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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_大风刮过【完结】(96)

  杜小曼把小车存到后院,尼庵给她暂住的地方是柴房旁存杂物的小屋,半间屋堆着东西,另半间屋空着,窗下用两条板凳,支着一张门板权当chuáng铺,杜小曼又从杂物堆里淘出一个小破箱权当chuáng头柜使。

  小炉子里还有些余火,杜小曼新削了一个剩下的梨,加上枣和冰糖炖上糖水。门外就有口水井,用水倒是方便。杜小曼再拿了块抹布擦gān净临时的chuáng板和chuáng头柜,老尼捧了旧被褥和枕头来给她铺盖。

  杜小曼谢过老尼,掀开咕咕嘟嘟的小锅锅盖,盛出一碗糖水道:“多谢师太,我也没什么东西好谢您,这是我自己的碗,刚洗了,还没使过,很gān净的,师太尝碗糖水吧。”

  老尼道:“阿弥陀佛,施主还要以此糊口,贫尼怎能吃你的?晚课已做,亦不能进食,施主请自用罢。”

  杜小曼道:“这是我的心意,师太请尝一点吧。”再三请让,老尼见她态度诚恳,就接过碗,坐在门板上喝了两口,一边问道:“施主就打算在临德长住?”

  杜小曼道:“我先留一些时日,看我那表姐与表姐夫能否寻到,若寻不到,再做打算。”

  老尼叹道:“唉,你年纪轻轻一个,真是难为了。”

  杜小曼道:“也算走运,总能遇着好人啊,像师太和庵里,能暂留我容身。待我多赚点钱,再租个便宜屋子住下,糊口总行。”

  老尼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施主。有个常来烧香的居士,家中似有空房,待她再来庵中时,贫尼帮你问问。”

  杜小曼赶紧道谢。老尼再和她聊了几句,搁下空碗离开。杜小曼喝了点剩下的糖水,灭了炭火,从外面打了点水洗漱睡下。门板配上硬挺挺的老褥子,实在有些硌得慌,但她真是累狠了,眼皮一合,就像被胶水糊住了一样,再也睁不开,沉沉睡去。

  此时此刻,同一座城里,有很多人难以入眠。

  城东一座雅宅中,灯烛辉煌。主厢房内,紫妍花香缭绕,侍女们放下珠帘,垂了罗帐,铺开锦褥,门外有碎铃声响起,一个侍女进了房内,福身道:“夫人,跟着的人回了消息,说少主正蹲在白雀庵的屋脊上,看样子打算一夜就在那里过了。”

  谢夫人手里的茶盏喀喇顿在桌上。

  侍女小声道:“夫人,要不着人把少主接回来吧。夜里风凉,再说,在尼姑庵的屋顶上……要是被人看见了……”

  谢夫人揉了揉太阳xué:“我儿子,我知道,跟他老子一个德行,犟劲儿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让他在上面蹲着吧。要是被人看着了,就是我和他老子陪他一起没脸,能怎么样!”

  侍女道:“夫人莫急,少主这就跟中了邪似的,可能就这一阵儿,过去就好。”

  谢夫人取出一盒药膏,挑了一些,揉在太阳xué上:“过去?恐怕一时半刻难。那妮子比我料想的道行深。她若是贴定了弈儿不放手,倒是好办。贴一阵子,说不定就腻了。但此时这样,怕是弈儿着魔更深。”

  侍女愁眉苦脸道:“那怎么好?那么个女子,怎么就能迷得住少主呢?”

  谢夫人叹了口气:“这个世上啊,那些搔首弄姿,妖妖娇娇的,都是纸糊的妖怪,似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才是真有道行的jīng!”

  次日天刚透亮,杜小曼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肚子上有点沉。她一撑起身,一团影子嗖地从她肚子上蹿到地上,杜小曼吓了一跳,抱着被子定睛一看,一只肥硕的狸花猫蹲在杂货堆旁,眯fèng着眼看她。

  她的小火炉上搁的锅翻在地上,昨晚剩下,准备今天当早餐的糖水全洒了。

  杜小曼一阵心痛,看看那只狸花:“你gān的啊?”

  狸花炸起胡须:“喵——”

  唉,算啦,想来是它昨晚不小心打翻的。

  杜小曼起身下chuáng,一抖被子,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掉到地上,杜小曼差点尖叫了一声。

  毛茸茸,血糊糊,好像是……一只死耗子的残躯。

  狸花从嗓子里咕噜一声:“呜喵——”

  这只狸花一直住在这个杂物间内,杜小曼住进来,实则是侵犯了它的地盘,正在角落里暗暗不慡时,杜小曼的那锅糖水却引来了厨房的耗子。

  庵中的几个老尼平日饮食寡淡,极少做这些甜食吃,甜香令耗子们神魂颠倒,纷纷爬上锅盖,都没留意盘踞在杂物后的狸花。

  狸花飞扑上前,撞翻了锅,将耗子们擒杀gān净,吃了一饱,再瞅瞅chuáng上天翻地覆的动静中,仍睡得死猪一般的杜小曼,觉得可以原谅这个女人,收她当个手下。就很赏脸地卧在她的肚子上,还留了一块老鼠gān赐给杜小曼。

  这个愚蠢的女人竟对它的赏赐不甚领qíng,狸花微有不快,眯fèng起眼睛,嗯哼了一声,转头卧到杂物堆的高顶,居高临下清理毛皮,不再理会杜小曼。

  杜小曼当然猜不透这些曲折,但也大概想到,可能是糖水引来了耗子,猫抓了耗子,撞翻了锅。

  她叠好被子,忍着恶心打扫地面,把糖水渣和死耗子都清理出去,再烧了热水,足足把那口小锅烫洗了五六遍。

  老尼们做了早饭,让杜小曼一起吃,杜小曼跟着喝了一碗粥,连连道谢,到厨房洗了碗,又打扫了院子,这才和庵里借了个竹筐,出门买菜。

  她这厢刚出了后门,那厢庵里便来了客。

  “几位师父。”

  眉目慈和的老妇人敬香毕,取出一个荷包。三四个仆役沉默地将几包东西扛进庵中。

  “我家主人发愿礼佛,备米面各三石,银二十两,供养诸位师父。愿宏佛法,感戴慈悲。”

  “阿弥陀佛。”住持老尼合十行礼,又有些许疑惑,“不知施主的主人是哪位善菩萨,心许何愿?小庵有长明灯,可供奉佛前。”

  老妇人微微笑道:“老身的主人,许的不是法愿,不是执愿,乃一点俗愿尔。无需诵经,也不用点长明灯,只要后院那位姑娘还住在庵中时,几位师父多看顾,便是我家主人心愿成了。”

  杜小曼扛着一堆杀了半天价淘来的便宜菜回到庵中,但见几个老尼看她的表qíng有些微妙,便赶紧说:“几位师父放心,我买的都是素菜,绝不会把荤腥带进来。”

  老尼们上前帮她接东西,杜小曼连忙推辞说自己来就行,带她入庵安置一直看顾她的那位法号惠心的老尼又道:“施主昨夜睡在杂物间,实在太委屈了。东厢已收拾好客房,施主想要什么,便与贫尼说。”

  杜小曼一阵茫然,但来不及多想,手忙脚乱地在老尼们的帮忙下将菜洗gān净了。推车小车赶去出摊。

  赶到昨天的老位置,眼看要到晌午了。她搁下炉子,点火架锅,放水,加入盐、花椒、八角、桂皮、辣粉等,再布置摊子。待摆放齐整,锅里的汤已开了,咕嘟嘟地炖着,杜小曼再取出一把竹签,将青菜、蘑菇、豆腐泡、豆腐皮等串成一根根,放入锅中。

  香气飘溢,引了几个人驻足问询:“小娘子这卖的什么?”

  杜小曼拍了两头蒜,边捣制辣酱边答道:“麻辣烫。”

  其实她更想买烤羊ròu串的,可尼庵好心留她,怎么也不能毁了佛门清静地。

  留待赚钱租得起房子后,再发展这项业务吧。

  来来往往有人问,有人看,却总不买。还有人嘀咕,那汤熟了没,怎么够吃。

  杜小曼正好有些饿了,就从旁边大娘的摊位上买了一个饼,把饼掰开,夹进两串豆腐蘑菇,刷上辣酱,再磕了个jī蛋,洒些葱花,舀了点锅里现开的汤冲出一碗蛋汤,边吃边喝。

  顿时有围观的人道:“妙哉,就你吃的这一套,多少钱?照样给吾来一份。”

  杜小曼道:“一串青菜两文,豆腐皮蘑菇三文,一碗汤四文,饼您得到旁边买了。”

  旁边人道:“真是不贵,一个jī蛋还得两文钱哩。”有跟着起哄趁热闹的也要了吃,没多久,杜小曼的小锅竟空了,赶紧添水加串再煮,旁边卖饼的大娘也卖出去不少饼。

  那大娘因昨晚来吃糖水的那个女子,连带对杜小曼有点成见,但今天杜小曼捎带帮了她的生意,成见便消了些,趁空和杜小曼搭了两句讪,问她家乡何处,怎么到了临德,如何出来做生意。

  待过了晌午,客人稀疏了,杜小曼忙着收拾材料,边和大娘唠嗑,突然一阵香风袭来,眼角余光瞥见一袭华裳,赶紧转身:“客人要吃串还是喝……”

  半截话梗在嗓子里,杜小曼拎着抹布的手僵在半空。

  “杜姑娘。”谢夫人站在摊前,笑得温柔,“能否请你移步片刻,与我谈谈?”

  杜小曼愣了几秒钟,点点头,将摊子托给卖饼的大娘暂时照看,擦gān净手,解下腰上的围裙。

  谢夫人侧立在一旁一直盯着她,让杜小曼很是不自在,僵硬地笑笑道:“夫人,我可以走了,去哪里?”

  谢夫人含笑道:“便就对面的茶楼罢。”

  茶楼二楼,小单间。

  茶点摆上,茶博士沏上茶,杜小曼有些渴了,见谢夫人只是端坐不动,就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清清喉咙问:“夫人想和我谈什么?”

  谢夫人笑盈盈道:“杜姑娘,那时我将你jiāo给了宁右相,想来你心中定然怨恨。你可知,我为何要如此做?”

  杜小曼耸耸肩:“无论是谢少主还是白麓山庄,与唐晋媗扯上关系,都没好处。所以,虽然夫人那时把我卖给了宁右相,我觉得很不厚道,不过我能理解。”

  谢夫人微微摇头:“杜姑娘,你不会以为我真那么傻,看不出其中的破绽罢。若你真是唐晋媗,我绝不可能将你jiāo给宁景徽。”

  杜小曼握着茶盏怔住。

  谢夫人正色道:“杜姑娘,我就敞开窗户说亮话了。我查不到你的来历,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决不能让你与我儿子在一起。”

  “你不是唐郡主,我眼中所见的那个小丫头,绝非出身富贵,举止谈吐都毫无教养。你曾与弈儿说,你不是唐郡主,但以唐郡主之名称呼时,你又应着。月圣门与右相那等人物为什么都要找你,我不清楚。可我们光明磊落江湖人家,只走坦坦dàngdàng江湖路,与姑娘你,不是一条道。”

  杜小曼道:“那个……谢夫人,你怎么猜我无所谓。但,我现在没和令郎谢少庄主在一起,将来也不会,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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