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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尽落花妖娆时_莫言殇【完结】(129)

  金翌两国,为封国qiáng敌。尤其是金国,近几年来屯兵边关,虎视眈眈。因此这些年来,战事虽未起,但是临近金翌两国边境的每一城每一山,他都派人仔细查探过,其主要地形山势,军用地势图上有的或是没有的,他无不了然于胸。

  齐澈听后,双目倏地一亮,边思索边道:“这山上竟然有湖?那么,王爷的意思是……”

  “炸湖。”南宫晔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决定了敌军的命运。腊月冰水,灌入谷中,不淹死,也会被冻死。

  南宫傲一怔,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那山,可不易上。微微沉吟后,拧眉道:“那几座山,我先前派人去查看过,山势陡峭,积雪成冰,根本上不去,又如何炸湖?”

  南宫晔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有机会,若是个人都能上得去,敌军也没那么容易退守山谷,那我们连夜练兵,又有什么意义?”

  南宫傲、齐澈几人恍然大悟,下令攻山,以及连夜练兵,其实就为缔造声势,也是为了让军中未清除完的jian细传个话。杨项此人行军打仗极为谨慎,目前为了方便夜袭,全营拔出谷外奇Qīsūu.сom书,若是得知他们明日主动进攻,定会心生疑惑。多日来辰王不露面,这一露面就领兵送死,谁也不会相信,再探听他们练兵声势超然,定然怀疑暗中有调派援兵,为保险起见,先退入山谷以守为攻,理所当然。

  敌军在第一次战败后,只退兵三里,驻守谷中,想必就是看中了那几座山山路雪滑,无法攀登,才放心驻扎,却不料百般算,却算漏了,山上竟有一个湖。

  冷意潇也不得不心生佩服,淡雅一笑道:“炸湖之事,就jiāo给我。”

  “我也去。”易语连忙跟道,她也很想为这场战事出把力。

  齐澈面色微变,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力道极重,阻止道:“你别瞎凑热闹,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万一出了差错,丢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xing命,而是几十万的军队,甚至整个国家都要因此遭受灭顶之灾。”

  他的话虽有些夸大其词,却也并非毫无道理,炸湖一事,事关重大,绝不可马虎。

  易语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虽然她武功比不上残歌,但怎么说也是一武林高手,他怎么能这么小看她。咬了唇,气呼呼的转过头,不再说话。

  齐澈知自己说的重了些,但也是出于对她的安危着想,不想让她冒险。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没法哄着她,只好无奈的低了头,不去看她生气的样子,以免心疼。

  南宫傲见她又耍小xing子,摇头笑道:“语儿,齐澈是为了你好,你就别跟他斗气了。”

  易语哼了一声,齐澈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她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这次行动,她也知道有危险,但是,这屋里的几个人,有哪个不重要呢?

  “我去。”简短二字,沙哑却十分肯定。莫残歌低头看着手中的烈焰,说话时,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为了她,冷意潇绝不能有事,所以这一趟,他必须要一起去。

  “好。就这么决定,辛苦二位了。”易语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南宫晔已经发话。如果他们二人都不能安全返回,那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胜任这次的任务。站起身,在冷意潇肩上一拍,无比真挚,道:“天亮前,你们就得出发。炸湖之时,肯定会引发雪崩,你们……要小心,我等着你们回来一起喝庆功酒。”

  看着他举起的手,冷意潇伸手握住。两个男人的jiāo流,全部化为手下的力道,融汇。他定定的望着南宫晔的眼睛,一字一句,异常认真,道:“晔,无论我回不回得来,你若当我是兄弟,就一定要记得,我此生唯一的心愿,是嫣儿能得到幸福,而她的幸福,只有你,才能给。”

  门外寒风骤起,呜呜声不绝入耳,屋内残烛摇曳,暗影洒落一地斑驳,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伤感,似极了诀别。

  夜妖娆-第一百二十八章

  “是兄弟,就一定要回来。”南宫晔的手用力一握,眼中是对他满满的信心。

  冷意潇点头,与莫残歌一同出去,为即将出门而作准备。齐澈与易语也退了出去。

  南宫晔望着莫残歌的背影,心中生出一丝疑惑,这一整晚,莫残歌一言未发,始终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何以突然会主动要求去炸湖?

  意潇说,他唯一的心愿,是嫣儿能得到幸福!

  嫣儿?!他心底一震,意潇怎会唤她嫣儿?

  她曾经说:“你不知道吗?冷将军与夫人夫妻qíng深,将军夫人因无法接受大夫的背叛,为了报复,当着丈夫和儿子的面,亲手将女儿推下了悬崖。”

  她还说过:“我有个哥哥,他长得还很好看,像仙一般,很疼很疼我……他总是温柔的唤我嫣儿……”

  意潇曾说:“十二岁那年,我在雪地里躺了三天三夜之后,用自已的鲜血对上苍发的誓言:此生绝不入朝为官!”

  意潇十二岁,正是冷将军迎娶长公主,将军夫人携女消失的那一年。而半年之后,他遇到的如陌,小小年纪却给人一种历尽苍凉之感。

  在她失忆的日子里,偶尔想起的往事却是那般的快乐。

  还有曾一度令他疑惑的封后时间之中靖国侯的态度转变。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说明着同一个事实,意潇,是她的哥哥!

  “有爹爹的宠溺,娘亲的温暖,哥哥的保护,还有晔,你的爱,我一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爹爹再不会出去打仗,便不会受伤;娘亲也不用日日担忧,背着我们偷偷流泪;哥哥不会因为别人欺负我而与大打出手……我们一家人,简简单单的生活,平实,但是很幸福……”

  那是她的愿望。意潇,不能去冒险!想到此,他已顾不得其它,抬步yù出门阻拦。

  南宫傲见他要出去,忙拉住道:“晔,外头天寒,你身子为愈,不能出去。”

  南宫晔初醒不久,又熬了大半夜,已感觉疲惫,体力有些不济,被他这么一拉,险些站不稳。南宫傲忙扶着他,他稳住身子,回头叹道:“傲,让意潇回来,他不能冒险,否则,一旦出了差错,我无法向陌儿jiāo代。”

  南宫傲一顿,昏huáng烛影中,邪美的面容看不清神色,只怔怔的望着他,沉吟半响,方道:“晔,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在国之大事面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不会瞻前顾后,而今,凡是与凝儿有关之事,你便诸多顾忌。”

  南宫晔默然,变了吗?他只是随心而为罢了。

  南宫傲又道:“你只担心意潇吗?那莫残歌呢?若是他出了事,如陌就不会伤心了?这几人当中,有哪一个,是凝儿不在乎的?”

  “不一样。王兄,他们不一样!”他俊美的面容逐渐发白。莫残歌的重要,他又怎会不知。那日他躲在暗处,清晰的看见她伏在莫残歌身上哭的那般伤心,他的心,痛得无以言喻,但他从没后悔过,救了莫残歌一命。而今,他只知道,她的愿望,绝不能因他而破灭。

  南宫傲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不一样,但此次行动,关乎我封国存亡,而众人之中,除莫残歌之外,还有谁,比意潇的轻功更高?”

  “我。”他坚定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些虚弱无力。

  南宫傲瞪着他,已有了气,沉声道:“你真的把自已当成神了?你是想让你的手彻底废掉,还是想把你的小命玩完?齐澈救得了你第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他微怔,照他目前的状况,以剑上冰山,却是很难,炸湖之后的雪崩或者引起山崩石裂,想安然回来,可能xing几乎为零。但是,那又如何?

  南宫傲见他面有决然之色,丝毫不为所动,扶着他双臂,无奈叹道:“晔,你只知道意潇出事,凝儿会伤心,你可知那日,你生死未明之际,凝儿她……有多痛苦!我从未见到过她那样的眼神,那是一种生死相随的决绝。你若真为她着想,就老老实实的躺回去,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等你的身子大好了,才能去她的身边,保护她。况且,以意潇的武功,只要没意外发生,定能平安归来。”

  这些他都知道,知道他们几人,无论谁出事,陌儿都会伤心。

  南宫傲见他眉头紧皱,定定的站着,不动,便狠了狠心,趁他愣神之际,抬手在他后颈用力一击。

  南宫晔不妨,本就疲惫无力的身子顿时一软,未来得及反应便已失去意识。

  临绝谷,雪山环绕,寒风刺骨。

  金军果然如南宫晔所料,退回谷中,驻守谷口要塞。

  北边出口,齐澈率部分大军绕过山谷,摆阵以待,阻截敌军的后路。南方入口外数十丈,十几万大军气势雄浑,南宫傲易容成南宫晔的模样,于主位泰然安坐,等待时机。

  西山,雪松盎然,冰湖如镜。深浅不一的雪中脚印,连成四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昂然肃立,纵目远眺,三队大军形成一字,黑压压一片。

  他们也已准备妥当,待午时降临,冷意潇握了握手中的火石,往准备好的火捻处行去。

  莫残歌面色微变,烈焰一横,便挡在了他的面前。”我去。”

  冷意潇一愣,自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深知莫残歌为人,生xing冷淡,却惟独对他另眼相待,究其原因,不用说他也知道。轻轻摇了摇头,淡雅一笑道:“此湖之冰,没有三尺也得有两尺之厚,这些火药必须全部用上,火捻长度不够,以你一人之力,纵然速度超绝,恐也难以全是而退。”

  莫残歌动作不变,只微微抬头。无边的天际,浮云飘散又凝聚,他面色不改,唯眼底qíng意悄然浮现,哑声道:“她蛊毒已解,我能不能全身而退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安然无恙。”

  冷意潇讶然,望着眼前一贯冷若冰霜沉静内敛的男子,想不到他内心的qíng感竟如此深厚浓厚。为了不让心中的女子有伤痛,连她在意的人,他都可以以xing命相护!

  qíng深至此,试问天下间,能有几人?

  如莫残歌这般出色之人,也应该是光芒可蔽日月,但为了她,甘愿隐于其后,收敛锋芒。

  冷意潇望向远方,目光渐呈凄迷之色,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意中人,从不言爱,却爱得彻骨生悲。而另一种人,有爱不能言,苦胆甘尝。沉默半刻,目光不移,淡雅而语:“一起吧。这个世上,不只有你一人,在乎她的感受。而你莫残歌的xing命……于她而言,同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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