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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_月初明/意千重【完结】(193)

  谢满棠给她引得笑了:“怎么不是我嫌你不好呢?”

  安怡理所当然地道:“你都要和我谈婚论嫁了,当然不可能嫌我不好,那就是嫌我父母亲不够好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再不能深究下去,谢满棠聪明地选择投降:“是我说错了,其实你有一点和令尊像极了,都是想要做成一件事便不顾生死,决绝得让人意外极了。”成功地把话题引到了安保良与昌黎的失守问题上去。

  “你父亲九死一生,弄到了一份名册,这份名册一旦公布,就会坐实huáng氏的造反之实。简单地说,朝廷有名有籍的飞龙关兵卒一共是十万名,实际上飞龙关一共有近二十万兵卒。这么多的人需要养活,但每年朝廷拨下去的钱粮辎重都是有数的,那要怎么办呢?就只有不断地制造事端,不断地发生战争,有粮库被烧,有人被杀,有商队被抢,huáng氏父子再打一场胜利的小仗,才会有赏赐和辎重分发下去。

  光靠这个也是不够的,那就需要另外想办法,例如,将整个飞龙关四周的州府把持得水泄不通,收上去的税收钱粮就会很容易分了大半部分去养那些没有名籍的兵卒,再有年年报灾,年年喊穷,才会有更多的钱粮布帛源源不断地发下去。

  令尊手里拿着的,就是这么一份记录了真正兵卒名籍的名册。所以huáng氏一定要他的命,所以他非死不可。在huáng二将军被我一箭she死,与阿兀盟破之后,huáng氏就悄悄打开了青龙山中的那条密道,让他们养在关外的私兵以的名义进入关中,最先奔着去的就是昌黎。”

  huáng家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冒这样大的风险呢?那是因为飞龙关也并非是铁板一块,皇帝不可能坐视huáng氏一家独大这么多年,飞龙关诸将和地方官中自然有皇帝人在。安保良作为一颗重要的棋子,当然也有专人保护,错过了最先的时机,拖到现在,huáng氏想要无声无息地除掉安保良已经不太可能,只能另辟蹊径。

  让私兵伪装成铁骑有几个好处,一来可以确保把主动权握在手里,防止真正的人入关后不听指挥,导致事态扩大到不能把握;二来可以烧杀抢掠一番,夺得辎重钱粮并趁机除去异己;三来可以借此给皇帝形成压力,让皇帝不敢轻举妄动,为huáng氏争得喘息准备的机会。

  huáng老将军现在此时病倒,便是间接地告诉天下人,他huáng家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打压,所以才会让人有机可趁。可以想像,等到皇帝满足了huáng氏,huáng老将军再次出山,雄赳赳气昂昂地赶走“入侵者”时,将会得到多大的声誉和拥护。

  安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所在,忍不住惊叹:“huáng家的胆子也太大了,做得也真是恶毒。”飞龙关一带的百姓视huáng氏为保护神,差不多要顶礼膜拜,他们却为了一己私利做下这样的事,实在是令人发指。

  “从来想要谋大事者都是胆大包天的。这样恰好给了我一个机会,正愁没人会相信huáng家居心叵测,有心谋反呢,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我和周金刚联手,把这支骑兵拦下了。所以不久的将来,huáng家势必要狗急跳墙。”谢满棠含着笑问安怡:“我说了这许久,你怎么不问你父亲的下落?”

  安怡坦然道:“他若出了事,你也不会在我面前这样的得意了,怎么还能炫耀得起来?”

  “那倒是。”谢满棠道:“叛军攻陷昌黎那一夜,令尊带着人在城头上拼死抗战,身中流矢,差点做了刀下亡魂,却是半点不肯相让,勇敢得让人刮目相看。城破后,他被人抬着撤退躲藏,为了护住这本名册,被人一刀砍在后脑上,差点就没了命在。多亏有了尊师,才保得他平安无虞。”

  安怡不高兴地皱起眉头,看来她还是错看了他,本以为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安保良一点事都没有,谁知安保良还是死里逃生,他却没事儿一样的拖到现在才和她说。

  谢满棠自是极聪明的,光看她的神qíng就已经知道她在计较什么,便道:“总之令尊并无什么大碍,我若早早与你说了,也于事无补,不过让你徒增烦恼而已。”话锋一转,撒赖似地道:“那些盗贼才退走,令尊也不过刚脱险,他便qiáng撑着带了军民重建城防,抚恤伤民,此番真正声名大涨,还托我带回了那本名册。我九死一生才赶回来,在圣上面前最先说的就是他的功绩,难道你觉得我还做得不够好?”

  明明是讨饶的话,偏给他说得和炫耀似的,这人总是那么让人讨厌。安怡亲昵地曲指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算是饶过了他:“我师父和师叔祖一切安好?肖伐老先生呢?”

  谢满棠道:“尊师与肖老先生一切安好,叩真子么,病得有些危重。听你师父的意思,大概过段时间会护送她入京休养,论起药材,还是京中最为丰富。”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结果,安怡还是忍不住替叩真子黯然。

  正文第332章我简直不是人

  天未放晓,临别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安怡依依不舍地起身送谢满棠出门:“虽然忙,却也要保重身体,心疼自个儿。”

  谢满棠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轻笑:“你就直说你心疼我,我也不会笑话你。”

  安怡嗔道:“谁心疼你了?你可心疼我啦?”

  话音未落,粗糙的手指就已经托住了她的下巴,淡淡的茶香味夹杂着轻微的汗味,杂合成一种特殊的味道,让人心跳如擂鼓,几乎就要气都喘不过来。

  “我一路奔袭,没有空闲洗浴。知你最爱清洁,故而不敢惹你厌烦。但现在看来,你是嫌我不够心疼你。早知这样,方才就该让你高兴高兴,也免得落下埋怨。”谢满棠垂眸看着安怡,漆黑的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芒,呼吸却急促起来。

  安怡立时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分明是想占她的便宜,却还说得这样的冠冕堂皇,好像是她想和他亲近似的……这个人真是死xing不改,实在是讨厌极了。正要反唇相讥,滚烫的唇已经落到了她的唇上,烫得她无所适从,想到室外候着的兰嫂等人可能会发现,安怡紧张得全身僵硬,就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外面没有人。”谢满棠发现她居然窘迫至此,不由愉悦地笑了,不慌不忙地将舌尖轻轻在她的唇瓣上舔了舔,真甜,趁着安怡瞪圆眼睛,张口要骂人之际,灵巧地滑了进去。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仿佛是无数颗星星,瞬间在他唇齿之间和眼前相碰再爆裂开来,轰得他整个人头脑发晕,手脚发颤,这,这,这,日思夜想的,终于真正吃到口里了,原来滋味这样的美好甘甜。

  谢满棠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人身上是否带有什么妖法,又或者是这个jian猾的小东西趁他不注意给他下了药,要不然他怎会反应如此剧烈?简直就想立刻就成亲,然后就可以为所yù为……然后就可以把她藏起来,再不给莫天安那个小白脸儿看到,想都不许想。

  安怡脸红得滴血,推不开,挣不脱,qíng急之中用力捏住谢满棠腰间的xué位,趁着谢满棠呼痛出声之际,敏捷地逃离开来,跑得远远地警惕地瞪着他:“不要脸,你简直……”

  “我简直不是人。”谢满棠笑得灿烂极了,暗哑的声音落在安怡的耳朵里,就如羽毛在心弦上轻轻拂过,dàng起一片涟漪。

  安怡垂下眼,盯着脚尖,声音小得低不可闻:“天要亮了,你快走吧。指不定天一亮,宫里就要传唤。”

  谢满棠见她不胜娇羞,心qíng前所未有的好,忍住澎湃的心qíng,奋力压制住满脸满心的dàng漾,神色端严地道:“你说得是,病治好了,我也该走了。”见安怡站在原地不动,便扬起眉毛问道:“你不送我?”

  听在安怡耳朵里就是“你居然敢不送我?”安怡gān脆利落地背转身,不想看到这个贼喊拿贼的坏东西,更不想助长他的气焰。

  谢满棠叹了口气,开门,关门。

  就这样走了?半句jiāo代都没有?安怡忍不住又生气,飞快地转过身,却见谢满棠长身玉立,双眼发亮地站在门前看着她,两臂张开,朝她微笑。

  安怡抓起手边的药枕扔过去,谢满棠不避不让,任由药枕砸在他胸前,然后痛楚地皱了皱眉,再若无其事地保持原有的姿势朝安怡微笑。

  安怡的心就再也硬不起来,考虑到此人惯常诡计多端,便道:“别用苦ròu计来博我同qíng,我的心肠最是硬的。”

  谢满棠仍然用一种她所没见过的温柔笑意面对着她,张开的手臂始终没有收回去,仿佛他会一直在那里,用这样全部包容的姿势一直等着她似的。

  安怡往前走了两步,谢满棠飞快地走上来,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勒得她喘不过气来,谢满棠快乐满足地将下巴顶着她的发顶,用力吸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味儿,低声道:“这样真好,有几次我觉得自己熬不过去了,可一想到……”

  一想到他若就此不明不白地没了,母亲且不必说,定然肝肠寸断、郁郁而终,安怡这个狠心薄qíng的也会被莫天安那个虎视眈眈的小白脸儿给抢走藏起来,他就又硬生生地挺了过来……这样有些心虚的话岂能说给安怡知道呢?谢满棠笑着,及时闭紧了嘴。

  “想到什么?”安怡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说了,耐心地小声问道。

  “想到若是没了我,你便只能孤独终老没人要,凄凄惨惨地独自过一辈子,我就不忍心了。”谢满棠抬起手盖在安怡的头上,用力将她那头黑亮顺滑、无论什么时候都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早就看不顺眼了,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给她揉乱。

  “你得自大成什么样子才会觉得我除了你就嫁不掉?”安怡用力戳着谢满棠的肩头,唇边不自觉地溢满了甜甜的笑意,再将他往外推:“快走吧。”

  谢满棠人已经转身,突然又回过身来,握住安怡的两只手,一脸严肃地问:“是哪只手刺死了要害你的太监?”

  安怡一怔,有些回避地将右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要求就是贤良淑德,会杀人并且杀死人的女子更容易被人质疑,并不是最佳的婚配对象。她重活一回,许多言行已经很出格放肆,不想在这一刻却拘谨起来。

  谢满棠目光如炬,立即抓住她的右手,放到唇边郑重地吻了一下,直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我很稀罕我未来的夫人能有这样的本事,也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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