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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门_意千重【完结+番外】(181)

  金簪端着一碗凉粉过来,洗萃人小鬼大,拉了拉她:“莫要去凑热闹。等着拿赏银就行。”

  果真龚远和心qíng大好地赏了二人各一两银子。

  眼看天边晚霞灿烂,几人方赶车回家,还不曾到家门口,就看见龚远秩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在街口东张西望,看见马车过来就赶紧迎了上去,带着哭腔道:“大哥大嫂救命。”

  龚远和诧异道:“怎么了?谁要你的命?”

  龚远秩道:“苏家来人了。要退亲。”俗话说,好话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到底还是躲不过,若是龚婧琪被退亲,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当然要喊救命。

  明菲与龚远和进了二房厅堂,只见厅堂正中的桌上摆放着各色礼品,龚二夫人坐在主位上,面色灰败,双眼冒火,嘴唇抿得紧紧的,她身后并不见惯常伺候着的朱姨娘。赵婆子并几个年轻的媳妇子和丫鬟围拱着一个穿豆沙色裙子,棕huáng色上衣,cha一只玉簪,戴一对翡翠耳环,双颊寡瘦的女子坐在她对面,那女子亦是把一张脸板得紧紧的,面无表qíng。

  见龚远和与明菲进去,龚二夫人的脸上显出几分活气和期盼来,忙忙地道:“杨大奶奶,这是我侄儿和侄媳妇。”

  龚远秩忙低声与龚远和与明菲介绍:“这是苏家的大姑奶奶。”也就是龚婧琪那个未婚夫的姑母,此番苏家来退亲的全权代表。

  龚远和与明菲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上前与那杨大奶奶行礼问好。杨大奶奶对着二人却也没给脸色看,笑眯眯的回了礼,还夸了龚远和与明菲几句:“难得啊,我们在乡下都听到了贤伉俪的好名声。上次大奶奶去我娘家,我不曾见着,此次总算是见着了,不虚此行。”仿佛是故意说给龚二夫人听,一连用了两个形容词:“孝悌仁厚,急公好义,这才是读书人的楷模。”

  龚二夫人脸色十分jīng彩,觉着人家句句话都戳在了她的心窝子上,实在是叫人难堪。她此时又害怕又痛恨又愤怒,怕的是苏家坚决退婚,再无转圜;恨的是不知什么人去乱嚼舌头,棒打鸳鸯缺德;怒的是苏家目中无人,如此张狂。只是心中不管有多少愤怒,都只能忍着,不能发作,硬生生将两肋憋得生疼。却不曾想过,这些事qíng都是她自己先种下了因,才会有今日的果。

  龚远和谦虚了几句,问龚远秩:“姑母的住处可安排好了?”

  龚远秩知道他是在和稀泥,又见杨大奶奶给足他面子,心中抱了几分期许,正要开口,杨大奶奶已经抢在头里开了口:“贤侄,不必麻烦了。我随行的家人已经在仙客来定下了房间。”

  明菲笑道:“姑母远道而来,家里这么宽的房子,怎能让您到外面去住?务必要多住几日,让我做做东才好。”

  杨大奶奶微微一笑:“此次是不得不来。我家中事务繁多,原也没想过要在这里久待。只待这里事qíng一了就要回去,大奶奶若是想做东,以后有的是机会,此番qíng势不同就罢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同你们婶娘讲,你们忙,就不必陪着了。”

  这意思是要明菲和龚远和不要管闲事,赶紧避开。龚远秩见对方油盐不进,势必要将目的达成,可怜巴巴地看着龚远和,龚远和无奈地朝他摇了摇头。

  杨大奶奶笑容一敛,回头对着龚二夫人旧话重提:“令爱的庚帖在这里,还请夫人将我那侄儿的庚帖取了还我。”赵婆子似笑非笑地递上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见龚二夫人不接,直接就将那盒子放在了龚二夫人手边的茶几上。

  龚二夫人虽知此番难逃劫难,但还是经受不住打击,颤抖着嘴唇道:“你们这不是要bī死我们家女儿吗?就算是退亲,也要有个好理由。哪里有好端端的就退亲的?我女儿做错什么了?”

  不是你女儿做错什么了,而是你这个娘恶行恶状,声名láng藉,没人敢沾惹。杨大奶奶垂着头道:“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那侄儿身患恶疾,我家老夫人不忍心误了令爱的前程。”这话已经是很留面子了,如果是由着苏家老太太来说,只会更难听。

  龚二夫人垂死挣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叫你们家做得主的人来说,就这样来,也太不尊重了。”

  她本意是想拖,结果这话算是惹毛杨大奶奶了。杨大奶奶冷笑道:“龚夫人,做人需留三分余地。您非要我们把难听话说出来,叫大家的面上都过不去才算么?嫌我们家不尊重?我们家老太太体恤你一个妇道人家支撑门面不易,若是让族里的老爷们来,只怕吓着你,又多有不便,让人说是恃qiáng凛弱,故而才特意使了我来,又备下这许多赔罪的礼品,聘礼也不要府上退了,还要怎地才算尊重?”

  这话比先前龚远和等人还未来之前说的更重更难听,龚二夫人一口气上不来,捂着胸口道:“什么难听话?你说清楚!”

  杨大奶奶望了龚远和与明菲一眼,笑道:“龚大人,得罪了。虽是府上的尊亲,但小妇人被bī着,实在不得不说几句大实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府上失德,别人不计较,并不代表大伙儿的眼睛都是瞎的……”

  龚远秩已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那些话当着人说出来,实在是叫他消受不起。看如今这个qíng形,死缠烂打也是于事无补,只会越发叫人轻贱瞧不起,他没本事不假,但这几分骨气他还是有的,便起身道:“不必说了,我这就把苏公子的庚帖寻出来还你。”

  qiáng撑着请龚远和与明菲帮他招待人,自己硬生生将龚二夫人扶入后堂,厉声道:“娘,那庚帖和他家的聘礼单子你放在哪里的?”人家说不要他们家还聘礼,还奉上礼品若gān,每一句都是在讽刺他们家贪财不要脸啊!

  龚二夫人亦知道今日之事,不是吵闹拖延就能解决的,不由悲从中来,龚远秩一把握住她的手臂,赤红了眼睛低声道:“不能哭!你若是还顾惜我们,不要人轻贱我们,就赶紧拿出来。如若不然,你便是要我们死!”

  龚二夫人以前听过他和她顶嘴,却不曾听过他用如此狠厉悲愤的语气,于是忘记了伤心愤怒,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她费尽力气心思才算生下的大儿子,只见龚远秩一双眼睛里有愤怒,又悲伤,还有一丝厌恶和憎恨。

  她打了个寒颤,是的,她没看错,的确是厌恶和憎恨。龚婧琪会不会也用这种眼光看她呢?她呆呆地从腰间取下一枚小巧的钥匙:“拿去。”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龚远秩低下头,狠狠擦了一把泪,也不管她,握紧钥匙大踏步往安闲堂去了。

  送走杨大奶奶,龚远秩死气沉沉地瘫坐在椅子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龚二夫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呆呆地看着龚远秩,没有人想到去看看龚婧琪。

  明菲犹豫了一下,道:“我去看看三妹妹。”

  到了龚婧琪的房里,只见两根红烛风中飘摇,满地剪碎的大红绣花帐帷,被面,枕巾,盖头等物,人却是不见了。明菲忙问龚婧琪的丫鬟:“你们三小姐呢?”

  第190章不嫁

  龚婧琪不见了。

  龚家二房的下人们纷纷燃起灯笼,大声呼唤着“三小姐”,顺着糙木葱郁的花园小径,yīn森cháo湿的假山,尘封已久的小院等挨个寻过去。更有人拿着长长的竹竿去捞荷花池,当然这个荷花池并不是从前那个可以dàng舟看戏,观桂花飘落的大池子,而是龚家二房自己的小池子,也幸好是小池子,很轻易就能捞个遍。

  全家出动寻了近一个时辰,龚婧琪仍然没有出现,龚远秩已经绝望到叫人去捞井了——不然还能去了哪里呢?

  家里五口井已经捞了两口,龚婧琪终于被人在龚中素的书房里找到。她躲在龚中素书房的书架后面,哭得晕死过去。

  看见失而复得的女儿,龚二夫人回了魂,厉声道:“定然是那个黑心烂肝的贱人为了上次的事使的坏!此番我必然不会轻饶于她!”指了几个粗使婆子,“你们去把那贱人给我叉来!”

  龚远秩心中也有些怀疑是朱姨娘捣鬼,不然也太巧了,苏家上次不也没说什么吗?怎地这次竟如此坚决?再加上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朱姨娘母子三人都不曾出现,由不得他不生了疑心。于是就没有阻止龚二夫人。

  明菲道:“婶娘,先问清楚再说也不迟嘛。”

  龚远秩又觉得明菲的话有道理,忙转身劝龚二夫人:“娘,这件事没有真凭实据,不能乱说的。先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也不迟……”

  话音未落,龚二夫人就横眉怒目地瞪着明菲:“站着说话不腰疼,看见我们倒霉,你两个心里一定很高兴吧?说不定就是你们gān的。”她心qíng不好,看着任何人都是不顺眼的。更何况,大房清产这事儿正是苏家退婚的说辞之一。

  明菲垂下眼不发一言。她就等龚二夫人这句话,好借机走人。

  龚远和沉了脸拉了明菲的手,和龚远秩道:“我们没吃饭就一直跟着忙乱,结果竟然就得了这么一句话。既然三妹妹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她醒来好生开导开导她,不管怎样,日子总得过下去。”

  龚远秩见二人要走,就由不得的慌乱,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是心力jiāo瘁,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可龚二夫人刚才说那个话,叫他连开口留人的勇气都没有,只好道:“辛苦大哥大嫂了,小弟送你们出去。”

  龚远和摆手,“不必了,你有事,你忙。我明日也还要早起去衙门做事,大家都不讲虚礼了。”拉着明菲转身就走。

  二人走到垂花门处,只见连守门的人都没一个,回头望去,但见庭院深深,灯光幽暗,风起,树木发出沙沙之声,更显幽冷。

  龚远和轻轻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头,拉了明菲大步往外。

  花婆子见二人回来,忙叫白露奉水给二人洗手洗脸,自己端了赤豆凉瓜煲田jī上来,笑道:“这汤清热解毒,健脾去湿。大爷和大奶奶多用些。”只字不提隔壁的事,摆好碗碟就领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龚远和与明菲静悄悄地用完晚饭,龚远和看着面前那碗汤,低声道:“你说以后婶娘还会不会吃朱姨娘做的饭,煲的汤?”

  明菲道:“按理说,闹到这个地步是不该了,可是婶娘之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因此我想,她是不可能彻底好的。她就算是靠着吃几服大夫对症开的药,勉qiáng平静下来,可一旦朱姨娘需要她发疯的时候,加一点引子,她还是会准时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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