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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_月初明/意千重【完结】(154)

  谢满棠收刀,看向安怡姐弟二人:“你们还好?”

  安怡紧紧按住因为好奇想要回头张望的安愉,微笑着道:“再好不过了。”他说能护得住她们,果然是真的,所以,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谢满棠朝她一笑,风姿灿若骄阳:“回去吧。”

  “好。”安怡很遗憾这样好风姿的谢满棠不能介绍给安愉认识,朝赵chūn点点头,正要往前走,就见之前还瘫软如烂泥一般的车夫骤然弹起,一头朝着谢满棠冲了过去。

  安怡吓得尖叫一声:“小心!”原来之前的疯牛不过是铺垫,谢满棠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谢满棠当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动手杀得了的,背身过去,手起刀落,那车夫闷哼一声便跌落在尘埃里,当即没了命。

  赵chūn走上前去,翻转尸身,谨慎地搜了一回,抬头看向谢满棠,脸色很不好地轻声道:“手无寸铁。”

  就在此时,巷道中传来一阵说笑声,几个住在金鱼巷里的官员骑马佣仆,说说笑笑地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正文第263章连环

  手无寸铁的车夫,因为一次没有造成实质伤害的事故,被霸道不讲理的棠国公当街杀死,再被一群恰巧从这里经过的官员撞上。不用多想,安怡也可以把后面的故事描述出来了。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恶毒的连环计。

  对方早就知道她和谢满棠的动向,只要谢满棠赶来救下她和安愉,凭着死去的车夫这条人命就可以狠咬掉谢满棠一块ròu。出手的可能是huáng氏,也可能包含了她和谢满棠得罪过的、有利害关系的所有人。所以这件事qíng注定不能轻易了结。

  杀平民比杀奴仆罪更重,所以这个车夫肯定还是个平民,并非是谁家的奴仆,至于这华丽的牛车么?多半还是车夫举债所得,为了养家糊口而备下的。却没想到因为一次偶然的意外,车毁人亡。

  谢满棠是备受重用的宗室子弟,误杀一个犯了点错的平民当然不至于让他以命偿命,但他近期肯定会因为这件事而焦头烂额,为了躲避风头,求得耳根清净,他要么就闭门不出,要么就离京避祸。

  以他的骄傲,闭门不出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离京避祸一途,只要他出了京,就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样,就算看着还很凶狠,也多了几分丧命的可能。只要谢满棠倒下,她和安愉他们就会成为别人的鱼ròu,任人蚕食。

  安怡胆战心惊地看着谢满棠:“怎么办?”

  不用言语,谢满棠便从安怡的眼神和表qíng里看出她全都懂了,少不得有些宽慰,却故意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这是什么时候?官员们的说笑声已经变成了惊呼质问,大麻烦就在眼前,他还有心思和她调笑?安怡嘟起嘴,板着脸看着他。

  谢满棠收了笑容,漫不经心地道:“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你忧心,我正好将计就计。你们先回去吧,这事儿不需要你们姐弟掺和进去。”

  安怡还在犹豫间,谢满棠突然翻了脸,厉声道:“还不快走?是嫌我不够忙呢?”

  “那你小心。”安怡叹口气,抱着安愉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谢满棠在她身后轻声道:“别回头。只要他们没看见你的脸,就攀咬不上你。”

  安怡不敢回头,僵硬着往前走。不一会儿,她就听见谢满棠冷淡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日怪事特别多,出个门都要撞邪。好巧遇到几位大人,正好请你们帮我做个证……”

  安怡一口气走到家门前才放松下来,转头对上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崔如卿苦笑道:“真是想不到。”

  崔如卿比她还要沉着几分:“所谓富贵险中求,就是这样的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一只饿虎?姑娘也别担心,棠国公什么风làng险阻没见过?这点小打小闹坏不了他。”

  安怡点点头,淡笑道:“是这样。”

  忽听一直都十分安静的安愉轻声道:“棠国公就是刚才那个好看的将军吗?”

  “将军?”安怡低头瞧去,只见安愉虽然还乖乖伏在她怀里,头也老老实实地由她按着一动不动,黑亮灵动的眼睛却刚好齐平她的肩头,这个高度已经足够让他看到许多的东西了。

  好嘛,她刚才的举动是白做了,这狡诈的小东西,她还说他后头怎么这样乖,不出声不挣扎呢,原来是早就看够了。之所以认为谢满棠是将军,大概是因为看到谢妖人手持长刀,傲气霸道,和他心目中的将军很像吧。安怡无奈地拍拍安愉的头,低声道:“怕么?”

  安愉眼睛亮晶晶的:“怕,可是那位棠国公真是太了不起了!就和送我们进京的那几位哥哥一样的厉害,手起刀落,咻!咻!”男孩子稚嫩的嗓音发出拟声词,小手夸张的比划着,兴奋得停不下来:“把那些想抢我们东西的坏人打得落花流水!”

  小男孩已经以他自己的方式逐渐成长,并经历他自己的人生了。安怡用力揉着安愉的头,一直揉到安愉大叫起来才松了手:“今天的事qíng是咱们几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咱们不告诉祖母和母亲,还有其他人,好么?”

  安愉不gān:“可是我还想告诉祖母和母亲,那个棠国公好厉害呢。”

  安怡便道:“可是母亲胆子好小,听见这个事qíng你大概日后就不能出门了呢。我本来还想抽个空,请这位棠国公带你去学骑马she箭的。”

  安愉痛苦的自我斗争了一回,伸手和安怡拉钩:“那你一定要说话算数。”

  薛氏闻声赶出来:“怎地才回来?”转眼瞧见安怡脸上的伤痕,顿时吓得白了脸,一迭声地叫了起来,眼圈就红了:“你这是怎么了?”

  “急着去救人,走得太快不小心摔的。没什么了不起的,过几天就好了。”安怡朝安愉做了个“瞧吧,我就说娘不经吓,爱哭又爱病”的表qíng。

  安愉眯起眼睛,耸起肩头捂住嘴,心领神会的笑起来。

  安怡瞪他一眼,他便收了笑容,小大人似的走上前去牵住薛氏的手,劝道:“娘快别哭了,姐姐好不容易才赶回来瞧我们,你有空拉着她哭,不如和她说说话。”

  薛氏这才收了泪,拉着安怡的手不舍地道:“你还要赶回去?”

  安怡扶着她往屋里走:“是,皇后娘娘只放了我半日的假。你们一路可好?”

  薛氏又是一包泪,压低了声音道:“也不晓得你爹做了什么孽,这一路就没清净,我琢磨着肯定是他得罪人了,不然咱们又没带什么稀罕宝贝,怎地一路上会有这许多盗贼来劫道?你写封信去劝劝他吧。”

  还算不太笨。安怡安抚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平安到京就是好事,安安心心的守着弟弟,伺奉好祖母,有空就去瞧瞧外祖父母和舅舅他们。一切有我呢。”

  忽听安老太在里头中气十足地大骂起来:“哭哭哭,只知道哭!老爷儿们还在那里苦挣着呢,好好的姑娘也在卖命,六岁小儿也知道宽慰照顾人,你就知道哭!是嫌伺候婆母太辛苦是吧?巴不得我死你好当家作主是吧?”

  正文第264章谦逊

  薛氏委屈又尴尬,忍不住小声抱怨:“不是说病重得很么?怎地还是这样厉害?你刘家叔父昨日过来,她奄奄一息的和人家说,她病得快要死了,从前有什么对不住的,让你人家别和她计较了。倒引得你刘家叔父夫妻俩落了几滴泪,口口声声都说绝对不会记仇,多亏她早年看顾才会有今日。人一走,她就jīng神起来,开始挑剔我。”

  老jian巨猾的老太太,本分懦弱的薛氏,安怡觉得这qíng景又熟悉又亲切,早年她刚到安家时只会觉得烦,现在却是另一番感受。这大概就是真正把对方看成了亲人的缘故吧?

  说话间,母子三人一道进了安老太的屋子,一家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安老太就撵安怡:“有圣上特派来的太医调养着,我不要你担心!你脸色这么难看,想必是累狠了,趁天色还早,回房里去梳洗梳洗,换身衣裳吧。”

  安怡本要说不累,转眼瞧见自己湖蓝色的裙摆上隐隐透着几点猩红,像是刚才谢满棠斩杀疯牛时溅上的牛血,便顺势起身回房收拾。

  才刚收拾好,崔如卿就来回话:“前头的事儿还没闹腾完,越闹越大了,半条巷子都被堵死了,有妇人披麻戴孝牵着两个孩儿来抚尸痛哭,拉着谢大人不放手。”

  纵然知道谢妖人并不会吃太大的亏,安怡还是忍不住担忧:“多事之秋,我不在家,家里的老小就都托付给先生了。日后不拘是老太太还是太太、或是小公子,都要尽量减少出门,让焦大赶车,再多带几个得力的人。”

  崔如卿惭愧道:“今日之事再不会发生……”

  安怡笑着止住他:“不怪先生,有些事qíng就连我也没想到,先生又怎会未卜先知呢?”有崔如卿盯着,防范严密一点,再有谢满棠私底下安排的人手看着,如果这样都不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崔如卿见她态度真诚,就又jīng神了几分:“姑娘外头的其他事qíng有谢大人cao心,我帮不上忙。我就只管看好家里,再盯好那边。”话锋一转,提起了和桂嬷嬷私下会面的那个胖男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防范得太严了,几次想趁空劫他,都给他躲了开去。若是谢大人那里方便,是不是请他帮帮忙?”

  “不,谢大人太忙了,这种小事不必烦劳他。”安怡断然否定,她从前请柳七和谢满棠帮忙去查张欣和田家,以及牛四的事qíng,那是没有办法的苦。现在既然她有了人手,当然就不想再拿这种事去烦劳谢满棠等人,顶好就是她自己处置gān净了,免得多生是非。

  崔如卿也就不再多话,辞了出去。

  安怡又去看安老太等人,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兰嫂就又来传话:“莫五公子听说姑娘回家来了,太太和小公子也是远道而来,装了一车礼品上门来贺呢。”

  安怡不由头疼起来,豪门贵公子又来显富了,也不知莫天安和谢满棠二人在巷道里相遇时是个什么qíng形。虽然没有心思应付,却没有把上门的客人赶出去的道理,便道:“请进来吧。”

  安老太不屑,薛氏则是竖起耳朵,一脸的兴趣:“哪位莫五公子啊?我记不得咱们家有姓莫的亲戚。”

  安老太抢白她:“你倒是想呢,人家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

  薛氏顿时收了笑容,严厉地看向安怡:“看病也就罢了,既然不是,我又在家,就没有让未出阁的大姑娘单独会见男客的道理,更没有请进内宅的。把人请去正堂里,我去接待。”言罢理理衣裙,端庄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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