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哑夫养成记_咬咬【完结+番外】(199)

  又说,何憬那些老匹夫不足为惧,他们的用处在于以正视听,不过是证明承继大统名正言顺,不受朝官质疑,不受文人鄙夷,不受世人乱议,而真正能抢政权的,还是真枪实刀。

  五月十七这夜,皇帝老子已昏迷足足九日,皇后皇贵妃都衣不解带地守在chuáng前,正夜深人静,忽然皇贵妃的贴身女侍从殿外轻手轻脚进来,俯在皇贵妃耳边轻语一句,皇贵妃蓦然睁开眼。

  皇后睡得浅,也被惊醒了,张眼一看,只见皇贵妃盈盈走她面前来,低声道,“皇后娘娘,臣妾彤期至,污了衣物,有恐冲撞皇上圣体,望娘娘准臣妾回宫换身衣物。”

  皇后想想,点点头,“妹妹去罢。”

  皇贵妃于是在女侍搀扶下,往殿外去了。

  不想刚出殿外,走了不过七八步,身后大殿深处忽然传出太监尖厉欣喜的声音,“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旁边暖阁里,即刻有太监双手高举一只金丝楠木长盒,匆匆往殿里去了。

  皇贵妃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那金丝楠木盒,素来是装诏书的,低低和身边女侍道,“快传话出宫。”

  说罢,急急提裙裾噔噔噔小跑,径直往殿里去了。

  那女侍得令,忙急急右转而去,眼角却已挂着对面已远远走来一群人,见着均是朱红官袍,应是从内阁处赶来。

  内阁辅臣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于是她撒开脚丫子,赶紧跑到殿后去了。

  就在这时,皇贵妃已跑进内殿,只见皇帝果然已醒,只是口角流涎,斜着嘴说不出话来,看着跪在chuáng前的皇后,张嘴啊啊两声,满面通红。

  她急忙两步并作一步,往龙chuáng前扑去,“皇上……”

  可扑到龙chuáng前,她却傻了。

  方才皇后跪在chuáng榻前嘤嘤哭泣,倒看得不太分明,这时过去一瞧,皇帝他果然右手握着朱笔,正堪堪划过那册喷过血还待续的立储诏书,划过一笔鲜红如血的长痕,笔倒诏落,卷轴舒展,明huáng布帛上“皇六子诸君之位”赫然在目。

  最后那个位字,因气力不逮,那最末一横,被朱笔拖得老长老长。

  皇贵妃顿时跌坐在地,惊惶摇头,“不……不……这不是真的……”

  皇帝喘着粗气,无力倒下,内辅首臣领一gān内阁辅臣正疾步进殿,唰唰跪在殿门口,“臣等拜见皇上!”

  皇帝深深看一眼皇后,嘴唇剧烈哆嗦,可就是说不出话,刚抬手起来,皇后便跪走两步,紧紧抱住皇帝的手,往胸前按,一边泪流满面道,“臣妾知道,臣妾知道皇上想说什么,皇上放心,社稷稳固,千秋万代!”

  她面带泪痕,转头厉声道,“何憬,皇上诏书已下,还不宣诏!”

  猛然,皇贵妃扑向那摊在chuáng前地上的诏书,“妖妇,你胁迫皇上!”

  不料皇后却似有此准备,跪在chuáng前,抬膝猛压住那huáng帛诏书,这节骨眼儿上,何憬已听命自殿前起,疾步走过去,眼疾手快抓起那诏书一看,皇六子三字,赫然在目。

  是了,“八”字里有一“丿”,可“六”字里照样也有一“丿”啊。

  他赶紧捧着诏书,高举过头,双膝跪地,“皇上立储之意,老臣定当诏告天下!”

  皇贵妃状若疯妇,扑过去就抢何憬手里的诏书,不料皇后这时却已镇定下来,放开皇帝的手,跪在地上,二话不说,一把揪住皇贵妃的头发,将她扯得转过身来,然后啪的一耳光,狠狠抽去,似将多年仇恨,在这一耳光里打得淋漓尽致,倒是把何憬一gān老臣惊呆了。

  皇后泪容苍白,眸色冷厉,“来人,将这扰乱朝纲的疯妇拿下!”

  皇帝面色越发赤红,猛然双目圆瞪,噗的一口血喷出,手脚一直,瞪大眼,死翘翘了。

  大殿中猛然静了一静,便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哭声,“皇上——”

  未几,宫中丧钟数鸣,太监尖厉凄长的声音,一殿传一殿,“皇上宾天——”

  “皇上宾天——”

  “皇上宾天——”

  几乎与此同时,重重宫殿内的红灯笼纷纷被取下,挂上缟素白灯笼,一盏盏灯笼点起,像照亮一条森然前路。

  就在这森然之路上,一名宫城禁军自东宫门飞骑而入,“报——”

  五月十七下半夜,皇帝宾天,临终前亲笔立皇六子为储君,皇后皇贵妃皆在场,何憬一gān内阁重臣也亲眼见皇帝手握朱笔,当即宣读诏书。

  不想诏书尚未读完,宫城禁军却是急报,说是皇八子邑王策反,兵临南宫门,声称诏书有假,宫中魑魅魍魍,他誓要一清君侧,京城驻军八大统领,有五大统领追随其后。

  未几,端王率大军抵至南宫门下,与邑王对峙,两军相jiāo,昔日装出来的兄弟qíng分,彻底撕裂,刀戈相向。

  彼时,霍安正统领北军骑兵九营四千jīng锐骑兵,飞驰东宫门下。

  这时何憬等一gān机要重臣几乎尽皆在宫中,谁先抢得先机,驻军宫中,再掌控住那一gān重臣,自然形势大逆转。

  果然东宫门下已是兵马如林。

  明公公料想得不错,邑王若要策反,徐承毓所领宫城近卫军必是一支奇军,此人和霍安走同一个路线,官职不算大,在朝中也不算举足轻重,可武力值高,用作奇军,效力不可忽视。

  寅时三刻,霍安和徐承毓在东宫门下,狭路相逢。

  霍安带着四千铁骑,势如一柄利剑,猛冲向正入宫中的兵马,一时间宫墙上蛰伏好的弓箭手,齐齐开弓,箭矢如蝗,赶来的骑兵群却毫不退缩,纷纷张起黑铁盾牌,冲势不减,轰轰烈烈,张牙舞爪,不断有人马倒下,但不断有人马涌上来,让徐承毓用鼻子猜都能猜到,一定是那死哑巴来了。

  打架凶残不要命,是那死哑巴一贯走的路线。

  刚念及此,不妨那死哑巴已从天而降,冲过箭雨,一路砍人如砍葱般,直奔他这个主帅,忽然间抡起手里黑铁盾牌,猛力掷向他座下马匹。

  人太多,徐承毓虽猛提马,可马匹右后腿还是被盾牌打得一跪,马匹惊嘶,徐承毓往后一仰,只觉得面皮子一凉,霍安一柄长刀已送至。

  他立马侧身连翻,躲开霍安咄咄bī人的刀锋,足刚点地,又借力弹起,飞身跳起身边另一匹马,将那马背上的兵士一掌拍了下去,抢过一把长枪,便和霍安对打起来。

  宫墙上弓箭手一轮箭矢she完,霍安趁着他们换箭囊这空隙,大吼一声,“给我杀!”

  他话音一落,手下骑兵纷纷将手中盾牌往墙头上猛扔,从马背上跃起,双足一点马背,便往墙头上飞去。

  宫城之墙不比城墙的高达十余丈,只不过二丈有余,墙体窄,又不设兵防,比起攻城,那要容易多了。

  一时之间,东宫门下,兵荒马乱,混乱不堪。

  徐承毓也怒了,大吼一声,“给老子杀!有他们没我们!有我们没他们!”

  正吼着,冷不防霍安手中长刀挽朵刀花,猛然刀势一变,快得如同下雨,他不及应变,肩头一凉,竟已被那锐利刀锋划破甲衣,刮了一条伤口,涌出血来。

  他一惊,赶紧提马就走。

  早就听说,这小子会一套胡人刀法。不过他们打架多次,倒从不曾见他使用。

  霍安忽然一收刀,“徐承毓,老子今晚和你打最后一架!”

  说完双腿猛夹马肚,手里长刀一挽,刀气如虹,直bī徐承毓。

  至此,东南两宫门俱是兵戈相向。

  邑王不惧,京畿驻军五大统领都听他调遣,兵力上绝对xing压倒他六哥。

  正在这时,不想有人于混乱中急急来报,说是南军步兵五营八营、骑兵六营七营前来南宫门的路上,遭遇弓箭手埋伏,she出焰箭,混乱中,统领被高手刺杀,刺客与其同归于尽,群军无首,大乱,被北军步兵营狙杀,大军弃械归降。

  还没喘口气,又急报传来,说外城援军被阻于宣武门、正阳门、朝阳门外,一时入不得内。更令人意外的是,外城围有越州保宁、从州阜城等五州九城之地方军,兵骑不下五万,破城门而入。

  邑王大惊,险些跌下马。宣武门和正阳门不都是他的人么?那些地方军不是离京了么?

  调兵遣将,自然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可今夜之变实在太快,快得容不得他调外城驻军入内,宫中传来他皇帝老子醒恐有变的消息后,还未待他来得及兵临宫门下,又传来晴天霹雳,皇上宾天,立储君为皇六子。

  事已至此,那只有以死相搏了。

  不想他这六哥果然是条蛰伏的毒蛇,跳起来咬人时专咬人咽喉,伏下高手,狙杀内城援军统领,又派人杀到正阳门和宣武门下,抢过地盘,牢守城门,不放外城驻军入城,断了他两头来路。

  这时天已破晓,内城大街上血流成河,正阳门宣武门朝阳门下死人无数,南宫门东宫门水深火热,宫中乱不可言,以致于妃嫔宫女太监奔走呼号。

  第一道曙光冲破暗云时,东宫门下的厮杀也终是一分胜负,霍安雷霆一击,将徐承毓一刀砍下马,待他一个翻滚,冷冷刀锋已迫在他喉间。

  徐承毓喘气,睁开眼看着头顶上那张面容。霍安额头上一条刀伤翻开骇然的口子,几滴鲜血落下,堪堪坠在他眼皮上,顿时洇得他睁不开眼。

  这终极一战,东宫门下尸积如山,连着霍安全身伤也不少,可他笑了,白牙染满鲜血,“徐承毓,我们,谁看相准?”

  徐承毓也笑了,“对,我看错了。”

  他顿了顿,勉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你是鳏夫相。”

  霍安又笑了,“徐中郎,你派人去杀的谁呐?苏换她在保宁呢。”

  徐承毓一僵。

  五月十八,天明,艳阳高照。

  内城大街上活人没有,死人不少,平常百姓,无不是关门闭户,无人敢出来,这一夜金戈铁马声,早惊醒了大半个内城。

  邑王被擒,叛军缴械投降,端王领兵入宫,拨乱反正,皇后一身缟素,领着一gān重臣登上宫城正中的祭天台,何憬一抖皇帝遗诏,大声宣读。

  端王一步步登上高台,跪下接旨,缓缓站起身来。

  很快,祭天台下丢刀弃甲之声哗啦啦此起彼伏,一片片兵士跪成铁甲的海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登基,天光开明。

  同是这一夜,远在保宁的苏换,夜里惊醒数次。事实上,自那日,她和非燕小葡萄被裹在绫罗绸缎里,跟随青帮出京城以来,几乎每夜都没睡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