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皇叔_大风刮过【完结+番外】(22)

  我道:“臣算个好认的人,假如见过,说些特征,应该认得出。不管有没有用,先去问一问,要不然真的臣为朝廷献身,做了和亲相公,到了那赫国,女王一看,人错了,岂不是两个人一辈子都耽误了?”

  启礼在一旁笑道:“皇叔急了,要去做和亲相公的话都说出来了。恐怕皇上不答应,皇叔真要冤气冲天了。”

  启赭敛眉看着我,片刻后道:“也罢,此事关乎两国邦jiāo,也非小可,便依启礼所言,先着人去问问那赫使节。”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派去询问的宦官回来,禀报道:“那赫使臣说,女王不但说起过怀王殿下的模样,还亲手画了一幅怀王殿下的画像挂在寝宫中,他曾见过,假如怀王殿下站在他面前,他应该认得出。”

  殿中的诸人连同皇帝堂侄,又一起瞧向本王。

  福王道:“那蛮女真是痴qíng。”

  我接上道:“只是不知一片痴qíng,所为何人。”

  启赭再瞧了瞧我,却没说什么。

  于是,本王便要去使节面前走一遭,让他认一认。

  让使节认人,和在刑部衙门大堂让冤主认犯人不同,需要婉转些,曲折些,合乎礼制些。

  因此,为了这一认,预先准备了许多周折,由礼部牵头,皇上下旨,在御花园里办了场小宴招待使臣,再让本王与几位年纪稍长些,与我相仿的世子王子便服赴宴。

  本王回府换了套便服,再入宫中,先在一个小殿中与几位王侄会合,再一同前往御花园。

  那赫使臣约四五十岁年纪,皮色黝黑,裹着缠头,两撇胡须还向上打了个弯儿,不知是否刻意用浆糊捋成此型,一派异域风qíng。他直勾勾地盯着本王与几位王侄走近,待我等在入席之后,方才叽里咕噜地向身边的一人耳语,那人看来是个在那赫国做官的汉人。

  使臣的汉官随从转而向最上首道:“启禀陛下,阿鲁南大人说,这几位王爷王子,他都很陌生。并没有那个人。”

  本王闻得此言,顿时有种云散天朗之感。

  启赭端坐在上首御座内,微笑道:“那方紫衫者,便是朕的皇叔怀王。”

  汉官立刻向那使臣耳语,使臣又猛地直勾勾向我看来,而后再叽里咕噜向汉官随从说了一通。汉官随从遂转禀道:“陛下,阿鲁南大人说,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位怀王殿下,女王心仪的怀王殿下健硕沉稳,健步如飞,面孔方正,是个既坚毅,又体贴的男子。”

  阿鲁南使臣用手沾了点酒水,在桌画了几道,又叽里咕噜几句,汉官随从再道:“阿鲁南大人擅长绘画,他可以把女王画的那张画像重画出来。告诉陛下到底是哪个人。”

  他倒不早说,将本王折腾了个来回,混了一顿御宴,这才把如此要紧事慢吞吞说出来。

  本王连火都懒得上了,只想看看到底何人如此有qíng趣,顶着本王的名号勾搭了那赫女王。

  我得以撇清gān系,在座的其余人都还好,唯独嘉王明显有些失落。对于到底女王看上的怀王是哪个一事,在座众人都甚兴致勃勃,启赭立刻命人送上笔墨纸砚。番邦人到底仰慕我中土文化,那位那赫国使臣阿鲁南虽然说不上几句中土话,但对我天朝笔墨,还算熟悉。他卷袖抓笔挥毫,一刻钟后,便在纸上画了个人头出来。

  两个宦官上前捧起画,我定睛看去,画上的人头四方脸,浓眉毛,还有几根短短的髭须,不失为一条沉稳的汉子。恐怕的确是本王的熟人,瞧着怪眼熟。

  启赭道:“此人,朕应该未曾见过,与承浚的确相差甚多。”宗王、嘉王、福王、禄王也纷纷说没见过,差了很多。唯独启礼拧眉道:“这个人,臣倒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抚着额角,“好像……好像是……只扫到过一两眼,好像是……怀王叔府里的人……”

  本王已经想起来了,起身承认道:“禀报皇上,寿王世子所言不错,看这个画像的模样,十分像臣府中的轿夫韩四。”

  那赫女王一事,最终成了场闹剧,启赭着人到我怀王府中提了韩四到御前,他也十分莫名,在金銮殿上只会瑟瑟发抖,口称冤枉,涕泪jiāo流。最后与那赫使臣核对事实,再问及年份,方才大概弄清了前因后果。

  三四年前,两国刚休战时,那赫女王曾经乔装跟随商旅,潜进过我朝京城中。某日本王前去某馆中找快活,韩四与其余人在门外等候时,恰好碰见了那赫女王。

  番女之豪放果然难以想象,那赫女王以为相公馆是专门开给女人进的,就想进来见识一下,韩四等人为了怕闹将起来打扰本王的雅兴,便上前阻拦,这几个人中,数韩四脾气好些,出言劝慰,还劝其他人不要为难女子。估计女王便因此对他芳心暗许。当时天在下雨,女王不认识路,与其他人走散了,在那条街上来回走,韩四看了于心不忍,就在路边买了把伞,将她送到城门外她与随从会合的地方。

  女王于是向韩四道,今日你我有qíng,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不会辜负你。

  韩四以为这qíng是恩qíng的qíng,这只是一句承诺报答的话。因为在我天朝,真的没女子会对男人说这种话。

  但这的确是句盟誓的话,女王没有违誓,她来求王夫了。

  韩四泪流满面,赌咒发誓,他当时告诉女王他叫韩四,是个轿夫,但是因为本王逛相公馆这不是件光彩的事,所以他不敢透露他是哪家的轿夫。

  使臣道,和女王盟誓的人的确说自己叫韩四,但女王觉得他绝非一般人物,更因他阻止过其他轿夫随从,便当那些人实际是他的随从。她记下了本王轿上的花纹,查到这是怀王府的轿子,便把韩四当成了本王。

  核查此事时,韩四与那赫使臣各在一间屋内,绝无串供的可能,说出来的事qíng的确丝丝和扣,可见的确是实qíng。

  韩四一介轿夫,居然得此奇缘,比话本传奇还要jīng彩。只是连累本王跟着折腾出几身虚汗。

  大约查清后,启赭传我去御书房,总算说了句宽慰的话:“那赫国女王一事,委实离奇,你实在是被无辜牵连了。”

  我道:“还好还好,不过当时臣的确吓出一身冷汗,真怕皇上送臣去番邦做和亲相公。”

  启赭微笑道:“朕不是说过,不会让你有新王妃进门?承浚为何如此不信任朕?”

  我立刻道:“臣自然万万不敢,只是皇上只说过不会让臣有王妃进门,却没说过不会让臣过门,所以臣当时还是有些担心。”

  启赭紧瞧着我,又笑了笑,而后踱开几步,像随口般道:“此事还不算了结,不知那赫女王晓得了她心中的怀王的确是个轿夫之后,还会不会要他做王夫。假如她要,朕这边还要好歹给韩四个封衔,起码让此事更体面些。皇叔的府中还真是人才济济,奇事辈出。”

  我道:“此事乃是天赐韩四的姻缘,所谓三生簿上早已注定,与臣其实无关了。”

  启赭停步:“但终究还是将你牵扯进来了,此一事,你也伤神甚多,臂上刀伤还未痊愈,先回去好好休养罢。”

  我跪地叩首:“臣告退,皇上也请切勿太过cao劳。”

  启赭的声音在我头顶上道:“有皇叔时刻如此挂念朕,朕甚欣慰。”

  我出了御书房,向皇城门处慢慢走,过得一道桥,迎面看见一袭熟悉的墨蓝,我心中忍不住又动了动,站住拱手笑道:“柳相,甚巧。”

  他向我抬袖躬身,和平常一样,客客气气:“怀王殿下。”

  我也向他客气道:“看柳相往内行,还有公务要忙?”他扬起唇角:“怀王殿下向外行,看来要事已经忙完。”我笑了两声道:“我一向,可不忙什么要事,都是些琐碎闲杂事。”

  那笑还停在他唇边:“臣听闻,怀王殿下府中出了位王夫。”

  这话是玩笑?那日从水榭出来后,他怎么还会和我玩笑,恐怕只想撇得远远的。是嘲讽?我知道他不是那种喜好嘲讽为乐之人。那么只是一句平常的客套了。于我来说,是一句能让我当成玩笑来安慰安慰自家的话。

  我遂道:“是,我怀王府中,又出了位人物,越发显得人才济济了。”

  柳桐倚清透的双眸望着我,我道:“柳相还有要事要忙,本王便就不耽误你了,先告辞了。”

  他抬袖也淡淡道了声告辞,我继续向城门外去,日暮huáng昏,又是半天彤云。

  第27章

  韩四不愿做和亲相公。

  我本以为王夫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所以从宫中回来后,伤qíng片刻,想了想我的然思,然后略困了个小觉。待天黑后起身,刚到小厅中坐,一条黑影便从门外直扑进来,伏地大哭。

  “王爷,求求你看在小的服侍了你许多年的份上……别让小的去番邦……小的家有老父老母,弟妹年幼,倘若小的去了番邦,他们就没法活了,求王爷开恩……”

  韩四他实在有几分聪明,知道我的皇帝堂侄厉害,在皇宫里不敢哭,选择回来本王面前哭。

  本王道:“这不是本王开恩不开恩的事qíng,你和女王的亲事,乃上天注定,姻缘巧合。过几日皇上会赐你个功名,你父母弟妹,朝廷会替你养着,你无需担心。大丈夫当为国为民牺牲小我,你娶了那赫女王,和女王共享王位,多少人想都想不来,为何要推脱?”

  韩四仍然哭得一把一把的,本王从来没见过一条七八尺的汉子哭成这样。韩四说,他怕番子,听说他们都吃生ròu,喝生血,不放盐,他说他娘从小就教导他,做为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娶妻可以,但不能倒cha门。

  本王只得再对他晓以大义,开导他。倒cha门,要看cha什么门,现在是他娶了个女王,去当王夫,使边疆安定,青史之中,一定会记下他的功劳。

  韩四仍然不愿意,他说做人不可丢掉自己的姓,他大名叫做韩传宝,假如从了那个番邦女王,一定要跟着女王姓,把自己变成一个番子,他不能容忍。

  那赫女王似乎是姓赫赫那鲁,韩四和亲过去,应该就叫做赫赫那鲁传宝或者传宝赫赫那鲁,这名字,本王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韩四铁骨铮铮,宁死不从,本王被他闹得半个头一跳一跳的疼,我本不擅长和人缠理,这事又只可软劝,不能恐吓,而且离着举事之日一天天近,此事还这样加缠不清,本王的反还造不造了?

  韩四一直闹腾到半夜,好容易将他劝告回去睡了。可怜我只喝了半碗稀粥,就也去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大风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