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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_闲听落花【完结+番外】(103)

  吕丰的声音飘飘忽忽有点听不清楚,李小幺揉着太阳xué,胡乱点着头正要说话,船舱外一片脚步声,急促的仿佛连船都有些晃动,吕丰面对船舱门而坐,愕然看着船舱门口,李小幺忙扶着榻几,摇摇晃晃的转身回看,船舱门口,苏子诚一身银白,带着满身寒气,一张脸yīn得能滴出水来,站在门口,狠狠的盯着还在高举着杯子的吕丰。

  李小幺满脸笑容,热qíng的邀请着苏子诚:“你也来啦!请坐,来喝酒!”吕丰忙放下杯子,跳下榻,长揖见了礼,客气的往榻上让着苏子诚,苏子诚进了船舱,缓缓将手背到背后,也不看笑颜如花的李小幺,盯着吕丰恶声恶气的训斥道:“你大哥被大雪阻在路上,你不赶紧去接他,在这里胡闹饮酒!这兄弟之qíng哪儿去了?!”吕丰被骂的莫名其妙,苏子诚不等他分辩,接着吩咐道:“现在就启程,去接你大哥去!”吕丰耿着脖子正要反驳,李小幺伸手拉了拉他,低声劝道:“去就去吧,别跟他争,快去快回。”吕丰听李小幺这话说的亲密,心里的恼怒立时消了大半,笑着答应道:“那好,我去接大哥了,回来咱们再说话。”李小幺不停的笑着点着头,吕丰抓起斗篷,绕过yīn沉着脸的苏子诚,出船舱前又冲李小幺挥了挥手,跳下船,回去收拾东西,启程去接大哥吕华了。

  李小幺脸上的笑容浓得化不开,心底越来越清明,目光却越来越糊涂,人也摇摇晃晃不由自已,这才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象是醉了,扶着榻几站起来,努力想稳住身子,却往前跌撞出去,苏子诚伸手扶过李小幺,李小幺紧抓着苏子诚的胳膊努力稳住自己,仰头看着他客气着:“你也过来喝酒啊?这家酒肆别致的很,酒也不错,你慢喝,我先回去了。”苏子诚半扶半抱着李小幺,低头看着她这醉态,气不打一处来,她这自由自在,也自由的过了!

  “我说过,滴酒不许沾!忘了?”

  “没!你什么时候说的?那些帐,还有请封的那些,都理好了,你看过没?活我都gān好了。”船舱门敞开,冷风chuī在李小幺身上,李小幺缩着肩膀往苏子诚怀里挤,苏子诚绷着满脸怒气,一只手揽着李小幺,一只手从衣架上拿过斗篷,给李小幺裹在身上,李小幺仰头看着他,笑个不停,说个不停:“那个不是酒,不信你尝尝,那个叫……让我想想,有个说法,很好听,对了,叫万艳同杯,是酒杯的杯,不是悲伤的悲,还有个名字,叫千红一窟!你听说过没有?这里头有个故事,长得很,我喜欢前一半,不喜欢后一半,最后那个,白茫茫大地真gān净,一点都不好!前头满园花枝招展、绣带飘摇多好!多热闹!”李小幺紧紧揪着苏子诚的衣服,仰头仰的头晕,垂头抵在苏子诚胸前,揪着他的衣襟含糊的说道:“别动,让我歇一会,就歇一会儿,就好。”

  第一百二五章乡下丫头

  苏子诚yīn着脸,揽着李小幺当真一动不动的站在船舱中,李小幺头抵在他胸前,站了半晌,摇摇晃晃的摇了摇头:“好了,多谢你,我回去了。”苏子诚低头看着她,一只手替她拢紧斗篷,一只紧揽着她往船舱外出去。

  出了船舱,李小幺顿住步子,深吸了口清凉空气,人稍稍清醒了些,仰头看着苏子诚说道:“我没事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出什么事了?”苏子诚低头看着她,深吸了口气,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问他出什么事了!

  “吕丰带你过来喝酒的?”

  “不是,是我带他来的,今天……太阳这么好。”李小幺摸到斗篷边缘,拉着斗篷裹紧自己,冬日天短,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着冰河和岸两边厚沉沉的白雪,给那冰和雪镀了层金huáng的暖色,李小幺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的冬色,笑着说道:“你看,这里景色多好。”

  “回去吧,你醉了。”苏子诚扫了眼四周,伸手揽着李小幺说道,李小幺顺从的答应一声,由他拖着,沿着宽宽的跳板下了船,长明带着十几个侍卫,和东平等七八个小厮牵着马等在岸边,见苏子诚和李小幺下了船,忙牵着两匹马迎过来,李小幺疲赖的拖住步子:“我不想骑马,头晕,太冷,我坐车来的,还坐车回去,我不骑马!”苏子诚气的呼了口气,也不答话,手下用力,拖着李小幺走到马前,就要把她扔到马背上去,李小幺死拉着苏子诚的衣襟叫道:“我坐车回去!不骑马!我醉了,一骑马就得吐出来,吐你一身!”

  苏子诚一下子僵在那里,牵着马的南宁低垂着头,躬着身子一动不动,用力把笑硬压回去,东平说的对,爷一对上这个五爷,就从云端里掉到俗尘中了,非动气不可。

  李小幺用力挣扎之下,薄薄的出了一身汗,人清醒了不少,挣扎着脱开苏子诚,陪着笑说道:“就是不吐,也得从马上掉下来,我还是坐车回去,你忙,先回去好了,我没事,多谢你。”苏子诚伸手扶过跌跌撞撞在原地转圈的李小幺,一声不响的拖着她往旁边车子过去。

  李小幺爬上车,长长舒了口气,正要摊开手脚躺倒,转身间看到苏子诚跟在后面也上了车,没等她反应过来,苏子诚已经放下帘子端坐好了,车子轻轻往前冲了下奔跑起来,李小幺揉了揉额头,头晕脑涨的挪了半个圈,对着苏子诚,笑语嫣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喝酒的?你来过这里没有?这里景色多好,这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吕丰说chūn夏的时候,这里的生意好得很,提前好几天都订不船。”苏子诚瞥着李小幺,没有答她的话,他怎么知道,她转眼间就没了踪影,他城里城外都翻遍了,她居然和吕丰躲在这里喝酒!

  “你和吕丰说什么?”非繁_罗秘兜

  “没说什么,我和他说,过五年,我给你当五年幕僚,就……乞骸骨,然后我和他一起游dàng天下,他寻花,我问柳!”李小幺说的坦诚无比,苏子诚听得脸都黑了,李小幺满脸的笑容还是收不回,看着苏子诚轻声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府里的幕僚,和这朝廷的臣子一样,几年一轮,每年都有新人进来,每年都有旧人退散,人之常qíng,世之常qíng,唉,过五年,我老了,于你就是昨日huáng花,我就去làng迹天涯,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会遍……”李小幺吞回了后面的话,仿佛笑得说不下去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一个姑娘家,什么làng迹天涯?”苏子诚恼怒的训斥道,李小幺笑容可掬:“不要把我当姑娘家看,你得把我看成男子,和你一样的男子,我做男子的事……这个世间女子,那些后院女子,都是东西,不过有些是贵重的东西,有些是低贱便宜的东西,我不做东西,再贵重东西也不做,我和你一样,是人,虽说出身微贱但却是人!你听明白没有?”

  苏子诚怔了怔,目光深深的看着李小幺,突然问道:“大嫂和你说什么了?”

  “说闲话,吃啊穿啊胭脂水粉,家长里短,还能说什么?”李小幺掀起车帘,让风chuī到脸上,好让自己清醒再清醒些,这会儿她头晕的厉害,简直有点管不住自己,那些话,好象是自己冲出来的,不能再说了,会出事的,与世皆不同就是怪物,怪物是要被烧死的!

  苏子诚伸手从李小幺手里接过车窗帘子放下:“外头冷,我从来没把你当内宅女子看待过,你这男装不是一直穿到现在了?往后你想穿到什么时候就穿到什么时候,若穿腻了,换了女装,也随你。”李小幺垂头听着,随手摸了只靠垫抱在怀里,下巴抵着靠垫没有答话,苏子诚慢慢伸手碰了碰李小幺的耳垂,看着耳垂上那印迹明显的耳dòng,声音温和的劝道:“你想得多了,着了相,咱们北平,从不轻视女子,哪有人把女子当东西看了?以后若有什么烦恼事,跟我说,不要再跑出来喝酒,醉酒伤身。”

  李小幺笑着点着头,咬着舌尖不让自己再说话,这酒是不能再喝了,她今天真是喝醉了,笑也罢了,怎么净乱说话呢!两人沉默片刻,苏子诚满腹心思的看着笑个不停的李小幺,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李小幺半垂着头,随着车子的晃动而晃动不停,满脸浓的化不开的笑容笑的车厢里睛云霁月、暖意融融。苏子诚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若不是……从前母亲教导过大哥,居高位者要时时谨慎,无论饮食玩物,不可有偏好,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是一言不谨,也许都能惹来大祸,大哥也这么教导我,不是我不尊重你,小幺,名份上的东西,不过是个名份,有我,何必去计较?”

  李小幺咬着舌尖,努力压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抬手揉着额头,转头四顾,挪过去从暖窠里取了茶壶,倒了杯冰凉的茶出来,一口喝了,这才觉得清醒了不少,转过头看着苏子诚说道:“不是这个,你和我天渊之别,我是说,我是个一个乡下丫头,你在天我在地,我是乡下人的想法,噢,对了,”李小幺心里清清明明的觉得,这个话不能再说下去了,得把这话岔开,寻点别的来说:“你说吕华怎么了?吕华出事了?”

  “没什么大事,雪大,阻了行程。”苏子诚两句话jiāo待了,李小幺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那就好,他要是出了事,那可就麻烦了,吕华进了北平地界没有?到哪儿了?”

  “嗯,月底前就到开平府了。”苏子诚疑惑的看着李小幺,有些不太确定,她到底真醉了没有,李小幺拼命守着这点清醒,不敢停话,随口寻着话题接着说道:“前几天我让丰乐楼帐房粗算了算,这两个来月,生意也就好了那么一线线,我想了好几天了,正好和你商量商量,这酒肆要想做出牌子,菜上头有别人不能及处是一样,酒也要有风格,开平府,北平吧,人qíng民风和吴国大相径庭,可不管酒肆也好,衣饰行绸缎铺也罢,处处跟着人家有样学样,这已经好没意思了,偏还学得不伦不类,邯郸学步,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小幺行云流水般说着话,反正流到哪算哪儿了,苏子诚被李小幺说得脸色浮起层难堪,打断李小幺的话问了一句:“邯郸学步?”

  “噢!”李小幺诧异的看着苏子诚:“你不知道邯郸学步?”

  苏子诚瞄着李小幺,慢吞吞的说道:“怎么个邯郸学步法,你说说看。”李小幺困惑苦恼的用力揉着太阳xué,这邯郸学步是什么个来历来?她这会儿头涨的厉害,好象有个故事……嗯,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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