠她酒钱是一回事儿,赶不走也是一回事儿,只是如若细看,这主父偃还是个风流美男子,只可惜了这一身好皮囊长在了这么个落拓人的身上。

  她想着忍不住摇头,“看样子,只能把你扔出去了。”

  主父偃一听就直接吓住了,差点趴在漆案上求陈阿娇,“夫人您别这样啊,我不就是随口说说嘛,你都扔了我一次了这怎么还有第二次呢?”

  “……”

  陈阿娇忽然觉得,脸皮厚也是个优点啊,她端着茶,幽幽问道:“你脸皮到底多厚啊?”

  主父偃那轻佻的桃花眼里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手一指上面,“长城弯那么厚。”

  作为听者的陈阿娇差点喷出来,她咳嗽了一声,掩饰了自己心中古怪的想法,问道:“你整日都游手好闲,我方才让我的侍女查了你的欠债,总共有四百五十六文,你准备什么时候付讫?”

  “这个嘛……”主父偃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走了得了,这搞了半天还以为不用给钱了,可是一转头看到守在门外虎视眈眈的齐鉴,他又怂了,“姑奶奶诶,我这从哪里找钱给你啊?我就是一光棍儿,gāngān净净的,有钱早就平头整脸骗小姑娘去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之间停了一下,将脸贴着漆案,想去看陈阿娇那边,这位夫人莫不是想找个……

  陈阿娇一看他那猥琐的表现就知道这人脑子里没什么好东西,直接将那空茶杯从帘子下面扔过去砸他,冷笑了一声:“收起你满脑子的龌龊想法,本夫人没那么闲!”

  主父偃见机得快,连忙将这东西接住,摆手道:“这东西可不能乱扔,小人可赔不起……”

  头疼。

  这个时候陈阿娇是真的头疼了。

  这人的好奇心真的是会害死人啊,让她对什么主父偃感兴趣,这下麻烦来了,这主父偃跟牛皮糖一样,简直甩也甩不掉,麻烦死了。

  她gān脆地一挥手,正想说钱不要他结了,团吧团吧赶紧滚走,可是冷不防听到外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像是她店里的侍女的声音。

  “啊……你gān什么?”

  “只是看看你这脸蛋漂不漂亮而已,你怕什么?”

  那一道迤逦的声音起来,带着几分恶毒的味道,向来她口中的看脸蛋不止是看看那么简单的事qíng吧?

  陈阿娇在里间,这里算是一个密室,不知道的人是不知道这里的存在的,她走到门边,一掀帘子准备出去看看qíng况,可是从帘子下面,她先看到的却是堂中那人的翘头履和华丽的深衣下裾,很熟悉的制衣手法,宫里的。

  那掀帘子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却放慢了速度,主父偃也站起来,走到了她后面,有些奇怪:“夫人不是要去看看吗?”

  那帘子慢慢地被掀开了几分,陈阿娇终于看到了站在堂中,一脸颐指气使的人。

  华丽的妆容,涂着蔻丹的指甲,还有那不可一世的气焰,正打量着她店中几个妆容还不错的侍女,眼中有几分恶毒,她很熟悉那种眼神,因为那是曾经的自己的眼神。

  嫉妒。

  卫子夫竟然找到这里来了,她是听说刘彻常常往宫外跑吧?

  本来刘彻是为了口腹之yù来的,基本上每次都带着郭舍人等人,不曾想这卫子夫竟然是怀疑到别的身上了。

  阮月正过去处理,上前便行了一礼,然后道:“这位夫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吧?一来就对我酒楼之中的侍女动手——”

  “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卫子夫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冷笑了一声,那上挑的眼角一扬,高傲地一摆手,身边那让陈阿娇很熟悉的宫女贵枝,走上前去竟然照着阮月就是一巴掌。

  阮月一下就愣住了,脸上浮出五个指印,她一下就大叫起来:“你凭什么打我?!”

  陈阿娇慢慢地放下了帘子,转身就看到了主父偃那探究的目光。

  陈阿娇视若无睹,只是慢慢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她现在还不能出去,刘彻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可是这卫子夫就难说了。尤其是现在自己还有身孕,她正在为难怎么办,却看到主父偃。

  外面卫子夫那声音妖娆极了,就在阮月的耳边轻声道:“因为本宫觉得你的脸好看。”

  阮月发了抖,差点吓哭了,她只觉得眼前卫子夫的面目可怕极了,一时忘了说话。

  卫子夫慢慢地绕着阮月走了一圈,“身段挺窈窕的,想必狐媚功夫也是不错……”

  里面陈阿娇看着主父偃,主父偃抱着手,还是那泼皮相。

  主父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外面那可是位惹不起的贵人啊。”

  陈阿娇挑眉,含笑道:“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她这一声“先生”很让主父偃受用,他嘿嘿一笑,一甩自己的头发,面上带了几分得色:“外面那女人太少,不如你聪明。她外面穿着的虽然是普通常服,但是这深衣已经不是普通人家穿的了,更何况那翘头履上的花纹,分明是宫里来的娘娘什么的,还有那头上的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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