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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_月初明/意千重【完结】(113)

  谢满棠给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想不信吧,他最清楚安怡的本事,想相信吧,他还真没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又听安怡温温柔柔地道:“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大人这时候仗着年轻不把病痛当回事,是要吃亏的。”态度真正诚恳,想到自己才刚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好处,就有些相信了,也很是担心自己那个面瘫旧疾会复发,便挑眉道:“说来听听。”

  安怡不过是为了补救,不痛不痒的说了一些,叫兰嫂:“去把我新配的那盒丸药拿来,就是放在药柜第五排左手第一个柜子里的那盒。”转头体贴地道:“这盒丸药是我新配的,很贴合大人的症状,大人要不要现在就服上一粒?”

  笑话!他要是当着她的面就迫不及待地服了这药,好像他真的多虚弱似的,岂不是和莫天安那个病怏怏的小白脸一样把药当成饭吃了?谢满棠当即拒绝:“不必。我很好。”表面上很勉qiáng,实际心里很受用的:“看在你这么心诚的份上,这盒药我就收了吧,兴许,府里能用着也不一定。”

  好吧,尽人事知天命,她已经劝过他了,他偏不吃,那就说明老天爷都想要他狠拉一回才肯原谅他,和她没关系。安怡装模作样地侧耳听了听:“刚才是三更鼓响吗?”

  正文第195章放心

  谢满棠是何等人,如何不明白安怡是在提醒他,夜深了,你没事儿就赶紧走吧。可他有个脾气,你求我,我不一定留下,你赶我,我偏还不走。不走就得找个合适的理由,绝不能像莫小白脸那样死皮赖脸的,当即冷哼一声,沉了脸道:“你这是赶我走?”

  “怎么会呢?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求都求不来的,何况沾了大人的光,得了这样天大的好处,我又如何会想着要赶大人走?”她可是给他留足面子了,他偏要留在这里丢脸,真的怪不得她啊。安怡眼看着谢满棠又喝了一杯茶,虽然觉得这次暗害有些不合时宜,却一点都没有感到内疚,还隐隐有些大仇得报,想看笑话的兴奋。

  这样还差不多,谢满棠终于放下了茶,斜睨着安怡淡淡地道:“你说我气色不好,其实也算有点道理,今日公务太过繁忙,我忘了吃晚饭。”

  想吃东西就明说吧,要不要别这样装?安怡十分善解人意:“大人可是国之栋梁,又是许多人的依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果大人不嫌弃,我这就让厨房里给您做些吃的上来,暂时垫一垫。”

  谢满棠连假装客气的都没装一下,直接提要求:“也别弄什么复杂繁琐的,大鱼大ròu、油腻的不要。简单点儿,我不挑剔,但味道要好。”

  你不挑剔,但要味道好,吃食最主要的不就是味道?也罢,就当是谢他了,安怡走出去,叫兰嫂过来仔细叮嘱了几句,命厨房jīng心做来。

  送上来的就是一碗馄饨jī,谢满棠颇有些讶异,按他想,再说怎么简单,也该是点心炒菜炖汤凉菜什么的一起上,谁知道真的就是一碗馄饨jī。但见盛的碗好看,里头菜绿汤白的,闻着又香,肠胃就先替他说了好。吃了第一口,就唾液狂涌,鲜得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也不露出来,慢条斯理的品尝,吃完了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是放下筷子不动了。

  安怡也不问他,只消往碗里一瞅,见汤都没剩什么了,就知道自己这碗馄饨上对了。也不说话,轻轻递过一盏漱口茶,然后把自己面前的小半碗馄饨吃完。

  谢满棠漱过了口,直觉遍体通泰,全身暖洋洋的舒服得紧,心qíng很好的大方行了赏,起身道:“我还有事,不能久坐。”言罢看着安怡,不说话。

  安怡默了默,堆满笑容:“我送大人出去,大人还当爱惜身体才是,不要太辛苦。”

  “无需掌灯,以免惊起太多人。”还算伶俐,谢满棠满意地点点头,与安怡一前一后踏着夜色朝大门走去。行至大门处,猛地收住脚步,安怡猝不及防,险些撞上去,慌忙站稳了,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夜色浓重,月色惨淡,她看到谢满棠侧身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又有给他茶水里添了作料的心虚,安怡带了十二分慎重地肃然而立,面上乖巧安静,心里却在想,妖怪就是妖怪,那药吃下去这么久了居然也还没发作,莫非忍功太qiáng?

  谢满棠垂眸看着面前的安怡,今夜微有薄云,月色朦胧,她微垂着头,半侧了脸,jīng巧美丽如一尊羊脂白玉的美人像,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月下观美人,越看越好看。他又有些手痒,恨不得将这尊美人像收藏起来独自欣赏观摩,不给别人看,心知不可以,便将燥热的手在袖中握紧又放松,就连声音也低沉轻柔了许多:“听说这几日莫天安又病了?病得还不轻?”

  安怡现在最听不得两件事,一是肚子疼,二是莫天安,此刻妖怪抵抗力远超旁人,肚子疼一事尚未发作;莫天安与她合伙一事儿将发未发,此刻却被突然提起来,少不得很有些心虚,忙打起jīng神道:“是,肿成了猪头。”

  谢满棠很喜欢她这个形容词,愉悦地勾了勾唇角,语气仍然不露半分:“无论如何,他因你而病发,给他医治也是应当的,只是要小心些才是。”

  安怡不由好生惊讶,居然有这种事!这种话居然是从谢妖怪口里说出来的!他不是惯常最讨厌莫天安的吗?现在居然这样体贴!果然是妖怪的心思你别猜。不过也从另一方面说明,合伙儿开医馆的事儿还未东窗事发。

  谢满棠很愉悦地看着安怡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讶之色,皱着眉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心胸狭窄之人?再三提醒你,也不过是为你着想而已。”

  安怡闭上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崇拜狗腿的道:“那是,大人自来最能体谅我的难处,待我也是极好的,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于大局无碍的小事qíng和我生气计较。我这里好了,大人才高兴,对吧?”所以开医馆的事qíng对我很有好处,你也应该为我高兴,而不是找我算账,是吧?

  谢满棠本能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有些抓不住,只能顺着安怡的话头倨傲地点点头:“你知道都是为了你好就行。”

  安怡再谄媚的一笑,轻声道:“我知道就凭我个人,断难走得如此顺风顺水,多亏大人庇佑,替我铺路。我不会违背对大人许下的承诺。”这话倒是真有几分实心实意。

  谢满棠听出来了,心qíng就又好了几分,话也多了两句:“你且安安心心的,不叫你吃亏。今后,只要你父亲那里做得好,你……什么都不是问题。”

  这话安怡听得明白,只要安保良做得好,升官指日可待,她的身份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谢满棠轻易不会给承诺,此刻主动给了这么个承诺,那就说明他心中真正有这件事。安怡顿生一股罪恶感,果然冲动是魔鬼。是不是拉明了认错呢?可是他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轻饶她。正纠结地数着手指头,谢满棠已经转身大步离去了。

  安怡冲口而出:“嗳……”

  谢满棠人已走到车前,听得这一声喊,便停下来回头去看安怡,见她站在门dòng里,一脸犹豫地看着自己,还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担忧,似是有话想说却又很为难害羞的模样。这是在替他担忧却又不好意思说呢,谢满棠心中莫名一软,似乎有一件很坚固的东西被悄然间击破了,然后温软得一塌糊涂。他自问不是喜欢感qíng外露的人,便只是朝安怡一笑:“放心。”

  正文第196章众生

  放心什么?安怡一头雾水,眼睁睁地看着谢满棠意气风发地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接着黑色的马车没入夜色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错过了最佳认罪时机,就不好再说了,反正打死不认就是了,谁叫他对着她从来没一句好话的,她这是被压迫了才做的反抗,还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安怡轻轻道:“关门。”又吩咐下去:“今夜之事谁也不许多嘴,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崔如卿道:“姑娘放心,只有几个人知道,厨娘也只知道是姑娘您想吃宵夜,其余人只会以为是急诊上门求医。”

  “好。”安怡端着脸回了房,一头栽倒在chuáng上打了个滚,也不知谢某人的车上是否备得有马桶?按她算来,只怕他在半路上就要出问题的,但愿他能想得起她给他的那盒药。

  兰嫂进来道:“姑娘,明日去安侯府穿什么?”

  “才做的那件宝石蓝琵琶扣斜襟上衣,配那条石榴红的十二幅长裙。”安怡赶紧坐起来,她忙得差点忘了要去安侯府赴宴这件事了。

  兰嫂提醒道:“从白老三那里拿回来的衣裙还有三套没穿过呢。”

  安怡笑道:“不用,就这个。再把太后赏的那套足金镶红宝的首饰找出来。”那些华美无双的衣裙另有大用处,明日安侯府之行就不必了。她已经张狂过,叫安侯府的人知道了她不好欺负,再张狂下去便没那么容易潜入敌人内部,保持合适的明艳就好。

  次日一早,武婆子依约来给安怡梳头。她有一张好嘴,诙谐风趣,安怡笑了一回,问起她儿媳:“妈妈今日怎不带着嫂子来?”

  武婆子笑道:“今日另有一家,老婆子让她去赶那家,我来伺候姑娘。”趁便把上次的事儿说了:“田大奶奶果然使人来问起姑娘的事儿,我便按着姑娘的吩咐说了。”

  安怡关心道:“没为难妈妈吧?”

  武婆子道:“不曾。”说着话利落地梳好了头,扶镜给安怡瞧:“姑娘瞅瞅可还满意?”见了安怡的衣裙并首饰,忍不住又赞:“这样明艳的颜色也只有姑娘如此容色气度才能压得住。”

  “妈妈梳的头我自来都是极满意的。”安怡向兰嫂点头示意。兰嫂递过荷包,武婆子掂着又是沉甸甸的一只,心里就有些发虚,苦着脸道:“姑娘,不是老婆子不识抬举,委实用不着这么多。”

  安怡轻飘飘地瞅了她一眼,含笑道:“妈妈这是嫌钱多烫手?”

  武婆子尴尬一笑:“也不是,只是想着无功不受禄,也没什么可给姑娘效劳的。”

  “妈妈多来替我梳几个好看的头就是极好的。”安怡对着镜子往唇上轻轻点了些胭脂,嫣然笑道:“这里头还有个缘故,最近请我做客的不少,我却不知道夫人太太们的爱好忌讳,不比妈妈日常出入高门大户,又懂规矩又有见识。妈妈若不嫌弃,便经常与我说说闲话,叫我也讨人喜欢些,这钱就算是请妈妈喝茶润嗓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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