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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_闲听落花【完结+番外】(10)

  几个人嘀咕着商量了,搬家这事,一定要瞒过柳娘子,可沈婆子那里,总要jiāo待一声,李宗梁买了一块料子,带着李小幺过去和沈婆子说了搬家的事,沈婆子满心的难过和不舍,可柳娘子的事,她也看在眼里,倒不好多留李家兄妹几个,只纠结着想跟着搬过去,可她在这大杂院里住了七八年了,做活也做出了小名气,每天坐在家里接活就行,要是搬了,这活可就都没了。

  沈婆子到底没敢跟着搬过去,只拉着李小幺一遍遍jiāo待着:时常过来看看她,衣服鞋子的,不要找别人,只管来找她就是。

  离月底还有七八天,一天正午,太平府最热闹的时候,十几个北平国的护卫护着几个吴国内侍,身上又是血又是土,风尘仆仆的冲进了太平府城门,几个内侍一进了城就号啕大哭起来,北平国的护卫大声驱散着人群,护着内侍沿着繁华的御街,一路哭进了宫里。

  太阳还没落山,福宁公主和驸马苏子诚的队伍在吴国边境被梁国截杀,苏子诚伤重晕迷,福宁公主落到了梁国人手里的信儿,就风一般传遍了太平府,传言极是详细,说是梁国人是早就埋伏下的,苏子诚拼死护着福宁公主,可惜寡不敌众,重伤晕死过去,福宁公主就被梁国人掳了去,如今苏子诚还在晕迷不醒、生死未卜中。

  李小幺窝在长丰楼柜台后的角落里,留神听着大堂里各式各样的激愤慷慨的议论声,这些太平日久的富人穷人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立时发兵梁国,夺回他们的公主,为他们温润如玉的驸马报仇。

  可这些信儿,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正午时候,她亲眼看着那些护卫和内侍奔过,这不过一两个时辰,这事就传遍了太平府?这样的事儿,怎么会传出来?

  李小幺想着智静的话,这苏驸马,先是遇刺,这又被人抢了媳妇,看这样子,他是倒霉到家了,他倒了霉,吴国谁能得益?那刺客,逃进了太平府,刺客不应该往山高水阔的地方逃么,怎么要逃进太平府来?也不知道现在抓住了那刺客没有……

  李小幺直听了大半个时辰的闲话,才悄悄离开长丰楼,心事重重的去找魏水生喝茶看书去了。

  隔天,传言更盛,仿佛人人都是亲身经历过的那个人,激动的描述着梁国人如何埋伏,驸马如何带伤拼死保护公主,嗯,驸马竟然还遇过刺,受过伤!果然是早有yīn谋啊!连北平人的热血也让他们激动不已,北平人如何愤怒、如何哀伤着他们的皇子、皇妃,如何已经点了兵,杀进梁国报仇去了,咱们吴国百姓,怎么能被北平蛮子比下去呢?

  李小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被掳的是吴国最受宠爱的公主,是吴贵妃的爱女,吴国,也会宣战吗?太平府如今满城激愤,听说太学生已经泣血上了书,这样的奇耻大rǔ绝不可忍,吴国之国威绝不可犯,要战,要灭了梁国,要投笔从戎,要振奋国威,要如何如何……

  李小幺卖完了枣儿,郁郁的躲在角落里听着满堂的激愤慷慨,怜悯的看着满堂高谈阔论的老少爷们,打?打什么打!要打仗,打的可都是你们的银子你们的人,一将功成万骨枯,死的都是百姓!

  这仗真打起来,得死多少人?花多少银子?自己刚刚有点起色的小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就算一时半会的,战火不会烧到太平府,可她的生意肯定要艰难的多,再说这战一旦打起来,谁知道会怎么样,北平国隔天就能杀进梁国,这明明是早就有了准备的,这中间会没有预谋?北平国早有预谋,那吴国呢?这太平府会不会也被人屠了城……可还真是说不准,林先生和智静不就早早溜了么。

  李小幺的担忧隔天就应验了,吴国也对梁国宣了战,如今吴国南边还在和南越打着仗,再和梁国宣战,这和宣战旨意同时出来的,就是户部的加赋令和兵部的征夫令。

  太平府骤然沉寂下来,沉寂中隐着深深的恐慌和担忧,这加赋和征夫,可关着家家户户!

  李宗梁不让李小幺再去长丰楼卖枣儿,李小幺心里莫名的总是忐忑不安,也不敢再去卖枣儿,和温娘子结了帐,就天天跟着魏水生一起进出,安安静静的喝茶看书。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天晚上,李宗贵刚刚到家,这一阵子,长丰楼歇业的时辰也早了不少,他比往常早了一刻多钟到家,仿佛早就等着一般,跟着李宗贵的步子,保长陪着四五个官兵进了院子,径直走到李家屋门前,推门闯了进去,保长哈着腰,对着个小头领模样的官兵介绍道:“就是这四个,个个都是好功夫、好身膀,你看看,我就跟你说,咱保里不会糊弄爷的差使。”

  李宗梁迎了上去,魏水生伸手拉过李幺妹,把她护在身后,李二槐眼睛瞄向屋角竖着的长棍,李宗贵轻轻捅了捅李二槐,示意着他官兵手里的刀枪,李宗梁陪着笑,拱手问道:“保长,这位爷,不知有何吩咐。”

  小头领背着手,晃着上身,慢慢围着李宗梁转了两圈,一边转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满意的点了点头,站住步子,又转头看着魏水生三个,露出满脸笑容,转身重重的拍着保长的肩膀:“不错!回头爷给你请赏,好了,你们保里,有这四个壮汉就够了!”

  保长长舒了一口气,也不敢看李宗梁等人,哈着腰:“那人就jiāo给爷了,我还得赶紧各家看着收银子去,就先走一步了。”

  “去吧去吧!”小头领随意的挥着手,转头看着面色铁青的李宗梁等人,打了个呵呵说道:“好了兄弟,别他娘哭丧个脸!当兵吃粮又不是坏事,就你这身膀,还有这么几个兄弟撑着,几场仗打下来,就升上去了,回头捞个封妻荫子什么的,可不比什么都qiáng!赶紧收拾收拾,跟爷走!”

  李宗梁一把拉住小头领问道:“兄弟有句话想问一问,”

  “问吧,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只管问!”

  “这保长把我们兄弟四个算在他们这保里,就算是充够了这征夫的数了?”

  “嗯,是!就是这样!”小头领满不在乎、痞气十足的说道:“兄弟,不拿你这样的外乡人顶,拿谁顶去?好了好了,别问这个了,这是你的运道也说不定,你看看你这身膀,啊?又会功夫,不当兵吃粮那就是可惜了!赶紧走!”

  第十一章前因后果

  李宗梁咬着牙正要再说话,魏水生轻轻拉了拉他,看着小头领,笑着问道:“这位大哥,今晚就得走吗?我们兄弟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总有些东西要收拾收拾,还有几个长辈兄弟总得去道个别,要不大哥留个地名儿,我们兄弟明天一早过去找大哥您去,您看成不成?”

  “唉!”小头领长叹了一声,用手背挥着魏水生:“这位兄弟,不是大哥不给你方便,上头压着呢。”小头领转身拍着旁边一个官兵手里捧着的厚厚的册子:“这上头的,今晚上,一个不落,全得拉到营里去,明天天不亮,就得cao练了,知道你们兄弟回来的晚,大哥我一直等到现在,今晚上你们不到,大哥我一顿水火棍就得挨身上!走吧,别他娘什么礼数不礼数的,要收拾东西也行,我和兄弟们在外头等着,快着点,兄弟们可累了一天了!”

  李宗梁眼角抽动了下,魏水生用力捏着他的胳膊,陪着笑接着问道:“那就多谢大哥了,大哥贵姓?”

  “免贵,姓牛!”

  “牛大哥,咱们这等会儿,要去哪一处?明天去哪里cao练?牛大哥,我们有个嫡亲的妹妹寄在城里婶子家,总要托邻居jiāo待一声去处。”

  “那倒也是!”小头领得得瑟瑟的抖着腿,点了下头:“等会儿去下禁卫北营先住一晚上,离北门不远的地儿,明天城门一开就出城,去北大营cao练!”

  “多谢牛大哥,大哥和几位兄弟先在门外等等,我们兄弟几个收拾几件衣服,再跟隔壁打个招呼,就跟牛大哥走。”

  “衣服就不用收拾了,当兵就是吃粮穿衣,收拾了衣服也穿不上,把银子收拾上就行!”小头领一边说着,一边挥着手,引着几个官兵站到了院子里。

  几个人没敢关门,李宗梁示意李宗贵看着外面,自己和魏水生退到旁边角落里,低声说道:“咱们四个都去当了兵,幺妹怎么办?这事不成!”

  “嗯,我是不想当兵!”魏水生转头看着李二槐,李二槐连连摆着手:“我跟大哥,大哥不去,我也不去!”

  李宗贵看着外面,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李宗梁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李二槐收拾东西,自己沉默片刻,看着魏水生,魏水生看着李宗梁,慢慢的点了下头,李宗梁转身拉过紧张的看着两人的李小幺,低声jiāo待道:“明天城门一开,你就出东门,一直往前走,离城不远,有座土地庙,chūn天的时候咱们去过一趟,你还记得吧?”李小幺急忙点着头。

  “就在庙里找个地方藏起来等着,我们逃出来就去那里找你,咱们一起往东走,绕个圈子再回池州城。”说到最后一句,李宗梁转过身子,征询般看着魏水生,魏水生用力点了下头,李宗梁目光又转向李宗贵,低低的问道:“贵子的意思?”

  李宗贵回头‘嗯’了一声答应了,又转头警惕的盯着外面,李二槐不等问,挥着手说道:你们商量,我听大哥的。”李宗梁和魏水生对视了一眼,算是定下了这事,李二槐已经利落的收拾好了几件衣服,将塞在枕头里,装着碎银子的荷包递给李宗梁,李宗梁接过荷包递给了魏水生,低声吩咐道:“等会打点打点那个姓牛的,得找个好住处,咱们四个不能分开。”

  “嗯。”魏水生收了荷包,低头看着李小幺,不放心的jiāo待道:“幺妹自己千万小心,这城里如今不比从前,乱得很。”

  “水生哥放心。”李小幺低声答应着,李二槐咧嘴笑着,拍了拍李小幺的头,浑不在意的嘿嘿笑道:“放心吧,小幺可不是那好欺好骗的,谁有本事给她亏吃!”

  李小幺不放心的拉着李宗梁和魏水生,仰头看着两人jiāo待道:“你们也要小心,计划妥当了再动,我买些吃的带上,在庙里多等几天也没事。”

  魏水生笑着拍了拍李小幺的头,李宗梁担忧的看着李小幺,不放心的jiāo待道:“可千万小心!我们走后,不要再点灯,明天出城,路上别看热闹。”

  “嗯!”李小幺重重点头答应着,李二槐已经取了竖在屋角的长棍子过来,一人递了一根,李宗梁接过棍子,看着李小幺,弯腰从脚踝处的绑腿里抽出把匕首,塞到李小幺手里:“拿着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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