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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_墨舞碧歌【完结+番外】(136)

  李兆廷心下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苦笑,他并没有急着离开,将一壶子酒慢慢喝完,方才走出包厢,下楼结账。

  隔壁包厢,两名老者缓缓走出来,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大人,真没想到,这前有láng,后却有虎啊!”

  另一人冷冷一笑,“真的很好!”

  *

  世上真没有不透风的墙,素珍回程路上,不断听到从岷州传来的消息。酒家茶馆,无不听到人在议论此事。

  连玉将huáng天霸办了!这这办了并非撤职那么简单,而是秋后抄斩!

  她很是奇怪,单凭廖善人一事不足以将huáng天霸问斩,一问之下,方才知道,连玉以朝廷的名义在岷州开了个不记名的弹劾箱,短短几天,百姓见几件大案得翻,朝廷来的顾大人更和huáng天霸直接扛上了,再不似从前畏惧,一时状纸如雪花,将整个箱子都填满。

  huáng天霸逃过了三桩死囚案,却还是被百姓拉下了死牢。

  连玉果然下了决心整治酷吏,这让素珍感觉很慡,但百姓对顾双城的身份猜测和议论、说她来自京畿,是皇帝的新宠臣,又说“他”竟可能是女子……却让她很想将耳朵割下来。

  她拐道到一处景点,玩了两三天,方才打道回府。

  进了家门,以为会看到怒气冲冲的冷血小周和无qíng,不想几人竟还没回来,倒是追命和铁手看到她回来,冷冷盯着她看了半晌,二话不说各自就将屋门关了。她吃了一鼻子灰。

  喊了半日,两人就是不理,她知道他们心中芥蒂什么,苦笑一声,“罢了,我走了,总是我哄你们,又有谁哄过我!”

  她吩咐福伯做了点酒菜,自己在屋中自饮自酌起来。

  “想找个人喝一盅也这么难……”

  她摇头笑笑,不知喝了多少,老酒烧得脾胃灼痛,正难受之际,门外忽而传来福伯兴奋的声音,“公子,快出来,能和你喝酒的人来了!”

  “还算那两个兔崽子有些良心。”

  她胡乱在脸上抹了把,开门出去。

  清空下,只有福伯一人,老脸上却是一副兴高采烈的神色。

  素珍摇摇晃晃,正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听错了,奇怪道:“老头,这人呢,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福伯哎呦一声,急道:“门口侯着呢,公子快出去吧。”

  “谁?”

  “霍侯爷。”

  素珍打从心底里高兴起来:“这霍长安够朋友,可你怎么不把人家请进来?”

  福伯脸上也有些迷茫,“霍侯说他不进来了,公子呀,你是不是把人家给得罪了,听霍侯那语气,可不怎么高兴。”

  素珍越发奇怪,一挽裙摆就跑了出去。

  朗朗星光下,一辆简陋的马车停在前院大门外,霍长安侧身站在车旁,衣衫在风中微微猎动,一身风尘仆仆。

  听得声响,他转身过来。

  “我说霍长安,你什么时候这等落魄了,自己驾车……”

  素珍说得半句,却忽然噎住。

  这个人不是霍长安,只是福伯以为他是霍长安。

  他脸上带着脸谱。

  脸谱下双目血丝遍布难掩疲惫,隐隐透着一抹冷意。

  “你贸然离开,连玉大怒,你知这上京内外认识我的人太多,我也不好太逆鳞,就还是这样相见罢。”

  素珍咽了口唾沫,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一声不响就回来?心里不高兴了?你有什么资格心里不高兴!”他声音一沉。

  素珍能看出他正死死压抑,让自己不要发火。

  他鬓发凌乱,一身墨绿衣袍皱褶处处,身上一股子马臊味道传来,想是一路赶车回来,并没打理过衣衫。

  素珍眼眶一酸,这个自出生便认识的人,这么个爱整洁的人,为她做到这里……

  她想说,兆廷,我原谅你了。我曾恨过你,那天也对你口声恶言,但今天你这样,我已经原谅你了。虽然我们无法成为夫妻,但就当一辈子的知己吧。

  可他越为她cao心,她越不能连累他,他还不知道,她很快就要为冯家翻案,连玉未必会放过她,她要和他保持距离,不能让连玉揪到他任何的不是。

  她冷冷看着他,终于,缓缓从怀中掏出玉笛,“还认得它吗,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你走吧,你我之间再无纠葛,也不该有纠葛。”

  对方明显一震,末了,他自嘲一笑,紧紧盯着她,“什么时候知道是我?”

  “你第一次过来,我就知道。”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看我自己在演这场戏很好笑是吧?”

  “是。”

  男人低头便笑。

  那笑声沙哑苦涩,这一笑,令素珍心里也苦涩起来,几乎便要走过去,她狠狠一咬牙,还是原地未动,脚就像生了根似的。

  第一次,她体会到一种qíng绪,原来,明明很在意一个人,但却要假装对这个人冷漠,是这样难受的事qíng。就像千虫咬,万虫嗜。

  她一抿唇,侧开头,李兆廷却犹自说着话,“我早知你心中有人,我一次一次告诉自己,我们根本不可能,却一次一次放不开你。你在所有人面前说你不爱我,我心说没关系,我爱着你就好。你不肯办案,我讽.你激你,只想你振作,我信,除去申冤你心里还另有抱负。我不希望你永远带着怨恨而活,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和理想。你最后翻不了案,我还是告诉自己没有关系,你已尽力。你漂亮不漂亮,聪慧不聪慧,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你一声不响消失,我怕你身边没人,心里难受,紧赶紧慢回来,打算以朋友身份给你几句安慰。我总是记不牢,你不爱我,这,才是最大关系。”

  声音到这里打住,素珍却听得浑身冰冷,浑身颤抖,她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他的脸,就像他刚才对她所为。

  ☆、227问qíng

  这人不是李兆廷,更不是霍长安,是连玉?素珍觉得自己做了场梦,这感觉就像她明明丢了一两银子,别人捡起jiāo给她的时候却是一万两。鴀尜丣晓

  不,应该是她丢的张手纸,捡起发现却是张银票?

  好吧,李兆廷不是手纸,连玉也不是票子。

  可笛子明明就在李兆廷身上,怎么会去了连玉身上,所以将笛子给她的其实是连玉?

  她揉了揉眼睛,心跳得拨làng鼓似,再也按捺不住三两步跑到他面前,借着酒气踮脚就伸手去摘他的脸谱,可她什么还没做,就被人擒住手腕,摔了出去柝。

  论武功,她自非他对手,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出门,策马离去。

  她机械地转身过来,走了进去,经过内院的时候,碰到追命和铁手勾着肩背出门,看到脸上都吃了一惊,追命急了,瓮声瓮气道:“行了,我们不怪你了,我们可没计划自己偷偷出去喝酒,打算叫上你的。”

  铁手直皱眉,狠狠给了他一肘子,“听福伯说,你见霍侯去了,你们霍侯吵架了?胧”

  追命试探着问:“该不会是打架了吧?”

  铁手直翻白眼。

  素珍笑了,“没有,只是我赌了一场,我以为自己输了,哪知方才却发现自己似乎赢了,可是,最后却发现,我其实还是输了。”

  追命傻了,“这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铁手脸都快抽搐了,“你别再问了行不行……”

  素珍从怀中掏出锭银子,扔给铁手,“嘿,这酒算我的,你哥俩喝个痛快去!我困了,先回屋睡。”

  追命:“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还没说你到底输了还是赢了,喂……”

  铁手捏住他嘴巴,直到素珍走远,才教训道:“像你这样猪一样的队友最可怕。李怀素铁定是和霍侯赌钱输了个gān净还用问!”

  追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

  素珍回屋,坐到桌前,半晌没动。

  有东西啪嗒啪嗒落到手背上。

  她和连玉似乎是同一类人。连玉就像曾经的她。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就不断不断,一直一直。

  不同的是,他还会戴上面谱,以别人的身份微笑着给她忠告,让她不要过于跟权非同jiāo恶。万一他输了,她还能脱身。

  她爱李兆廷,却是直来直往。

  他说,你不爱我,这,才是最大关系。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让她更清楚,她认为他错了。

  错了?

  她怔怔想着,忽而惊愕抬头。

  她猛地推开桌上的东西,往门外奔去。

  走出院子,她硬生生停住步子,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他们之间不仅有双城,有冯家的案子,还有无烟。

  无烟是她来京第一个朋友,无烟的幸福就是连玉,她怎么能去破坏她朋友的幸福!

  *

  马车在华灯初上的集市驰骋而过,突然一只手从帘后伸出来,拍拍连玉后背。

  原来,这马车里竟还有人。

  连玉“吁”的一声,将马车停到一处宅院背后,撩开帐子钻了进去。

  车厢别有天地,一双男女一脸惊讶的看着连玉,其中男人笑道:“玄武,你真是影帝。”

  连玉耸耸肩,摘下脸谱,但见他脸上疤痕遍布,已是看不出本来面目。

  他将脸谱小心翼翼放回正中熟睡的人身旁。

  女子却不无苦恼,“可他把主子的身份给拆穿了……”

  玄武:“妈.蛋关老子屁事,李怀素早就知道了,我能不替主子说上几句让她负疚负疚吗!要怪只能怪我天生就是个好演员,入戏太深。”

  男女:“……”

  车厢里一灯如豆,旁边一只空碗,碗中空余一抹黑色浓稠,车中药香浮浮,味甘而冽。一名玄袍男子双目紧闭躺在正中,呼息浅浅,剑眉玉面,脸色微微有些青黯,正是连玉。

  三人突然缄默半晌,女子方才蹙眉道:“主子醒来,我们该怎么jiāo代?主子不想让李怀素知道他的身份,否则,不会借霍侯之名,再说了主子对李怀素也早不似从前,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方才我们问他怎么走,他并没说要去提刑府。”

  青龙和玄武相视不语。

  良久,青龙道:“可那天发现李怀素走了他立刻吩咐我们赶赴各站备下快马,岷州的事一完他便马不停蹄先大部队赶了上来,这个脸谱还是白虎你在他衣服里翻出来的。李怀素凭什么如此恣意快活,想怎样就怎样,咱们魏妃娘.娘可比她qiáng多了,顾姑娘、妙小姐也比她好。她不该负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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