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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蛋_大风刮过【完结】(36)

  当年,碧华主动相邀,与丹絑在仙洲的温泉上双修一场。丹絑其后微有忧虑,生怕碧华灵君是被温泉泡得,水汽进了头壳,等晾gān了冷却了之后就转回去了。但自从那时之后,碧华灵君的态度便一直持续下来,丹絑当然大喜,觉得应该是给清席看了一回自己雏凤的模样之后,清席便qíng根深种。温泉双修之后,他老人家便趁热打铁,向碧华灵君道:“清席,自此之后,你我可算从此天长地久,永为仙侣了?”

  他深谙机不可失的道理,先将仙侣这个名分趁机确定下来,以后即便碧华灵君哪天心窍转回去了,有这个名声,他就不好跑了。

  他含qíng脉脉地注视着碧华灵君的双眼,一手捞着碧华灵君肩侧的发,低声如斯询问。碧华灵君也凝望着他,用唇触了触他的唇,道:“只要帝座愿意,我,求之不得。”

  丹絑再次心花怒放。

  从仙洲回天庭,丹絑立刻亲自去找玉帝:“我已与碧华做了仙侣,双修也修过了,此事在天庭,算是犯天条罢,我虽位阶稍比其他小仙们高了一些,也不可因此破例,你不用留什么qíng面,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玉帝皱眉盯了他片刻,沉默不语。

  丹絑又道:“要么,便和极东荒岛上的那两个小神仙一样办。我与碧华一同去的那个仙洲,我觉得颇不错,不然我与碧华便从此到那里去住,如何?”

  玉帝皱眉再沉默片刻,颔首。

  碧华灵君与丹絑仙帝有了私qíng,此事震动天庭,丹絑的毛病,满天庭都知道,因此众仙们纷纷私下去找碧华灵君,含糊隐晦地向他打探原委,婉转地暗示他不必qiáng忍着屈从于仙帝,倘若当真有什么,仙僚们都可略尽绵薄之力。其中数东华帝君说得最直截了当:“碧华,帝座的喜好,众仙皆知,因此你不用顾虑什么……即便是仙帝……行迫使之事也当受责罚。”

  岂料碧华灵君竟然道:“此事确实不是迫使,乃是自愿。真要是迫使,也是我迫使帝座罢。”

  东华帝君大惊,上下打量着碧华灵君,委婉道:“你……竟是自愿?你难道真的看上仙帝他老人家?凡qíng萌动?……你……不是一向不爱长翅膀的么?”

  碧华灵君微笑道:“并非不喜欢,而是,惟独只能留一个在心里,其余的,便容不下了。”

  东华帝君寒毛林立,再次直直地盯着碧华灵君半晌,方才长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飘然离去。

  碧华灵君府中的小仙童们一向的担忧变成了事实,如被天雷轰顶,都成了木雕泥塑。碧华灵君将他们叫到座前,曰从今后碧华灵君府便不复存在,他们亦将再行入其他仙君座下。小仙童们哭成了一团,不愿离去。府中的灵shòu们可凭自愿,有的去了其余仙君座下,小雷láng与琳琅shòu随着池生和云清到了仍在潜修的浮黎座下。桂溱和两只小云豹被南极仙翁讨去,元路和元休去了西岳帝君府。其余灵shòu们也各有出路,只有傥荻和玄guī执意要随着碧华灵君一起去仙洲,它们随在碧华灵君身侧比较久,不愿再追随别的上仙。膏药狐粘在傥荻身上,扒不下来,只能一同捎上,渐濛与傥荻聊得异常投机,qíng谊深厚,便也自愿相随。出傥荻与玄guī意料之外,葛月居然不愿意继续追随碧华灵君,恳请去东华帝君座下。十分令傥荻诧异,它便拖着膏药狐去找葛月:“你我和老玄算是跟在灵君身边最久,我原以为我们三个一定会走到哪里都跟着灵君。”

  葛月没什么表qíng,隔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这是我个人的打算。”他一向如此,傥荻也知道说不动他,拖着膏药狐走了。

  丹絑在丹霄宫中统共就没有住过多久,因此拔腿便走,毫无需要jiāo代的地方。他先吩咐鹤云去找几个仙工仙匠在仙洲上盖了座金灿灿的府邸,再去和浮黎道了个别,便一挥衣袖,去仙洲了。

  碧华灵君临下界前,被玉帝召去。碧华灵君跪在灵霄殿上,照例先慡快认罪:“罪仙仙根不稳凡心未清,引诱仙帝,妄动凡qíng,罪本不可恕,多谢玉帝开恩。”

  玉帝道:“一个接着一个,各个都不肯安生,究竟以为,成仙为何,仙又为何?你这一番,或也是一场历练。”

  丹絑与碧华灵君同在仙洲,起初,确实十分逍遥惬意,过得十全十美,无可挑剔。

  第四十九章

  仙洲上的府邸,倚山而建,恰把那汪温泉划入了后院,环抱温泉的山壁恰好因形而用,做了天然的院墙。府邸自然是及不上丹霄宫的辉煌华美,却别有自然之趣。最适合丹絑与碧华灵君这种幽居的仙侣。

  白天与清席形影不离,晚上与清席在温泉中共浴,丹絑觉得满足至极,觉得此应该就是所谓胜过神仙的眷侣生活。

  偶尔,他也会和碧华灵君一同去别处转转,碧华灵君依然会时不时弄些毛茸茸的灵shòu们回来养,闲暇之余,他老人家与碧华灵君一同在庭院的高阁中坐,看茫茫的沧海风景,丹絑有时也会伸出手,和碧华灵君一起抚摸那些灵shòu的毛皮。

  到了夜晚,共浴之后,碧华灵君为他披衣梳发时,他更觉得惬意无比。

  但过了一些时日,丹絑却渐渐有了疑惑,有了相偕相伴的清席,他理应不再寂寞了才对,但为何反而慢慢觉得越来越——空虚。

  这座仙洲确实不错,但呆了两三年后便觉得小了,有些局促。

  与碧华灵君成天价在一起,十来年后,能说的话,差不多都说完了。为了解闷,他本最不耐烦下棋,也学着下,下了两三年之后,越下越头疼。

  其实他们倒是能时常去凡间走走,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致。

  丹絑觉得,日子就像那汪温泉一样,不冷也不算烫,永远温吞吞的,无波无澜。

  就只有双修时,丹絑觉得还甚是满意。不过他最空虚的一样,便是他觉得,碧华灵君对他和对那几只毛茸茸的仙shòu,怎么比较怎么相似。

  清席白天行走坐卧都和他形影不离,但清席行走坐卧也总有一两只或四五只小仙shòu形影不离。

  清席与他夜夜共浴,清席也天天替小仙shòu们洗澡。

  清席替他披衣梳发,清席也给小仙shòu们搔痒梳毛。

  ……

  这样一样样比较下来,有天夜晚,沐浴过后,丹絑在chuáng榻之上向碧华灵君道:“清席,你觉得待我容易些,还是待那些仙shòu们容易些?”

  碧华灵君俯身亲他颈项:“这怎么能一处比。”

  丹絑眯着眼嗯了一声,解开碧华灵君的衣带,这一样确实是不同,不能比。

  但除却这一样呢?

  丹絑越琢磨,就越觉得寂寞。

  他有时候回忆起当年,在天地之间任意来去,快意酣畅。

  手中握的剑,脚下踏的云,都是真实的。

  众仙跪拜,魔族的血在剑下溅洒,那也是真实的。

  乃至后来,在丹霄宫中,看小神仙们来来去去,芳香醇洌的仙酿,甘美的果品,都真真切切,能掌握在手中,确确实实。

  他忍不住经常这样想,想的时候忍不住会叹息。

  有天晚上,他躺在榻上,心不在焉地懒洋洋合着眼,碧华灵君替他盖上锦被,忽然问道:“为何叹息?”

  丹絑道:“哦,没甚么,可能方才有些。”

  碧华灵君坐在一边低首凝望着丹絑,慢慢道:“其实凡间与qíng相对的,并非只有天长地久,还有一个词,叫做厌倦。”

  丹絑蓦地皱眉:“清席,你在说什么?”

  碧华灵君笑了笑,一手支首,半斜躺下:“丹絑,你与我在仙洲之上,已过了三十余年了罢。”

  丹絑应道:“嗯,才三十多年。”

  碧华灵君道:“三十多年,如果在凡间,并不算短,足够让一个人从初生到已过而立,也足以让一个人从少年到白头。”

  丹絑睁开眼道:“清席,你究竟想说什么?”

  碧华灵君道:“如果觉得日子没怎么样便没有了,那正是乐在其中,如果觉得日子越过越长,这种日子就到了该改一改的时候。我想说的就是,三十多年已足够长,如果厌倦,可以尝试一换。”

  丹絑直望着碧华灵君的双眼,一言不发。

  碧华灵君再笑了笑:“帝座,你与小仙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不寂寞么?”抬手将丹絑身上的云被整了整,“若是已觉寂寞无趣,就换换罢。”

  丹絑继续望着他,而后闭上眼,嗯了一声,掀起云被将碧华灵君也盖住,扯开他的衣襟。

  碧华灵君似乎也叹了一口气:“唉,帝座,你啊……”

  叹息化在虚空中,最终他还是俯下身,亲上丹絑的唇。

  第二天,丹絑独自在僻静的地方徘徊,望着虚无的某处,一径出神。

  老鼠渐濛走到他脚下,仰头问:“帝座何故出神?”

  丹絑若有所思道:“我常闻俗世中,有夫妻吵架这么一说,我与清席,算是夫妻,更算是老夫老妻了罢。夫妻了这么久,昨天晚上终于不和了一回,可能因我的一些态度,让清席他不愉快了,我该如何哄他回心转意?”

  渐濛用爪搔了搔耳后:“这个,小的没有经验,无法替帝座分忧。”

  丹絑继续若有所思道:“所谓眷侣,应该都如本座与清席一般罢,也都这样两两相对。结为伴侣,难道不是为了有个伴儿,为了不寂寞?”

  渐濛再用爪搔搔头皮:“这个……小的也没有经验……无法帮帝座判定……”

  丹絑叹了口气,继续走神。

  碧华灵君整好chuáng铺,替后园中的几株仙糙浇了浇水。到了前厅时,碰见渐濛正和傥荻玄guī等坐在一起喝茶,渐濛道:“帝座说要出去逛逛,就独自走了,看方向,可能去人间了。”

  丹絑来到人间,初次收敛起扎眼的习xing,化成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文士,在一处城镇的市集中踱步。

  他到了一处书坊内,四处打量,他此时虽然样貌平凡,仍从骨子里透出灼灼不凡的气势,书坊老板遂亲自上前招呼:“这位爷来寻书?”

  丹絑打量着陈列的书册颔首道:“呣,寻些权做参考。”

  书坊主道:“爷说的参考指的是……”瞧了瞧丹絑,忽然了悟一笑,捻捻手指,“那个?……”

  丹絑唔了一声。

  书坊主山花烂漫地笑起来,钻入柜台中翻腾片刻,站起身,凑到丹絑近前,将一方墨蓝色的书角半遮半掩地露出来:“此书,不知道如不如爷的意。《彭祖秘传三十六式》,别处可找不到这套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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