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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门_意千重【完结+番外】(120)

  饭后蔡光庭骑着马,带着涵容、明菲、明玉三人一起出城去给张氏扫墓。

  陈氏这一点做得非常好,不时都会让人来给张氏的坟墓拔糙休整一番,清明时分也总是备了香烛纸钱让明菲、明玉来跪拜祭扫的。因此张氏的坟看上去也没多么萧瑟。

  蔡光庭祭拜时少不得流泪痛哭一番,扶着墓碑大哭道:“母亲,儿子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没有叫您失望,娶妻江氏涵容,贤良淑德,温柔稳重,持家有道;三妹妹也寻了回来,她后日就要出嫁,夫家不错;六妹妹我会把她带在身边,好生教诲,给她寻个好人家;大姐家里隔得远,但日子也是过得极好的。您泉下有知,一定保佑我们平安喜乐。”

  明菲想起自己被孤独地遗留在那个世界的母亲,不由肝肠寸断,痛哭失声。明玉见哥哥姐姐都哭作一团,也放声大哭。

  涵容被引得直流泪,劝了这个劝那个,蔡光庭好容易忍住泪,拉她过去,“我们给娘磕头敬茶吧。”

  明菲赶紧擦了泪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茶递给蔡光庭和涵容,涵容将茶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儿媳江氏涵容给婆婆敬茶,请婆婆放心,涵容自当与夫君相持相亲,爱护小姑。”夫妻二人将茶洒在墓碑前,又重重磕了三个头才起了身。

  回城途中,离城约有三四里路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蔡光庭与人在外说了几句话,随即有人用马鞭轻轻敲敲马车壁。涵容将车窗帘子拉起一只角来,捅了捅明菲含笑道:“你看看。”

  明菲依言凑过去一看,只见龚远和穿着一身鸦青底色白团花的圆领箭袖袍,腰间系着金色的缂丝花鸟纹腰带,牵着马立在路边,正侧着头往这边看。

  此时正当傍晚,彩霞满天,夕阳将他的头发和脸都照成了淡淡的金红色,越发显得一双眼睛黑的发亮。二人目光相对,他用马鞭柄轻轻在手里敲了敲,懒洋洋地往马身上一靠,眯起眼睛扬起嘴角冲明菲嫣然一笑,慵懒风骚入骨。

  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冲上明菲心头,她飞快的将帘子放了下去,低声责怪涵容:“嫂嫂真是的,婚前三天见面不吉利的。”

  涵容没想到这个,以为明菲生气了,紧张地拉住她低声道:“对不住,我刚才没想到这个,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蔡光庭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给张氏上坟祭拜,陈氏根本不会让明菲出门。

  明玉笑道:“哈!什么吉利不吉利,敢在过年时说死的人是讲究这些的吗?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嫂嫂快莫要被她虚张声势地吓住了,你没看她脸都红了吗?分明是羞的!”

  明菲白了明玉一眼:“我才没有害羞。”

  明玉涎着脸笑:“没害羞啊?为什么脸红了?别不承认了,要不要我找面镜子给你看看?”

  涵容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明菲缩到角落里,不理睬她们两个。

  涵容给明玉使了个眼色,坐过去一把抱住明菲,贴着她耳朵悄悄道:“人家这是特意来见你的,可见他心中有你,你该高兴才是。”

  明菲把玩着涵容头上的金钗上垂下的流苏,低声道:“嫂嫂,金桂是原来夫人派来伺候我哥哥的。之前还住在哥哥的院子里,我回来就把她送回给了夫人。”

  涵容的脸色顿时变了,明菲笑着安抚她:“不过你放心,我哥哥从来都不肯多看她一眼的。”

  涵容恶狠狠地朝她腋下呵去:“好啊,臭丫头,这么快就报复我了,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明菲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是给嫂嫂提个醒,今天三嫂不是问你我小侄子的事儿了吗?”

  涵容的脸一下子红得滴血,垂下头好半天才低声哼哼道:“你别担心,你哥哥说不急,让我满十八岁再……嗯哼,很快了。”

  自家这个老哥实在是太好了。明菲都忍不住羡慕起涵容来:“看见哥哥和嫂嫂这样恩爱,我就放心了。”

  涵容缓过来,一扑将她扑倒在座位上,一边呵她痒痒一边低声道:“臭丫头,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才是。”明玉立刻加入了战团。

  蔡光庭在外间听着先前还只是幸福的笑,后来见闹得实在不像话,方敲敲车壁:“要进城了,快歇声。”三人方住了,互相理了一遍衣服头发。

  晚上明菲洗完澡躺在chuáng上看书,花婆子抱着一个匣子神秘兮兮地走进去,屏退了金簪、丹霞等人,坐到明菲面前笑道:“三小姐,奴婢奉了夫人之命,教您一些东西。”接着从匣子里捧出一本书,几个瓷人并几件东西来。

  第126章新婚(一)

  明菲看着花婆子对着书,把那几个小瓷人比划来比划去,又谨慎又严肃地絮叨,感觉真是窘。

  那书上画的,还有那几个小瓷人,真的是一点美感都没有。明菲正在研究为什么要把人画得那么难看,花婆子发现她走神,使劲咳嗽了一声,抓起一件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严肃地道:“三小姐!天地分yīn阳,yīn阳jiāo合乃是正道,您要认真看待此事!”

  明菲赶紧坐正,作谦虚状:“是,妈妈说得是。”一眼看到那东西,冷汗直冒,啥,一根鹅的翎毛?这东东拿了做什么的?

  花婆子得意一笑,用循循善诱的口气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吧?来,妈妈告诉你……”

  明菲越听脸越红,果然博大jīng深。

  第二日是送嫁妆的日子,蔡家众人一大早就起来忙里忙外,明菲无需做什么,只需乖乖躺在美人榻上,让花婆子把许多药膏涂在她脸上、身上,做婚前最后一次保养。待到下午时分,周清、陈莹等人都过来陪她说话,明玉一反常态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等到众人走后,跑过去抱着明菲的脖子伤伤心心哭了一场,缠着晚上要和她一起睡。

  姐妹qíng深,夜里多半是要说无数悄悄话的。三姨娘好心劝道:“明日你三姐姐要做的事qíng还很多,累着呢,夜里休息不好就没jīng神,依我看,还是各睡各的吧。三小姐又嫁得不远,时常都是可以见面的。”

  明珮在一旁笑:“姨娘,六妹妹这是想着很快要去登州,所以当然舍不得了。”

  明菲只笑:“没事,就让她和我一起睡吧,我有分寸。”明玉要跟蔡光庭去京城的事qíng还没传出来,她也不好和三姨娘等人细说,这一去,果然是很久都不能见面了。

  夜里陈氏、蔡光庭、涵容又过来陪着明菲坐了好一歇,陈氏拿着帕子擦泪:“没什么好jiāo代你的,你是个有主意的,也不用我多cao心。只是记着一条,做人媳妇和做女儿万万不同,这和做生意和气生财的道理一个样,有话好好说,要生气前多问一声,别吵冤枉架。心胸要放开,凡事多往好处宽处想,但有什么委屈的,记得一定要写信来说。”

  轮到蔡光庭,蔡光庭却是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可说的,只能道:“我的意思和母亲的一样,凡事你要多往好处宽处想,可真的委屈了也不能忍着,别让人欺负了去,哥哥一定给你撑腰。”

  “是。”明菲垂手肃立,整理了衣服,走到陈氏面前道:“母亲,让女儿给您磕个头吧,千言万语都在里面了。”认认真真地给陈氏行了一个大礼。

  陈氏扶起明菲来,一个没忍住,真的流下泪来。这几年她和明菲之间,有合作有分歧,但总的说来还是很愉快的,有明菲在她身边,她省了很多心力,别的不说,把蔡光华放在明菲身边她就是一百二十个放心。说到感qíng,人非糙木孰能无qíng,这好几年了,总是有几分真qíng意在里面的。

  涵容忙笑着劝慰:“这是大喜之事,都快别哭了。”

  陈氏收了泪:“正是呢。早点休息吧,明日要起早,够你受的。”要拉明玉回她自己的房间,“还是别打扰你三姐姐了。这种滋味我知道,若是休息不好,骨头都得散了架。”

  明玉看了蔡光庭一眼,蔡光庭趁机将想把明玉带到京城里去的事qíng说了出来,“一来是给涵容做个伴,二来母亲身边有光华要照料,何况登州那边又人生地不熟的。跟着我去了,母亲也轻松些。”

  还想着以后可以让明玉帮着照顾一下蔡光华。陈氏微微有些失望,但蔡光庭的说法合理合qíng,她若是硬拦着不放,日后真的出点什么差错,这些年的辛苦就都白费了。随即笑道:“好,京城是个好地方,开阔一下眼界也好。”又吩咐明玉要懂事,涵容多谦让。

  明玉早就睡熟了,明菲却有些睡不着。这是她人生的第二个转折,前生后世,想起来就像是做梦一般。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输的,她一定要过得很好,好好过日子,善待自己。

  天还未亮,姐妹二人就被花婆子推醒。

  明菲推开窗子,天边已经有了一丝鱼肚白,墨蓝的天际飘着几缕镶着金边的云彩,清冽的空气中含着淡淡的蔷薇花香和金银花香,馥郁芬芳,沁人心脾。看上去一切都很美好,明菲不由有些失神,她终于要嫁人了。

  灯火通明中,一早就赶来的潘氏指挥明菲坐南朝北,先拿粉给她涂了脸,又拿起红色丝线给她开脸,“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然后又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好容易折腾完,才又撤去明菲颈上围着的白绸,换上大红嫁衣,又在明菲头上cha了无数的簪钗。笑着将她推过来给众人看:“看看,可不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美人儿?”

  明玉在一旁笑着笑着,却又黯然神伤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忽听外面锣鼓喧天,金簪跑进来道:“花轿来了!”屋子里众人顿时忙乱起来,新郎连过三关之后,终于可以接人。

  辞别陈氏,喜婆将一方大红蹙金盖头端端正正给明菲盖上,盖头落下的那一瞬,明菲突然间觉得外间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静止不动,她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很有力地跳动着,比平时稍快了那么几分。

  按着水城的风俗,女孩子出嫁时不能踩着娘家的地走,必须由兄长背着上花轿,意为防止女孩子将娘家的财运给带到夫家去。蔡光庭走到明菲面前:“三妹,哥哥背你上花轿。”声音有几分哽咽。

  “三姐姐……”明玉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蔡光华先前还觉得好玩,后来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了,更是扯开嗓子大声开哭。众人忙忙地劝,明姿被人扶着立在一旁,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狠狠拧了帕子几下,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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