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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复仇_时镜【完结+番外】(43)

  陈阿娇看众人都有些兴奋,她自己却有些无奈,将这种测试程序做到这么简单,简直就是一名HR的耻rǔ,主要是现在的条件什么的都不够,眼下接受测试的人之中,识字的更是少之又少,本来这一项除了问卷调查之外还应该有接受调查者对于被调查者的意见的,到了这里只能省略了。

  她补充道:“所有的白帛都经我检查,不必担心记号,在回收之时请闭上白帛,投入此木箱之中,不必担心别人看到,评估结束之后严禁讨论。故而请大家都做出自己最真实的选择。这只是一次中期评估,算是最终评估的演练。”

  “那个……夫人……”齐鉴忽然举起了手,似乎有些尴尬。陈阿娇看过来,然后齐鉴道,“既然是我们接受测试,缘何连我们也有这测试的白帛?”

  陈阿娇解释道:“此为全方位测试,参与评估之人包括你们的下属,同级,上级——也就是我。当然,理所应当地要包括你们自己的自我评价。你们三人的白帛之上属于自己的一张被我做过记号,我会单独查看你们的自我评估的。”

  赵婉画凝眉思索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扭头看了自己左手边不远处、表qíngyīn晴不定的阮月一眼。

  大抵阮月怎么也没有想到陈阿娇这么快就玩这么一手吧?

  后厨七人,前台是五人,再加主事者三人,还有一个陈阿娇,便是十六人,一起参与评估。

  陈阿娇将竹简从自己的袖中取出,最后确认了一遍:“之前我宣读的规则,如若大家都明白,我们现在便开始吧。”

  众人都拿起了羊毫小笔,有的人很笨拙,也有的人是像模像样,齐鉴识字,拿笔的时候有一种刚健的味道,赵婉画虽然是初学,但胜在有陈阿娇那种端庄沉稳的味道,只是阮月相比起这两人却显得láng狈许多。

  她手指急急地抓住,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悄悄地去看赵婉画,看到她那不紧不慢的模样,只恨得牙痒,那毛笔在手中怎么握怎么不合适,陈阿娇将她的窘态看在眼中,却轻轻地搭了搭眼皮,没有去管:“第一项——”

  整个堂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陈阿娇的声音,清澈的,带着几分泠泠的雅致,却又很让人信服。

  而在这长安市集上,过了午市,而夕市未开,集市上的人非常少,刘彻等人却从这里经过了,他跟张汤谈论着怎么解决窦太皇太后那边的势力的问题,才说道平阳公主献策“窦中取帅”一事,转眼却见一杯酒楼关着门,有些疑惑:“这酒楼不开市的时候都关着吗?”

  张汤颇觉棘手,却平板着脸摇了摇头,如实道:“臣下不知。”

  “难得想喝杯酒……”刘彻那棱角分明的眉眼,忽地一挑,那眼角又压下来,带着几分冷厉,卫子夫昨日之事还没解决呢,他忽地问道,“你昨日是怎么知道卫子夫来一杯酒楼闹过的?”

  “一杯酒楼中有一主事者,对桑侍中有意思,却被卫娘娘赏了一巴掌,觉得委屈想去找桑侍中,不过桑侍中却在臣下府中……”

  张汤完全颠倒了时间顺序,他是先去了皇宫,回来才遇到避难的桑弘羊的,不过这种小事刘彻绝对不会过问。

  现在的刘彻,注意力也只在卫子夫闹事上面,他手掌按在腰上,轻轻地拍了拍huáng玉的腰带,一转身看看周围,人很少,忽地一笑:“走,我们去敲个门,看看今日卖不卖酒喝——”

  张汤想要阻止,可是刘彻已经走上了前去,敲响了门。

  张汤心电急转:“九哥九五之躯,整日往这些地方钻,也难怪卫娘娘那般。”

  他这声音略大,像是急了,刘彻叩了几下门,回头看他,却一耸肩,难得地耍了个赖皮,还是那句老话:“张汤你总是这么没趣儿。”

  敲门的声音换来了回应,却是里面有一女子的声音应道:“此时酒肆有事,还请夕市再来。”

  刘彻自讨了个没趣儿,张汤的心却放了下来。

  刘彻觉得无聊,甩甩手,说道:“罢了罢了,回宫。”

  两人一路逛回去,张汤揣着手,走得是四平八稳,刘彻却时常往四周看,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这才是他的真实状态,他是刘彻,不是皇帝。

  只是张汤走在他后面,看不见刘彻眼底的那几分思索,正在往前走着,刘彻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不对!回去!”

  ☆、第三十七章长剑指【三更】

  张汤不明白,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的感觉让他立刻警惕起来,看着掉转头就往回走的刘彻,张汤眼中异色一闪,拦道,“陛下,何事惊急,”

  刘彻眼底忽然就出现了那难掩的焦急和烦躁,冷冷地瞥了张汤一眼,却直接从张汤的身边大步走过去,他狠狠地咬牙,却是有一种战栗的感觉,“那个声音……”

  很熟悉。

  是他记忆里的声音,他在听到的时候觉得自然,等到离开了那么久,竟然才想起——那个人的声音。

  那个女子,曾经是他幼时所仰慕的人,那是从心底不知不觉起来的一种依赖和信赖,少年的感qíng总是美好纯真,以至于就算后来发展到那样的境界,他每每回想起幼时的陈阿娇,都忍不住心中柔软。

  他心里的那个阿娇,蛮横无理的阿娇,此刻都在他脑海之中,不断地jiāo织着,让他内心烦躁更甚。

  忽然那个念头就冒了出来:如果他要藏的娇,和他要葬的娇,是同一个人,应当如何?

  张汤眼底的yīn鹜挥之不去,像是一片乌云,轻抿着的薄唇依旧给人一种寡淡的味道,他不能够让刘彻继续往前走,可是此刻,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刘彻,因为刘彻的眼底,不仅有果断的杀伐和帝王的无qíng,还带着他心底最深处藏着的那一片已经死去的真qíng。

  张汤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他在想自己还是说了吧,可是话到了嘴边无数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咽了下去,他是狠辣的人,对别人狠辣,也对自己狠辣。

  别人骂他酷吏,就是郭舍人急了也这样毫不留qíng地奚落他,可是这个时候,不管他拥有怎样果决与狠绝的内心,此刻却是一个字也无法说出来。

  刘彻在这堪称是空dàngdàng的冷清大街上紧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他两眼里带着一种迷惘。

  “张汤,你听出来了吗?”

  张汤摇头,故作疑惑:“陛下是怎么了?”

  刘彻头有些晕,过多的事qíng一下全部涌到心头,可以说是百感jiāo集,再苦难的日子都过去了,竟然害怕败在这一个人的声音上吗?

  他慢慢地将双手背到身后,像是要给自己几分底气一般,他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的愧疚日日地折磨着他,已经让他痛不yù生,别人看到的刘彻,是带着厚厚的盔甲的,他的十二旒冕冠,玄色绣金的龙袍,都是遮掩他伤痕的盔甲,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天子几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他企图寻找自己的救赎,不过在他选择了无qíng的帝王之位的时候,就已经背弃了自己唯一的救赎。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模糊极了,张汤几乎没有听清。

  刘彻说:“看一看,也好让我死心。”

  这天下间就算是有再多的人与她相似,也不可能是她,他不过是在她离开之后去寻找关于过去的点点滴滴的记忆而已。

  伤痛太深,是他自伤,亦是他伤人。

  张汤无言,不知何时,眼角眉梢的戾气化开了一点,那一刻他想,顺其自然好了。

  发现了也好,发现不了也罢,他都认了。

  张汤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机关算尽的人,甚至他做过很多亏心的事qíng,审讯别人的时候手段狠辣,将廷尉府诏狱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阎府,他也汲汲于功名,他小心地藏起自己的yù望……

  罢了。

  他跟上了刘彻的脚步,越接近方才的一杯酒楼,心qíng越是平静,而与张汤相反的是刘彻,他越接近那地方,越觉得真的是自己的幻觉,根本就没有出现过那与阿娇如此相似的声音,张汤从不说谎,他说没有听到……

  然而终究还是放不下,不想放弃探到那一分一毫的可能,终于重新来到了一杯酒楼前面,门还是关上的,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刘彻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这个时候,风chuī过来,已经带了几分细细的暖气,虽然整体依然让人觉得冷,可是他觉得自己的心活了过来,他是罪恶,是丑陋,可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还是gāngān净净的,还是那个会因为一只猫而跟自己置气很久的那个阿娇。

  陈阿娇大他几岁,可是总是成熟很多。

  云也跑得很慢,阳光从云fèng里落下来,铺在街道上,锦缎白帛一样,刘彻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敲了门。

  “叩、叩、叩……”

  只有三声,敲击的时候带着几分迟疑,带着怀疑又带着期待,张汤站在后面,觉得自己眼前的男人很可怜。这是他效忠的君主,美人与江山难以兼得。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陈阿娇是窦太皇太后的外孙女。

  很快,里面有了声音。

  “酒肆有事,吃酒请夕市时再来。”

  刘彻还准备敲门的手,忽然就僵住了,他站在门前,表qíng一下就沉下来,像是忽然之间yīn霾下来的天空。

  那紧抿着的嘴唇,僵硬的线条,还有不自然地蜷曲了几分的手指,都反映出他内心的痛苦。

  不对,不是这个声音。

  他咬着牙,直到觉得喉咙里都要冒出血腥味,才慢慢地松开,“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听错,或者说他绝对不希望是自己听错。

  阿娇的声音呢?

  里面的声音虽然沉静,可已经不是方才的那个了。

  陈阿娇的声音他记得很清楚,他曾开玩笑说陈阿娇的嗓子很适合唱街头那些曲赋,结果被突然出现的馆陶公主刘嫖训斥了一顿,说阿娇怎么能够唱那些曲辞。陈阿娇那个时候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他就算是忘记了自己的声音,也不会忘记她的声音。

  张汤叹口气,劝道:“陛下,该回宫了——”

  “不可能!”

  他凌厉的一眼忽然扎了过来,其实不是针对张汤,只是那眼神的确是望过来了,张汤只觉得头皮一麻,几乎就要躲避开,可是最后的理智让他停止了自己的这种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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