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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尽落花妖娆时_莫言殇【完结】(137)

  岑心言直盯着金翎,一字一句道:“传本宫懿旨,太子矢德败行,欺君罔上,现除去他太子之衔,将其二人打入天牢,等候皇上的裁决。”

  百官皆惊,废太子,乃国之大事,虽说他们都知道大权握在皇后的手中,但如此明目张胆废除太子之位,不经过皇上同意,实在令人震惊不已。

  “皇后娘娘,这……恐怕不妥!”一位老臣站出来,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乃我朝唯一皇嗣,若是废了太子,将来待皇上百年之后,何人来继承皇位,一统我金国江山?还请皇后娘娘三思!”

  “请皇后娘娘三思!”

  朝臣们往往就是这样,有一人出头,便会有一群人跟着附和,但是最后,倒霉的却都是出头的那个人。

  他本是实话实说,然而,他忘了,他面对的是皇后,一言不慎,便可拈来杀身灭顶之灾。

  岑心言冷眸睇视,看着近半数的大臣都在为太子求qíng,心中微微一冷,若不是今日之事,她还真不知,从何时起,竟有如此多的大臣们,都成了太子的人。她目光扫过众人,停留在最先求qíng的那位大臣身上,不疾不徐的缓缓重复了他的其中一句:“待皇上百年之后?!林大人,你就这么盼着皇上……”

  她的话还未说完,林大人已是面如灰色,扑通一声跪下,冷汗自额角渗出,在冷风中未滴落却已然凝结,他连连叩首,为自己的失言请罪:“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一时失言……绝无他意,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岑心言冷笑不语,众臣更是低下头,不敢开口。

  风一如既往的肆意狂卷,卷落了雪花飘进了天台,落在了天台的廊柱之上,紧紧的贴附包裹着,看不见原先的雕画,只剩下冰冷的一片白。

  时间如即将gān涸的沟渠流出的水滴,一滴一滴,都是艰难。

  冷冽的空气中,仿佛有无数把钢刀架在众人的颈项,稍不留神,便是头断魂飞。

  过了许久,忽然有一声凭长的叹息幽幽传来,带着许多的无奈和数不尽的沧桑之感。

  《夜妖娆》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声叹息,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入耳已是浅淡的几不可闻,却让众人不自觉的带着疑惑回头望去。

  只见天台后方离得较近的玄德殿门前,众禁卫纷纷让道两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缓缓自殿内步出。他头戴黑玉冕旒,身着绣有九龙飞腾图案的明huáng色龙袍,彰显其主人至尊无上的尊贵身份。俊朗的面庞,不复往日的冷酷威严,微微凹陷的双眼迸发出犀利的目光,在望向天台上暗红色的身影时,染上了淡淡的无奈和伤感。

  “皇上!!”众臣或惊或喜,更多的却是疑惑不解。皇上半年来缠绵病榻,不曾听说病qíng好转,怎会突然出现在此?他们转头看向皇后和太子,见他二人的面上皆有意外之色,想来皇上的出现,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丞相最先醒过神来,连忙下了天台,快步来到皇帝跟前,一撩衣摆,便跪在雪地中参拜。众臣皆回神,随后跟至。

  “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翰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众卿家平身。”众臣谢恩,金翰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那个暗红色的身影。

  岑心言在看到金翰出现的那一?那,心中一惊,皇宫里的禁军统领是她的人,而金翰被囚禁在寝宫,有禁军的看守,他究竟是怎么出来的?莫非金翎成亲是假,目的便是趁她出宫之际救出金翰?看来是她大意了!金翰一来,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若是此时,再有人能拿出她毒害皇帝的罪证,那么她,今后恐怕再难有翻身之日。握了握拳,目光冷厉,面色决然,实在不行,就算是以卵击石,她也要拼上一把,哪怕是同归于尽!反正她的人生,早已经生无可恋。

  金翎虽有意外,却并无太多的惊讶,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的父亲,维持着先前护如陌在身后的姿势,只是双臂早已放下。父皇的出现,在他见到那片断袍衣角之时,便已料到了。那衣角上的暗红印记,为他父皇的暗卫专用,而他费劲心机所寻到的证人,就这样,被同是受害者的他父皇,派人诛杀,他一直以来等待的绝好时机,因为漏算了父皇的心,而全盘崩溃。如今之局,他与皇后的较量,谁胜谁负,似乎已经不在他们二人的掌控。

  如陌仍然站在金翎的身后,面色平静淡然。见金翎不动,她亦不动。金翰的出现,使得局势瞬间变化,绝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金翰缓缓踏上玉阶,来到岑心言的面前。他面色温和,唇边dàng起一抹浅淡笑意,柔声道:“皇后,外边天凉,有什么事,跟朕去大殿里再议。”说罢回身拿过跟在身后之人手中托着的白色狐裘披风,便yù给她披上。

  岑心言神色微变,不由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手。见他望着她的目光不再有前些日子的愤怒,而是恢复了从前那种带着qíng深的温柔神色。

  她暗自疑惑,在她软禁他的这段日子里,她一有空便去折磨他,羞rǔ他,以此为乐,当时的他,不是很后悔,也很愤怒吗?那他此刻又是在做什么?难不成他想自欺欺人,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样更好,既然他喜欢自欺欺人,那她不妨再成全他一次,但要她再像从前那样假意讨好承欢,是绝不可能。想到此,对着金翰勾唇一笑,这一笑没有妩媚,不是欢喜,而是极尽嘲讽之意。不再看他一眼,只微微昂着头,与他擦身而过,径直往玄德殿而去。

  金翰的手僵在半空,目光微暗,唇边的温柔笑意渐渐的染上了自嘲,半响才将手中的披风丢给身后的宫人,继而看向金翎的眼神极为复杂。”你比朕想象的还要聪明,但有的时候,太聪明了并非好事。戚统领是朕的人,曾跟朕戎马杀敌,平乱定江山,从一个士卒到几万人的皇城守卫军统领,不是他人给一些恩惠就能收买得了的,即便你是将来的皇帝,但你,毕竟不是朕。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风流太子,安心的等待朕把江山jiāo给你的那一天。其它没可能的事,就不要多想。”说罢扫了一眼天台的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向金翎的身后,转身进入大殿之时,别有意味的望了如陌一眼。

  那一眼,金翎熟悉之极,第一次见,是在八年前,造就了他母妃的死。

  抬目四顾,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皇城守卫军包围,城墙上隐约露出的弓箭在雪地银光的反she中,散发着森冷的寒芒,他只觉心中一片冰凉。

  回过身,他轻轻抬手,撩起挡在她眼前的珠串,那张绝美的脸庞便呈现在他的面前。面对茫然未知的下一刻,他的眼中忽然就多了一丝伤感。望着她清澈的眼眸,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叫出了心中的那个名字:“如陌……”

  如陌面色微变,怔了一怔,他,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你怎么会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金翎一只手不自觉的就抚上她的脸庞,如陌连忙躲开,眼中充满疑问,她料到金翎能看出她是女子,但她绝对没想到。金翎竟连她的身份也知道。

  “从我抱着你回太子府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女扮男装,在我的妃子闯入寝殿,你和衣躺在我的身侧,被子蒙住了你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么清澈那么美丽,和你以前蒙了黑色面纱的样子一模一样。”金翎缓缓的说着,面容清俊柔和,眼中qíng意渐浓。

  如陌蹙了眉,难道他们以前就见过?黑色面纱?她一般都是戴着白色面纱,很少用黑色……忽然一个身着布衣却有着高贵优雅气质的身影闪现在脑海,她惊讶的望着眼前这张完全不一样的脸,脱口而出:“你是……阎清?”

  没错,阎清一定是他的化名,那时候,他应该带了人皮面具。江南第一庄的背后主子,便是金国的太子,她竟然没想到!与他相处的这段时日,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qíng,让她无法将他与记忆中温雅飘然的男子相吻合。

  金翎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他忽然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很凉,但是很柔软,柔软的像是要融化了他早已冰冷的心。

  如陌一愣,很自然的便要挣脱,却见他望过来的复杂目光中,隐含了一种毁灭与重生的较量,仿佛在暗暗下着某种决心。胜则生,败则亡。

  这样的金翎,她仿佛从不曾认识过。不由唤道:“太子殿下……”

  “看到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吗?那本是我用来牵制皇后手中禁卫军的皇城守卫,如今却成了架在你我颈间的锋刃。不过,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金翎定定的望着她清澈的双眼,直望到她眼里去。他从她美丽的眼眸当中,看到了一?那的失神,还有微微的一丝动容,他忽然觉得如果可以一世就这样看着她,那该有多好?他笑,认真的重复了那句话:“我会保护你。所以你……不必担心。”

  他的神色,那样坚定,而他此刻的笑容,是她二人相识至今,见过的最真心的一次。她忽觉心中一乱,面色也变得极不自然。唇角尴尬微牵,这样的金翎,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心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不安。她张了张口,想说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我……”

  “我们走吧。”金翎望着她略带拒绝的表qíng,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果决道,“莫让父皇母后等得久了。”

  玄德殿,金砖碧瓦,华美中大气超然,梁柱之上雕龙腾空,气势恢弘。

  金翰与岑心言并排端坐在高位之上,,百官分立两旁。

  金翎如陌二人静静的立在大殿中央,没有行礼,也没开口说话。金翎不曾松开她的手,反而越握越紧,jiāo握的手心,渐渐有些湿润。

  金翰面色沉了沉,yù开口斥责:“太子……”

  “皇上!”金翰话才出口,便被岑心言冷声打断道:“太子多年来,失德败行,今又纵容太子妃女扮男装欺瞒君主,戏弄臣妾与皇上,实在罪无可恕。臣妾已经下了懿旨,废除他的太子之位,想必皇上您也都听见了,如今还当众称他为太子,难道您是想诏告天下,臣妾的懿旨可以不作数的吗?”

  金翰一愣,眉头皱起,望着她的眼中尽是无奈之色。暗叹了一口气道:“皇后误会了,朕曾说过,皇后的懿旨就等同于朕的圣旨,又岂会不作数?只不过,废太子一事,事关重大,怎可因这些小事,随随便便说废就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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