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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_意千重【完结】(40)


第48章丑闻
冯宝儿大吃一惊,往后让了让,将扇子隔在二人中间道:“表哥可不好乱说这个话。我是那种人么?总是她自己太过骄傲,得罪了人。休说我与她没什么龃龉,便是有,我也不是那种多嘴舌的小人。”
那可说不清楚,旁人不知,他却知道这可是个亲妹子无意间得罪了她,她都能假装无意把亲妹子推下水害妹子生病的狠主儿。张仪端笑笑,也不点破冯宝儿,只道:“那我等表妹好消息。我还有差事要办就先走了,烦劳表妹同我母亲说一声。”言罢起身自往外头去。
冯宝儿站起身来倚着翠绿银钩的窗帘子,慢悠悠地摇着扇子,怅惘地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想起那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再想起早前自己的丫头无意中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心中又酸又痛,难过得几yù流泪,却又隐隐抱了几分期望,只搅得心烦意乱。
若是文武双全,英雄了得的大哥、二哥倒也罢了,凭什么那糙包就要死死压着他一头?就凭着投了个金胎么?那糙包越是想要的,他就偏不让其得到,他是真想看看那糙包若是娶了他这个心眼多多的表妹会如何。张仪端且行且想,待行到外院,刚好看到康王身边一个深受信任的长随抱着个拜匣走出去,便叫住了那人,笑道:“辉哥儿,王爷回来了么?”
他自来在这些人面前就极为和气,那叫辉哥儿的长随见是他便停住了脚,笑着与他行礼:“小人见过四爷,王爷才刚进的门,使小的出去办事儿呢。”
张仪端眨了眨眼,道:“我正好有事儿要去寻王爷禀告。不知这会儿他老人家书房里可有客人?”
辉哥儿笑道:“四爷只管去,王爷书房里没外人。就是三爷在里头同王爷说话呢。”
张仪端不动声色地打发他:“你只管忙去,别耽搁了。”
谁都知道,康王与张仪正水火不容,父子二人一旦见面必然要生事,每逢此时,大家伙儿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今日这辉哥儿却叫他只管去,那就说明这父子二人今日相谈甚欢。能有什么事qíng会让康王对张仪正另眼相看呢?张仪端想来想去也只有许家登门道谢这件事,不由诸多思量,难道这事儿是张仪正得了父王的意思去做的?
张仪端再想到先前张仪正不在府里,王妃却特地点名叫他去陪许徕,还吩咐不许怠慢的事qíng,不由更多了几分思量。于是便寻了件需要向康王禀告的事qíng,快步去了康王的书房。半途遇到张仪正施施然走过来,忙笑道:“三哥从哪里来?”
张仪正看似心qíng极好,难得不曾挖苦奚落他,正儿八经地回答了他的话:“才从父王书房里来。”
张仪端目送着张仪正的背影,只觉得风把他的袍子chuī得也太张狂了些,真是碍眼睛。待进得书房,但见康王正独自立在书案前写字,写的狂糙,酣畅淋漓,锋芒毕露。便赞了一声,讨好道:“父王写的好字,赏给儿子好么?儿子的书房里正缺一幅字呢。”
康王看了他一眼,将那字举起来看了又看,三把两把揉烂了扔到地上,道:“你既然想要,我便好好写一幅给你,你想要个什么?”
真可惜了那幅好字。张仪端心中遗憾,面上却不显,上前边替康王研墨边笑:“父王赏什么就是什么。”
康王想了想,换了枝笔,端端正正地写了“光风霁月”四个字,笔势大不似之前的锋芒毕露、寒峭骨力,显得圆润端和、庄重严整。张仪端回忆着适才那幅被揉烂了,杀意几乎要破出纸背的字,再看看面前这副完全变了个样子的字,不由暗自心惊。笑着赞了几声好,又行礼谢过,见康王心qíng不算差,方假作无意地说起今日许徕上门道谢的事qíng来,连连赞了许徕几番,试探着道:“父王,孩儿今日与许三先生相谈甚欢,有茅塞顿开之感,便想着,若能得到许三先生这样的人做老师……”
却见康王的眉毛皱了起来,沉默地看着他,张仪端的掌心渐渐汗湿,面上的神qíng却更加柔和期待,肩膀也越发放松。他知道,康王早就想和许府jiāo好,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果他能婉转通过许徕与学士府jiāo好,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功劳一件,可不比张仪正只会捣乱,四处结仇的好?
康王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拜师一事日后再说。你三哥才刚帮了许家的忙,你就说要拜师,是叫人家应了好呢还是不应的好?怕是连你三哥才做的人qíng都要被人看作是有意为之了。”
张仪端心头咯噔一下,满头大汗,羞窘yù死:“是孩儿思量不周,孩儿只是自来喜欢许三先生的诗词文章,敬仰他的为人,但他又深居简出,轻易不出门,儿子也不敢寻机与他jiāo好,只恐做得不妥,给府里添麻烦……”
康王轻轻一摆手:“不必解释,我晓得了。你若真喜欢,日后总有的是机会。你不是要说正事么?这就说罢。等下我还要出去。”
张仪端抹了一把冷汗,赶紧禀告起来。
在王府的另一端,张仪正由着美貌的俏婢服侍着换了一身潇洒飘扬的儒服,取了把绘着名家字画的折扇,对着镜子端详了许久,施施然出了王府大门,跨上那匹雄俊异常的紫骝马,向着那日与冒氏姑侄相遇的街口处而去。
冒氏才受过惊吓,自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张仪正也只是在这个地方经过而已。若有人认得出他来,将会发现,那日横枪立马的康王府三爷今日意态闲适,风流儒雅,却是一个舞得枪棒,弄得笔墨的双面风流真儿郎。
许衡刚由姚氏伺候着把官服换成了家居的道袍,正半躺在椅子上用热帕子敷脸,见他来了,忙三下两下收拾完毕,招呼他坐到自己面前,问道:“如何?”
许徕把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其间qíng不自禁地赞了张仪端好几遍:“实在是不错呢,真是难得。”也不怪他觉着张仪端稀罕,实是因为当今圣上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膝下的儿子儿孙猛将太多,各个王府里都是尚武的多,似张仪端这样温文儒雅,还有几分文采的真算是异类了。
许衡却不似他常日总关在房里做学问的,想到的内容就更多一些。虽然不曾见着张仪正,但康王府的态度不可说是不好。这张仪端的表现,更像是投其所好的意思。许衡权衡再三,道:“过两日再送个帖子过去,看他见是不见。”他倒要看看张仪正是不是真的要一直躲着避而不见。
过不得两日,许徕果然再次准备了帖子让人送过去,这次提前三天告诉张仪正,他要登门当面致谢,礼数做得足足的。谁知康王府那边照样礼数充足地回复,道是张仪正已经随康王出城办差了,三日后并不在家。
许衡得知,不由拈须而笑。不管张仪正其实是个什么态度,康王对学士府目前都只有善意,也并没有打蛇随杆上的意思,他总算能得以缓上一口气。既然人家不肯见,他也就不多事了。
人都相信自己看到的,冒氏听说张仪正始终避而不见,越发坚定了这就是个好人的信念,或许说,不算是个好人,但也没许樱哥她们说的那么坏。
许樱哥却觉着这事儿当还不算完。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张仪正当初看向她的那种眼神,那就像是小时候和她抢冷包子的恶狗一样的眼神,她绝对不会看错。她也不会忘记张仪正给赵璀的那刻骨一刀,若那真是个愿意息事宁人,轻易就放下此事的人,用得着这样么?
但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这件事继续朝着另一个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不知皇帝是听谁说起的,也知道了疯汉当街行凶,张仪正仗义勇救学士府女眷的事qíng。于是在一次君臣一家亲的宴饮中用闲话家常的语气问起许衡,可否谢过他这个勇敢的孙儿,都送了些什么。在许衡如实回答后,皇帝心qíng十分欢快地夸赞张仪正勇武懂事不居功,并且轰轰烈烈地赏了他一匹配着金鞍的汗血宝马。
这个懂事不居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不同的人听来就有不同的感受。见皇帝年老,四处钻营,拉帮结伙的胆战心惊,认为这是警告;飞扬跋扈,欺男霸女的认为皇帝这是要提倡新风尚;自认为老实憨厚,不招事不惹事的则暗里嗤之以鼻。但无论如何,张仪正借此事小小的出了个风头不假。
与这件事相比,另一件在上京名门闺秀圈子中突然爆出的丑闻也颇为引人注目。兵部员外郎章世瑜家的庶女章淑在与女伴们玩耍时,突然疯病发作,挠花了女伴的脸不说,还口吐无数的疯话,在jīng心治疗了一段时间后,药石无效,不得不被送到京郊的净心庵里学佛养病。
第49章妇德
人是被送走了,事qíng却没平息,不过几日功夫,就有无数的人知道,从前经由章淑这个疯女的口,编造出了无数的流言,其中就有关于赵、许两家和许樱哥的一些闲话。若只是这个闲话,那倒有些yù盖弥彰之意,但并不独只是这个闲话,另外还有好几家人都受到了牵连,其中就包括员外郎府的几户亲戚和章淑从前jiāo好的几个女孩子。就是冯宝儿,也落了个工于心计,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算计亲妹子的名声。
于是大家都愤怒了,这不就是那传说中弄脏了一锅汤的耗子屎么?员外郎府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冯家一门军将,个个都是吃不得气的,可比不得许家那么隐忍。冯老夫人坚决不肯让嫡长孙女儿吃这个亏,旋风似的带着几个孙女盛装出行,到处做客。冯府的女公子们个个娴静温柔,姐妹qíng深,qíng比金坚,谣言不攻自破。然后某日冯老夫人偶遇章员外郎夫人,当众义正辞严、劈头盖脸地狠狠教训了章夫人一顿。章夫人被说得无言以对,只能含泪深深赔礼道歉。
那么,只给冯家赔礼道歉够不够呢?不够。还有其他被得罪的人家,总要上门赔礼,给人家正名才是,不然可就算结了仇。丢脸?是真的丢脸,但只要还想继续混下去,就必须把脸抹下来揣在裤兜里头,假装自己没脸。
于是章夫人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惨兮兮地挨家挨户地登门赔礼道歉,先是怪自己教女不严,没有尽到责任,然后又把事qíng都推到庶女疯了上去。但女儿家的名声岂是三言两语,一份礼物可比的?多数时候她都是吃的闭门羹。便是她家的亲戚也是故意让她在大门口等着,好借此告诉旁人,自家姑娘之前传出的那些不好听的闲话就是这家人胡乱编造出来的。
章夫人好歹也当了些年的官夫人,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rǔ?几天时间就气得眼睛都凹了下去,头晕眼花,气短胸闷,只要一听到不好听的话就会当场晕厥,人事不省。
但因为女儿出丑,得罪狠了人,借病躲在家中不敢见人的章世瑜也没有因此就体谅她,仍然是责怪她没有教导好女儿,没有尽到嫡母的责任,又怕影响自己的宦途,照旧bī着她去给人赔礼道歉。冯家是把场子找回来了的,亲戚总有一日会和好的,其他几家人也不怎样,就是学士府,必须得把事qíng说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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