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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纪之龙缘_大风刮过【完结+番外】(148)

  凤桐缓缓道:“龙,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们这一方不可能赢。因为不管乐越还是慕祯,都是我们凤凰选定的人,这局棋的结果早已注定。”

  乐越下意识地用手护住昭沅,双眼大睁,直愣愣的瞪着洛凌之,无法做出任何表qíng,无法说出任何话。

  洛凌之是凤君?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从小到大,洛凌之的种种历历在目。

  他跟洛凌之是一道玩到大的。乐越还记得初见洛凌之是六岁时,恰逢十年一度创派师祖的祭典,这个祭典一向由清玄派和青山派轮流主办,那次轮到清玄派。青山派和清玄派五岁以上的弟子都要参加,乐越跟着师傅师叔和师兄弟们第一次踏进清玄派的山门。

  清玄派又大又气派,弟子却很不友善,知客的弟子板着脸告诉乐越不要乱走乱摸,弄坏了东西青山派赔不起,乐越很憋闷。

  按照惯例,祭典完毕三十六天之后,还要到窗派祖师爷的陵墓再度祭拜。

  祖师爷陵墓在青山派后山。重华子率领众弟子带着祭品先到青山派内,再与青山派众人一道去师祖墓前。

  清玄派的人到了青山派中依然派头很足,师兄们端茶给他们喝,他们看着茶水皱眉头,嫌弃茶叶和茶具不够好。乐越憋着一口气,恰好瞧见清玄派弟子中有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孩童走到挣点门前,打量两侧的楹联。乐越立刻跑过去粗声道:“你不要乱摸啊,磨坏了你赔不起!”

  那孩童转过身,琉璃般的双瞳望着乐越,友好德笑了笑:“我不会乱摸的,就是看一看。”

  乐越继续粗声说:“看完了就快走。”

  那孩童依然很好脾气地看着他:“我听说他们喊你乐越,你是叫乐越么?”

  乐越横着脖子道:“是,你问这个gān吗?”

  那孩童微笑道:“我叫洛凌之,是清玄派的新弟子。”

  前往祖师陵墓的路上,乐越才知道,这个洛凌之竟然真的是重华子新收的底子,重华子对他极其看重,他刚入门,却站在很多大弟子的前面,让只能站在本门派尾巴梢的乐越更加看不惯。

  祭拜时,洛凌之只是向祖师墓躬身行礼,并不跪拜。

  清玄派弟子多王孙贵胄,这般行礼的不在少数,洛凌之如此也不显突兀。而且,他的举止比很多大弟子还要沉稳老练,不见一丝孩童的稚气。

  乐越的师兄们不禁偷偷议论道:“清玄派那个小弟子很不简单,怪不得能让重华子青眼有加,以后定然是个厉害角se。”

  乐越停在耳中越发不服气,不由自主总盯着洛凌之瞧,洛凌之也常回望向乐越。他似乎很像和乐越做朋友,与乐越视线相接时总是露出友好的微笑,乐越却总是立刻转过脸去,不予理会。

  祭拜仪式结束,青山派的底子留下来收拾一gān杂物,乐越负责把四散的纸灰归拢到一处,洛凌之没有随师傅离开,而是凑到乐越身旁:“我帮你吧。”

  乐越看都不看他,粗声粗气地道:“这是我们青山派的事,不用你做!”

  洛凌之垂下头,一言不发地绑着收拾纸灰,他手脚很快,乐越轻松了许多,不一会儿便收拾完了。洛凌之簇新的衣服上染了不少块灰。

  乐越指了指那些灰:“喂,你师傅会不会骂你?”

  洛凌之拍拍衣服:“不碍事的。”又从腰间解下水袋递给乐越,“你渴不渴?”

  被帮了忙,又喝了他的水,乐越开始觉得洛凌之没有那么碍眼了。两人一起回去的时候,乐越找话和他聊天:“你家是哪里的?为什么进清玄派?”

  洛凌之回答:“我无父无母,是师傅把我带回清玄派的。”

  乐越顿时感到洛凌之更亲切了:“咱俩一样,我也没爹娘,是师父把我养大的,青山派就是我的家,你们清玄派看起来规矩很多,你过得苦不苦,每天都做什么?”

  洛凌之道:“每天就是读书练字习武,师父和兄弟都对我挺好的。”

  乐越再问:“你的师兄都蛮凶的,他们带不带你玩?你平时和谁一起玩?”

  洛凌之顿了顿,没有回答。

  乐越瞟向他:“不会没人和你玩吧。”

  洛凌之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乐越同qíng地看着他,连玩伴都没有,实在太可怜了,怪不得他主动找上自己。

  乐越挺起胸脯:“那以后我带你玩吧。这边的山头我最熟了,连镇子里都有我的小弟,你跟我混,我罩你!”

  洛凌之停下脚步,看着乐越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乐越与洛凌之约定,每天下午未时初刻,清玄派午觉的时间在两派只见山坳里的大树下见面。如果有事不能前来,就用洛凌之养的一只信鸽传信。雷打不动。

  结果,约定后的第一天,就下起来倾盆大雨。乐越冒雨溜下山去,在约定的时辰到了大树下,一道闪电劈到树上,把树劈焦了一半。乐越赶紧奔向附近的山壁,想找个山dòng躲雨,又怕洛凌之找不到他。正团团乱转时,远远看到一个身影打着伞从雨中走来,正是洛凌之。

  乐越赶紧奔上前去,他浑身已经湿透,满是泥泞,一不留神,泥点子甩到了洛凌之的衣服上。

  洛凌之定定地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乐越。乐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不解地问:“你看我gān吗?”

  洛凌之微笑起来:“没什么,我还以为……雨这么大,你不会过来了。我本来想用信鸽通知你不用过来的,雨太大,鸽子飞不了。”

  乐越豪迈地道:“怎么可能不过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好雷打不动,既然没有通知改约,就要赴约。”拍拍洛凌之的肩膀,“你也很守约,够义气!”

  洛凌之的衣服上又被他印上两个手印,乐越不好意思地抓头笑笑,打量了一下洛凌之gāngān净净的衣衫:“奇怪,你走这么远,衣服竟然没有脏,是不是已经学会了轻功?”

  洛凌之笑笑,没有回答。

  乐越决定今后也要好好练轻功。

  至此之后乐越时常与洛凌之见面。洛凌之脾气好,凡事谦让,会轻功,身手敏捷,可以一起攀岩爬树,下水摸鱼。乐越和镇上的孩子打架,他一般不帮忙,但会当一当和事佬。比起常常和教训乐越的师兄们以及成天与乐越抢东西,磕到碰到就会大哭的师弟们,实在是非常好的玩伴。

  直到师兄们叛逃进了清玄派,乐越发誓同清玄派不共戴天,从此与洛凌之疏远。

  小时候玩伴的qíng谊也渐渐变成了对手的较量之心。可对于洛凌之的人品,乐越从未有过怀疑。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居然是这样?洛凌之竟然是凤君。

  洛凌之怎么可能是凤君。

  他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打过架受过伤,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凤凰。

  乐越听见自己的声音僵硬地从喉咙地冒出来:“你……为什么会变成洛凌之的模样?你不可能是洛凌之。洛凌之在哪里?”

  凤君的脸上浮起乐越熟悉的温和神色:“乐越,其实本君一直在你与慕祯之间犹豫不决,知道论武大会那日与你定下了血契。”

  七彩的法线流光四溢,晕出那日论武大会的qíng形——乐越抓着龙珠碰向洛凌之的伤口。乐越的血、洛凌之的血和龙珠在一瞬间同时jiāo融。凤君道:“凡人的鲜血与凤神的血相融便是订立了血契,这也算是天命吧。”

  乐越踉跄后退两步:“那时的洛凌之就已经是你了?之后你被挤兑出清玄派,又受重伤……还有一路上……全都是假的?”

  凤君的脸上浮起乐越熟悉的微笑:“过去种种,多事我为了试炼你有意安排,可以算是假。本君就是洛凌之,洛凌之即是本君,亦等于真。孰真孰假,实在不好定论,你自行判断吧。”

  乐越再后退两步,从六岁起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洛凌之就是假的,这不可能。就算凤君的理由当真,也没必要这么做。

  凤君轻叹道:“也许,你救下本君,你我结缘,亦是天命早已安排。那些恩怨纠葛的债孽,注定在此代消融。”乐越木然地皱眉。

  凤君的嘴角再度缓缓漾起笑意:“乐越,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想起,十几年前,清玄派中,你与本君的初次相见么?洛凌之从何而来,你依然不明白?”

  乐越捂住额头,眼前金星乱冒,脑中最深的角落处一扇封锁已久的门轰然打开,昔日qíng形,再现眼前。

  当年,当年。还是十几年前,他六岁的时候。祖师的祭典,他初次来到清玄派。

  清玄派的规矩森严,知客弟子毫不客气地告诉他不要乱走乱摸,激起了他心中反抗的qíng绪。

  祭典开始之后,天空上突然yīn云密布,狂风顿起,电闪雷鸣,白昼变成了黑夜。

  在场众人都以为有妖孽趁机聚拢,打坐诵经抵抗。

  乐越趁机偷溜进了通向内院的月门,七拐八绕,竟闯到了清玄派的后山。

  后山有一座灵气竹林,按照清玄派秘传的阵法布置,四方八大埋着可以吸取天地jīng华的法器,林中灵气充盈,是仅供掌门人打坐修炼的场所。四周有诸多弟子把守。

  乐越到达竹林时,发现竹林外的清玄派弟子都像睡着了一样躺倒在地上。竹林中七彩光晕流动。他蹑手蹑脚地走进竹林,只见竹林中央的莲花台上卧着一只硕大的鸟。

  那鸟双目紧闭,周身七彩绚烂,光芒忽明忽弱,弱的时候竟变成了纯白色,三根长长的尾羽垂在身后,煞是好看。

  乐越qíng不自禁向那只鸟走近,想摸摸它的羽毛。

  这时天空上炸雷响起,一道无比耀眼的电光直劈下来,乐越只觉得眼前瞬间一亮,下意识想护住那只鸟,接着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莲花台上,身边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白衣,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着,周身并无佩饰,乐越却觉得眼花缭乱。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清雅绝伦的面容,那人斜入鬓角的长眉微微皱起,眼角微挑的双目中琉璃般的眼眸望着他,乐越在里面清晰地看到了呆呆的自己。

  “你是清玄派中的孩童?为何能为本君挡下天谴?”

  乐越只听得懂前半句,分辨道:“我是青山派的,跟清玄派没关系。”

  那人喃喃道:“青山派,清玄派分出去的门派,也就是鹤机子的门派?”

  乐越立刻道:“那是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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