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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_大风刮过【完结+番外】(24)

  其实我想说,原来在云大夫眼中,本王是这样的人。

  或者,我怎么可能这样猜忌你。

  可这话我没底气说,本来我就是在算计云毓的命,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我只能叹气,口气商量到几乎等于本王在求他:“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先起来行么。”

  云毓还是跪着,bī着我又说了一句:“云大夫,倘若本王真的猜忌你,怎会一向和你……”

  云毓再苦笑了一声:“臣已在自省,是否一向在王爷面前太过不知轻重高低,那日在月华阁,险些做出娈佞之事,如此不知廉耻,王爷又会如何看臣?”

  我扶着云毓,已经坐在了地上,我不知该如何说,挣扎了又挣扎,也只能再说了一句话:“随雅,你想拿话堵我,也别作践你自己。”

  云毓终于又抬了头看我,我再向他商量道:“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起来行么。”云毓依然不动,本王终于被他bī得说了几句真心实意的话,“月华阁那件事,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喝多了,方才那么做。本王……我……是怕我自家当了真。”

  我的两只手本来都攥着云毓的衣袖,现在松开了,竟然出了些cháo汗:“随雅,不瞒你说,从以前到如今,你是唯一一个和我不大拘礼走得近些的人。王妃也罢,那些我瞧上过的人也罢,乃至楚寻,没谁真的心里放过本王。柳相,更不可能了……”

  事实上,本王唯一求的,就是能有谁真的和我互相把对方往心里装一装。说说话喝喝茶聊个天,成天这么过,一辈子不腻,就行了。

  可那个人若是云毓,事qíng便不大妙了。

  那日月华阁之后,有些事本王已想到了,却不能有。就算有了,也不能认。

  我道:“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谈这种事有害无益。随雅,你……你知道,本王是断袖,假如本王喜欢了随雅,那可麻烦了。”

  云毓看着我,半晌,挑起了眉:“那是,真的就麻烦了,王爷喜欢的可是柳相,怎么能看上臣?王爷断然不会移qíng别恋。”

  他一面说,一面终于站了起来。

  本王总算松了口气,也站起身:“随雅……”

  云毓叹了口气:“王爷请放心,月华阁的那件事,不会再有。臣心里的,只在心里放着,不会说出来。”

  我道:“随雅……”

  云毓看着我,忽然一笑:“臣开玩笑的,月华阁那时,的确心里有事,喝多了。如果真的想做什么,倘若王爷登基了,臣更成了娈佞之臣了。这个名声可不大好,纵使脸皮厚,也扛不大住,还是不要了。”

  他再笑一笑:“今日就说到这里罢了。有些事王爷与臣都当做没发生过罢,臣想告退了。”

  我看着他躬身行礼,我和他一道出了水榭,走过浮廊向岸上去。一路之上,云毓都没再说过话,本王更说不出什么。

  云毓到了对岸,便即刻离去,一刻也没多呆,他走后,本王就回房中坐,半天都没缓过来。

  我算真的怕了云毓了,他拿刀子往我心窝里戳了半日,一下比一下狠,我想他早知道了。

  知道我其实喜欢他。

  柳桐倚是一个桂香中水波月色的梦,正是他在水榭中的两句话让我梦醒了,明白了切切实实的好处。

  月华阁一事,我虽不想琢磨,却不得不琢磨,联系以往种种,云毓这样做毫无道理,除非……

  除非他看上本王了。

  这个想法比较大胆,本王这把年纪,本不该做如此chūn风少年的想象。但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再对照云毓近日的行径……想象越发切实。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个想象后,本王心中竟有了种莫名的喜悦,喜悦之后却是悲哀。

  造反在即,此事之后,本王将如何,云毓将如何?

  无论如何没有好结果。

  我算计云毓,实属不义,这也许就是报应。

  只是这个报应,为何也有云毓一份?

  所以这件事,本王不打算认账。

  我正在卧房中煎熬,皇宫中又有使臣来,说皇帝堂侄有事传召。

  皇命大如天,我只得换了身朝服赶进宫去。

  皇帝堂侄眉头微锁,满脸心事重重,他看着本王,问:“皇叔怎么满面愁容,似有心事?”

  我连忙道,没什么,只是韩四不知好歹,不肯娶女王,臣正在开导他。

  启赭道:“哦,韩四么,朕就觉得他可能不会痛快去做王夫,皇叔不擅开导无妨,云毓常到皇叔王府中去,可让他开导开导?”

  我的心跳了一跳,忙道:“云大夫恐怕也不太擅长此事……”

  启赭抬手道:“算了,朕今天懒得纠缠王夫之事,云毓不擅开导,朕就让最会开导的柳相去皇叔府中开导韩四。”当真就喊人上前,传了道口谕,让柳桐倚去我怀王府中和韩四聊聊天。

  本王眼睁睁看着宦官领命下去,不知道皇帝堂侄卖的什么药。

  启赭绕回御座上坐,又让人搬了把椅子在本王身边,露出牙齿笑道:“好了,柳相去皇叔府上和韩四聊天,皇叔就在这里陪朕聊聊天罢。朕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心里有些话,想和人聊聊。”牙齿又多露出半颗,“皇叔先坐。”

  本王心里提着谢了恩坐下,只听启赭道:“朕一直,对一个人很犹豫,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是办了他,还是就这么放着他。”

  第29章

  本王道:“能让皇上犹豫,定然很棘手了。”

  启赭道:“皇叔说的不错,这个人,朕一直看不透他,因此他一直压在朕心上,让朕寝食难安。”

  我立刻道:“皇上,国事虽重,还是应当多爱惜龙体。”

  启赭道:“皇叔总是这么关心朕,从小就是这样,朕想要什么,皇叔一定能猜得到。”

  我道:“臣承蒙皇上称一声叔,虽然不是亲的,也要对得起这个称呼。”

  这句话似乎让我的皇帝堂侄很触动,望着我的目光神qíng都有了很大不同。其后他又和我说了许多,大部分是回忆幼年时的话,说他那时候到怀王府中玩,说与玳王等的少年旧事,到了天黑透,我方才得以告退回去。

  临走前,启赭又道:“皇叔,今天你对朕说的话,朕会记得。”

  我揣着这句话回府,可能启赭已经知道了谋反之事。

  启赭所说的那个犹豫不决之人,说不定就是本王。

  回到王府,居然看见了丞相府的轿子。

  柳桐倚竟然还没开导完韩四,我转到后院想看看qíng况,迎面遇见了刚刚劝导完毕的柳桐倚。

  柳桐倚在灯下一脸疲色,可见劝导一事进展的十分辛苦。

  我问,柳相劝成了么?柳桐倚按着太阳xué摇头。本王昨天刚领教过韩四油盐不进的本事,顿时生出一股与柳桐倚惺惺相惜之意。遂诚邀他吃个晚饭,缓口气再走。

  柳桐倚委婉拒绝,看来是要赶回府去倒头睡一觉养回jīng力,我也就没有勉qiáng。

  第二天,徐州那边过来一只鸽子,捎来一封书信。

  信上只有四个字,“诸事已妥”。

  我看了这封信,如同吃了一帖定心药,立刻着人请云毓过来。吩咐完之后,又觉得不妥,一天一请云毓未免太频繁,要个新花样才好。

  我于是叫住了送信的人:“傍晚去暮暮馆接楚寻公子,说本王想他了,请他来府上弹琴。”

  送信人眼珠转了转,咧嘴应了声是。

  我又再另让人去云府下帖,只说本王昨天得罪了云大夫,今天晚上请他赏花听琴。

  半个多时辰后,下帖的人回来,带了云毓的回信,说他晚上一定过来。

  我一向喜欢云毓这个脾气,事qíng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多纠缠,更不会耽误正事。

  傍晚左右,还是云毓先到了,又和平常一样,好像没有昨天那回事似的,吃着茶四下望了望,问我:“琴呢?”

  我只得道:“琴来得不如你早,要你多等等了。”

  云毓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我将他往内园处让,就在我卧房所在的小园廊下摆酒,有两丛芍药开的正好。

  暂时无琴,我先斟酒,左右无人,我道:“徐州已诸事妥当。”

  云毓笑道:“怪不得昨天王爷让我取道徐州,果然是王爷手掌心里的地方。”手指沾了些酒水在桌上点了几点,“江南、江北、huáng淮、西南、西北俱已定,只差东北与京城……”再将那几点酒水一带,画了大半个圆圈,向缺口处一点,“收口。”

  云毓抹去桌上的酒渍,又道:“家父昨天刚听说,宗王和嘉王近日都要出京。嘉王所去之地,似乎就是徐州。”

  徐州乃江淮重地,故而王勤与云棠极其看重,我道:“当日承典在父王麾下,曾带过邓满几天。”

  邓满是驻徐州的王综的副将。云毓道:“嘉王想来是把那几天,当做天下兵马令了。”

  我道:“也兴许,他把邓满当成了王综。”

  云毓哧地一笑。

  所谓天下兵马令,是指我爹当年军中用的令符。当年我爹率兵镇守边疆,大败蛮夷,同光帝命人替他打造了一套蛟符。共有一只大符和八只小符,大符调动全军,八只小符差令八员从将。

  当日跟着他的小将校官等,到了应昌帝时大多都成了镇守一方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所以便有忧国忧民的忠臣党们向应昌帝进言,说,如今怀王蛟符一出,几乎可调动天下兵马,于是就有了天下兵马令一说。

  这套传说中的令符,我小时候玩过不少次,还拿它挖过蚂蚁dòng。我爹这人用我娘的话来说,骨头里还是个被惯坏了皇子,一向有个丢三落四的毛病,不知道东西金贵。不打仗闲的时候,这套符时常被他这里那里随便一丢,等要用时再到处翻找,搞得他身边的侍从们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我爹要一直留在身边的那只大符蛟龙的角那里还秃了一块,就是被我拿了撬假山上的石头撬秃的。

  我举着秃角的蛟龙符去找我爹,他四下看了看把符揣进怀中,一手摸着我的头,一手掩住我的嘴低声道:“千万别告诉你娘。”

  这件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那时我和我爹正在如今我和云毓坐着的地方。

  云毓道:“王爷与臣两人,还要这样对坐到几时?琴何时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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