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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_大风刮过【完结+番外】(18)

  云毓眯起眼道:“那天要动手时,我在茶楼上坐,恰好看见王爷的轿子进了暮暮馆,估算时辰,说不定能赶上此事。于是我吩咐那几人见机行事,扎得到柳相就扎柳相,扎得到王爷便扎王爷。没想到居然当真玉成了王爷勇救柳相一事,”云毓的神qíng好像很感叹地道,“这,也算天意吧!”

  本王是傻子才会真当成天意。

  对着云毓,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云毓笑眯眯的,嘴里说着歉意,脸上写着得意。我只有道:“多谢云大夫为本王费心。不知道你将来真看上了谁,那人会怎样。本王想,可能日子不会好过。”

  云毓的神色瞬间凝了一凝,随即又带着笑道:“为何?”

  我道:“你送份大礼,就是送人一刀子,如此推想,你要看上了谁,还不把那人扎成蜂窝?”

  我这番话固然是玩笑,也在说实qíng。云毓有时做事厉害得太过,假如有天他娶了夫人,那夫人敢多看旁人一眼,或者多笑一下说句话,说不定都会犯了云毓的脾气,被他拿刀子cha个十七八刀。

  云毓笑了一声:“原来在王爷眼中,我是这样的人。”语气有些不对,我方才发觉他神qíng已大变,笑容也换成了冷笑。

  我有些诧异,云毓敛起冷笑,淡淡道:“此事误伤了王爷,的确是我的失误。柳相之事,乃我一时兴起,却是冒犯了。望王爷大人大量,海涵谅解。”拂袖转身离去。

  我更莫名,云毓一向开得起玩笑,而且从未这种态度说过话,为何会突然如此?

  难道本王的那句话,无意间,碰到了他的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痛之处?

  再回席后,没过多久,云棠和王宣就各自离去,云毓随其父回去,我也跟着走了。

  这时云毓的态度又变回了平常那般,好像空地处的事qíng没发生过一样。我就也当它从没发生过,这么过去了。

  回到家中后,我刚坐下,便有人通报,柳丞相到访。

  第21章

  柳桐倚来了,是来做什么的。

  可能觉得qíng理上应该常来看看我的伤势。

  可能是得知了我去月华阁之事,前来查探。

  总之一定不会因为想我了,才过来的。但不论如何,他能来,我便qíng不自禁地喜悦。

  我前去接着,引他到后院的近水榭中坐。

  近水榭架在湖中,有道浮廊连通岸上,当日我修水榭时,特意让人把浮廊多折了几道弯,蜿蜒在水面,远看甚有意境。

  这座近水榭可谓整个怀王府中,最能显现本王之风雅的地方。

  所以我领着柳桐倚穿过层层院落往这边来,中途他客气地说过数次:“王爷,随便找个地方一坐便可。”我都依然坚持着,一定要近水榭。

  走了约一刻钟左右,终于到了四季湖边的浮廊口处,我谦虚地向柳桐倚道:“水榭和浮廊,都是本王亲自监督修建的。每当到了水榭中,看着湖水,我都会感到心已脱离了凡俗,像水一样,像风般,触碰得到天。”

  柳桐倚肯定地道:“嗯,听王爷的话语,臣也觉得半漂半浮的,离开了凡俗。”能得他这样肯定,我由衷地高兴。

  走上浮廊,到了半中腰的一个小亭中,我在柳桐倚肩处一按,停下脚步,柳桐倚也随即站住,露出些许讶然之色。我向他微微一笑,将亭柱边的一只石鹤推着转了半个圈,原本连着岸的浮廊跟着喀拉喀拉的机关声收起一截,与湖边不再相连。

  柳桐倚的神qíng里果然又多了几分惊诧和探询,我再谦虚地道:“这个能收起的廊也是本王想的,特意找了工匠来做。”我遥望向镜一般的湖面,“因为我经常在凡尘俗世中陷得太深,收起浮廊,能让我的心更彻底地远离尘嚣。”

  柳桐倚看了看我,唇角动了动,道:“王爷的确是个超尘脱俗之人。”

  我凝望着他,恳切地说:“不,本王是个庸俗的人,我常常自省。”

  柳桐倚的唇角再动了动,也很恳切地望着我:“王爷,臣觉得你这样脱俗已经很可以了。”

  我压抑住如水波般的心绪:“柳相,你说的是真心话?”

  柳桐倚微笑颔首:“真心话。”

  在此qíng此景中,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波涛汹涌,qíng不自禁道:“原来在这样的时候,我心中所想,能与你有共鸣之处。不知,我能否偶尔喊你一声然思。”

  桐倚或然思这四个字在我心里念的次数多如天上繁星。却只能借着抒发qíng怀之势,才问得出口。

  柳桐倚怔了怔,随即便又微笑:“王爷愿意这样称呼,不胜殊荣。”他今日发未全束,身穿玉色薄衫的身影几乎要溶进碧天湖色之中。

  他说的明明白白是客套话,我只当他的确愿意了,便即刻唤了一声:“然思。”

  柳桐倚依然带着笑意:“王爷。”

  我引着柳桐倚进了水榭中。

  水榭只有五六间屋大小,除了后面两角一间浴房一间厕房是单屋独房外,其余统成一体,宽阔明朗,中间只用屏风珠帘或雕花木架稍做隔断。我带柳桐倚四下略微看了看,而后在水晶帘后的小桌两边坐下,我拿起桌上的茶具,动手烹茶。

  柳桐倚抬手帮忙,道:“方才还在想,连着岸上的浮廊收起了些,茶水要如何送,原来如此安排。”

  我道:“我时常在这里呆着,所以各种东西都备得齐全。”其实本王除了夏天乘凉外,一般不怎么到这里来,当年王妃挺喜欢这里,时常来此避静,这样她看不见我,她叹气弹琴吟诗流泪我也不知道,两厢清净。

  其实我一直怀疑,她和那个侍卫,是不是在此处幽会。说不定那个娃,都是在这里的chuáng上怀上的。

  所以水榭里的所有摆设,这两天都刚换过,散发着一种崭新的味道,希望柳桐倚没有留意到。

  茶叶,茶具,清水,果品点心等等也是我去接柳桐倚时吩咐曹总管赶紧备下的。

  柳桐倚往壶中添着茶叶:“此处虽然幽静,但建在水上,cháo湿气重,王爷伤还未愈,最近还是多在少cháo的静室中休养。”

  我感慨地道:“是啊,伤了一下,只能暂且更庸俗了。”

  柳桐倚拿着挑茶叶银勺的手顿了顿,没说什么。

  水雾缭绕,满室茶香,我道:“然思,劳累你最近常来看我。”

  柳桐倚果然道:“是臣连累了王爷受伤,王爷再这样说,臣当不起。”

  我再怎样努力地尽量和他近些近些,他现在和我说话,注定只能客套。

  斟上茶水,我道:“然思今天来得甚巧,我刚从月华阁回来。再晚一刻,可能就错过了。”

  柳桐倚道:“并非凑巧,我知道王爷今天去了月华阁。”他端着茶,侧首看我,“我想着王爷差不多该此时回来,便过来了,不算凑巧。”

  我的手停了一停,把茶盅放在桌上:“然思言语坦率,出我意外。你一直和我一口一个臣客套说话,我还以为得你一句jiāo心话甚难。”

  然思向我挑明了月华阁,有何用意?他这句话出,我心中有无数滋味,又都不是滋味。

  柳桐倚道:“因为王爷的话十分坦dàng,臣若再遮遮掩掩,岂不做作?”他笑一笑,也放下茶盅,“王爷之前每个字里都藏着诗意,每句话,都浮在半空,无限脱俗,臣才是真的很庸俗,面对脱俗的王爷,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如此了。”

  我僵在脱俗的茶雾里,一时有点懵:“那个,然思……我……我是觉得……你……”

  柳桐倚靠在椅中,微皱眉:“其实王爷的态度我一直想不明白,王爷和旁人说话时,并不是这个模样,但只要一和臣言语,立刻像变了个人,因此,在王爷面前的态度,臣一直都在战战兢兢,斟酌拿捏。”

  我僵了又僵,终于扶住额头,长叹一声:“果然哄不住你,装样子和真风雅,还是看得出来。”

  像是一把锤子,蓦然砸碎了我那云里雾里的梦,我qíng不自禁笑道:“其实,我硬说出那些话费了很多心力,早知道你听得也那么受罪,我就不那么受罪了。”

  雾散了,云开了,原来一直在半空中的,并非是柳桐倚,而是我自己。

  我道:“多谢柳相今日直言,否则我还不知道要这样到哪年哪月去。实话告诉你,其实这个水榭,我不常来,今天为了招待柳相你,才特意借它妆点门面。这里曾是我监督修的不假,但只是翻修,并非重建。”

  柳桐倚挑眉,我道:“这里以前是父王建的,叫勤奋屋,小时候我天天被他关在这里念书,收起浮桥的机关原本在岸上,不在这边,他把浮桥一收,我就只能在这里乖乖呆着,简直是座水牢。所以即使后来翻修了,我依然对这里有些犯怵。”

  柳桐倚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方才看那边的书架上尽是《天宝神道》,《乱世奇侠》。”

  我苦笑:“原来是那些泄了底。让柳相见笑了。”

  我望向柳桐倚:“然思,既然抛却客套做作,我想问你,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朝中都说,本王是本朝最大的毒瘤,是弄权jian王,心怀祸胎,你如何以为?”

  我目不转睛地望他,柳桐倚的神色平静:“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可能自己都不大清楚,外人又怎能说得透?jian或忠只是一种立场,不同位置的人,看法也不同。所谓世事并无绝对。”

  我道:“那么然思你,以为我是哪个立场?”

  柳桐倚没有回答。

  我看向水榭外的湖面:“今日索xing把话说得再透一些,你方才没有回答,我很欣慰,因为然思你,没在我面前说假话。”

  我接着道:“我时常想,假如我不是怀王,你不是柳桐倚,是否你我起码,能做个不错的朋友。”我叹了口气,“假如没有这个怀王的头衔,本王真的只想做个自在的闲人。若不用做丞相,柳相想做什么?”

  柳桐倚道:“这个么,应该也是个游历四方的闲人罢。果然闲散最难得。”

  我站起身:“的确难得,不得已的事qíng太多,譬如现在我在做一件事qíng,不知是对还是错。”

  柳桐倚走到我身边:“对与错很难说清,大概人人都会遇到如此的事qíng,我有句话,也不知对错,却想和王爷说。王爷伤还未愈,月华阁之类,不宜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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