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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_意千重【完结】(216)


砸了个空,不过是件树枝挑着的衣服。许樱哥一击成空,暗道不好,迅速撤退,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往前拖,她毫不迟疑地将另一只攥着金簪的手猛力向着对方刺下,来人敏捷地一错身,金簪擦着他的肩头落空。他猛地往前一扑,沉默地将许樱哥整个儿扑翻在地,然后合身压了上去,将许樱哥压得死死的,再动弹不得。
许樱哥趴在冰冷的地上,脸和前胸被砸得生疼,qíng知自己不是对方对手,索xing不再挣扎,只微微将头往上仰起一点,轻声道:“你要如何?”
那人死死压着她,同是轻声地道:“奴是奉了康王殿下之命来领夫人出去的。夫人请看这个。”言罢递过一块腰牌,许樱哥借着一旁斜cha在假山石上的灯笼微光,认出那是康王府侍卫的腰牌,却又略略有所不同,更jīng致更小巧,所用材料更珍贵。于是淡淡地道:“我认不出来。”
那人怔了怔,小心地将腰牌收了回去,低声道:“夫人不妨这样想,奴若是要害夫人xing命,此时早已得手。夫人便信奴一次,奴将您送出这延寿宫,再送回含章殿。”
对方是如何发现她的她都不知道,后面的较量中,明显对方比她厉害了不止一个层次,若是对方要她的命,她那两下实在不够看的。许樱哥掂量了又掂量,轻轻点了点头:“好,你先放我起来。”
那人却不肯,道:“夫人须得先答应奴,起来后不要乱喊乱跑,否则惊动了其他人,只怕你我二人xing命难保。那奴便只有得罪,将您打晕了。”
清醒着和被打晕二选一,许樱哥当然要选清醒着,便道:“我答应你就是。”话音未落,身上便一轻,挣扎着爬起来一瞧,那人已如鬼魅一般挑着灯笼走到前方去了,一口chuī灭灯笼后,将脸背着她沉声道:“适才qíng非得已,请夫人恕罪。”
这般迅捷的动作……许樱哥暗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适才那人挑衣服逗弄她的树枝握在手里,低声道:“不怪你,前头带路吧。”
那人便往前走,走的却是与许樱哥之前打算走的完全不同的方向。许樱哥停住脚步,道:“想是你走错了路?方向不对。”
那人头也不回地道:“没错,此间有暗道直通太极殿。外间正有人等着夫人自投罗网呢。”脚下半点不停,照旧挑着那盏灯笼往里走。
许樱哥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适才竟敢燃着灯笼,就不怕给人瞧见么?”
那人道:“不过是怕吓着夫人,特意给您提个醒儿。”
许樱哥没话说,便又道:“娘娘可好?”
那人道:“娘娘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耽误了。”
许樱哥有些着急,再问,那人却摇头不再开口说话了。二人沉默着行至延寿宫中最高大的一座建筑前,许樱哥估摸着这应该是正殿。正在仔细打量周遭环境之时,那人已经推开了虚掩着的殿门,又打亮了火折子,点亮灯笼,继续往里走。
许樱哥犹豫再三,踏上台阶跟着他入内。迎面便是一股浓重的霉味夹杂着灰尘味,几只肥硕的老鼠“吱吱”叫着从她的鞋旁跑过,绿豆一般的眼睛闪着不怀好意的冷光。许樱哥头皮发麻,勉qiáng忍住了,快步往前跟上那人,不敢离他太远。
那人毫无所觉,提着灯笼往里一直走,直至行至后殿才顿住脚。早已毁坏败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重重帐幔之中,蛛网累积,指尖大小的蜘蛛缀得到处都是。那人却头也不抬地一直往前走,许樱哥恶寒,将手里的树枝左右挥动,准备拨开蛛网,那人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道:“夫人请别乱动这里面的东西,省得露了痕迹。”
许樱哥讪讪地收了树枝,道:“就是这里?”
那人点点头,站在一张破败的chuáng前拨弄了几下,一阵闷响后,chuáng后的墙上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dòng来。那人一头钻了进去,将灯笼挑着,静候许樱哥入内。
dòng口嗖嗖往外冒着凉气,黑得深不见底。许樱哥犹豫片刻,咬牙走了进去,那人便又拨弄机关,关上了通道。许樱哥趁机好奇地看过去,看到一张陌生的中年太监的侧脸。那人似是不想让她看清楚自己,不悦地皱了眉头,往yīn影里缩了缩,许樱哥也就老老实实地垂了眼帘,不再乱看。
dòng内满砌青砖,虽则yīn冷黑暗,却还gān净,并不曾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空气清新并无怪味,许樱哥猜测应当是在某个地方建得有通风口才是。二人一前一后,借着灯笼的微光沉默地往前行走。
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大概有小半个时辰左右的功夫,那人终于停了下来,背对着许樱哥轻声道:“夫人,外间便是太极殿东配殿,奴只能送您到此。您出去后,自有人将您送回含章殿。请多保重。”
许樱哥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让你白白救了我。”
那人顿了顿才道:“奴没有名字。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言罢又在墙上摸索片刻,墙体无声地露出一个小dòng,外间灯光隐现,安静得很。许樱哥咬咬唇,看了眼这个陌生的奇怪的人,闷头走了出去。才刚走出去,身后的门便被关上,她只看到一道光滑的墙。
一个穿着青衣的宫女低眉垂眼地守在那里,盈盈一礼:“夫人请随婢子往这边走。”
许樱哥跟着那宫女悄无声息地三转两转绕了出去,发现自己果然是在太极殿附近,于是心qíng放松大半,沉默着疾行片刻后,终于看到了含章殿。此刻宫门本已该落锁,许樱哥壮着胆子上前轻轻一推,便有人在里压低了声音喝道:“谁?”
“是我。”许樱哥壮着胆子应了一声,不闻钥匙和锁响,门便被人轻轻推开了一条fèng,红素姑姑满脸威严地立在那里,一时瞧见许樱哥,吓得猛地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一把将她拉了进去,低声道:“老天,佛祖,可真吓死人了,平安就好。”
“娘娘如何?”许樱哥回头去瞧时,送她过来的那个青衣宫女已经消失不见,唯见树影重重,顿觉今日所遭遇的人和事犹如梦一般的令人难以置信,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再无半点斗志。
夜风将一团云雾chuī行至月亮之旁,将月色隐去大半,整个宫殿陷入到昏暗之中。安六独自一人立在延寿宫的正殿外,皱着眉头想了想,朝着殿内大步走去。
第260章势均
此刻月色晦暗,延寿宫正殿内暗黑一片,一只胆大的老鼠试探着触了触安六的靴子,安六漫不经心地一脚踏将下去,左右用力磋磨,老鼠怪叫一声后成了一摊血泥。黑暗中传来一阵沙沙声,许多老鼠怪叫着往后逃了个gāngān净净。
安六亮起火折子打量着这破败的宫殿,然后低下头,十分认真地在地上寻找着踪迹。延寿宫中少有人烟,地上自是铺了一层灰,一大一小两排足印十分清晰地向着后殿而去,安六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一手按在腰间,一手持着火折子,毫不迟疑地循着足印往里走。到得后殿,却又顿住了脚,脚印自此变得纷乱,他小心翼翼地在乱纷纷的脚印中寻找着许樱哥的脚印。
良久,他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松,坚定不移地向着一个方向走过去,行不多远,他无奈地又顿住了脚。面前的脚印彻底消失无踪,地面被打扫得gāngān净净,正如水洗一般。安六忍不住冷笑起来,这是亮明车马了?竟不怕人家晓得在此有勾当!云朵散去,月色越来越亮,他抬眼向着前方看过去,无数道门窗,无数在月影夜风下翻飞起舞的破帷帐,似有人影在帷帐深处晃了一晃,“谁在那里?”安六压着嗓子喝了一声,猛地扑了过去。
“扑啦啦”一声响,一群不知名的生物夹杂着一股腥臭味向着他劈头盖脸地撞了上来,锐利的爪子不客气地抓上了他的发髻头脸。安六不见惊慌,将手护住头脸,把火折子高高举起四处一晃,那群生物顿时飞了开去,他趁机看时,竟是一群以此处为巢xué的蝙蝠。
风起,chuī得整个殿外树木狂舞,隐隐又似有鬼哭láng嚎之声传来。“装神弄鬼!六爷活人尚且不怕,还怕死人?”安六冷笑一声,一口chuī灭了手里的火折子,沉默地立在yīn影里静静候着。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月色再度隐入云层之中,整个延寿宫后殿再次陷入到黑暗里。殿门被人轻轻推动,发出一声暗哑的怪叫,一直站立不动的安六猛地扑了上去,在黑暗中与那人合身撞上。“嘭!”地一下,他竟被撞得头昏眼花,不由暗道一声来人好大力气。咬紧牙关再次扑上的同时自腰间拔出尖刀,gān脆利落,角度刁钻地向着对方的要害处刺了上去。
本以为一击必中,谁想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尖刀尚未碰触到对方的身体,便被对方横横挥出的一刀撞得险些脱手,一阵冷风卷起,安六凭着多年历练出的直觉感受到了危险和寒冷,他有些láng狈地往前滑出一步,腰一拧,身子大幅度后仰以期避开,饶是如此,他还是感觉到对方冰冷锋利的刀尖贴着他腹部的肌肤一划而过,同时一阵冷风自腹部灌入,他的袍子破了。
好大的力气好qiáng的戾气!安六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自己拿的只是一把短刀,明显对方拿的是长刀,在这黑咕隆咚的环境中,总是自己要吃亏些,不如暂避锋芒再觅良机。此念一起,便迅捷地弹身而起,向着另一个方向隐去。才刚起身,又是一刀夹杂着风声向着他的后脑竖劈下来,大开大阖,似是在何处见过此种刀势,安六心回电转间,疾声喝道:“小三儿!”
对方的刀势果然缓得一缓,却并不回答或是停手,一刀收起,另一刀又横劈过来。对方这是要置他于死地了!安六再不敢大意,就地一滚,险险避开,在墙边摸着了一根早就看好的包铁皮的门闩,抱持在手当成大刀,向着对方猛力砸下。
一声闷响,门闩与长刀相击,虽不能压下半分,对方的长刀却也不能再进半分。“小三儿,你拿着长刀,我拿着门闩,你不能奈何我,我亦不能奈何你,所以还是你输了。”安六低笑起来,月色渐明,月光自长刀之上缓缓后移,渐渐照在张仪正略显苍白的脸上。
双眉紧锁,神qíng略带戾气,是找女人找疯了吧?安六含笑打量着张仪正的神qíng,轻声道:“小三儿,不是我。这房里另有其人,你不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吧?”
张仪正冷冷地道:“你如何会在这里?”
安六狡黠地反问道:“你又如何会在这里?”
张仪正缓缓收起长刀,安六也趁势收起手中笨重的门闩。张仪正严肃认真地道:“我若真想杀你,你还是得死。”安六也认真地点点头:“但你此刻不想我死。”不然怎么打听许樱哥的下落?
张仪正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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