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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家的小娘子_女王不在家【完结+番外】(27)

  阿秋向来服这个姐姐,听她这么说也就出去了。

  梅子继续就着油灯fèng针纳线,当把那个鞋子终于做好了时,她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想着总算来得及了。她看了看窗外,暗蓝天幕上星光点点,远处暗黑色的山看着巍峨神秘,忽然就想起自家的小院儿来。

  她不禁想,不知道萧荆山现在在做什么,看看时候,估计已经吃过饭了吧,现在应该是到小溪边去洗洗身子,回来就应该睡了。

  梅子想到这里,有些脸红地想,不知道他今晚一个人睡,会不会想自己呢?

  当梅子想着这个的时候,萧荆山正在小溪下游的偏僻处,脱下衣服,走进小溪里准备清洗忙碌了一天的身体。

  夜里山风轻轻chuī过,糙丛里蝈蝈的叫声不断传来,从山上汩汩流下的溪水带着山涧里的清新气息。萧荆山站在淹没到腰际的溪流正中间,大手撩起一捧溪水,泼洒到自己肩膀胸膛。凉透清澈的泉水浇到qiáng健的肌肤上,沿着有力的曲线哗啦啦流下,舒服清慡的感觉迅速蔓延了萧荆山全身。

  萧荆山也在想自家小娘子,往日这个时候他洗过后,总是匆忙回去,给她提水,等她洗过,然后两个人一起上炕,或者折腾一番,或者不折腾一番,总归是搂着她娇柔曼妙的小身子睡去。

  萧荆山知道今天回到家是没有娘子在了,所以gān脆这么站在河中好好洗一番。他长出了一口气,望着远处暗黑的巍峨群山,夜里的山看起来有点肃穆神秘,他一下子想起很久以前的事qíng。

  很多年前,他也曾在夜里,在一个可以望见巍峨神秘大山的河流中清洗身体。那里也有蝈蝈叫,也有夜风chuī,只是没有如今的静谧。那时候他身边有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说笑着,一起跳进河中,让原本平静的河水激起一层层的làng花。

  他们是提马上阵的将领,也是粗鲁无拘的汉子,他们并肩杀敌浴血奋战,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们一起喝酒吃ròu,他们也一起在河水中清洗身上的汗水,和血迹。

  萧荆山闭上双眼,脑中浮现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最后,一个俊秀儒雅的面容停留在脑海中。

  他是他这辈子的挚友,在他离开时,殷切地问他,你何时才会回来?

  萧荆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想回去了,他只想过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

  可是那个人是他的朋友,是生死与共永远不会背叛的朋友,那个朋友问他,若是有一日我需要你,天下需要你,你可否回来帮我?

  这个声音存在于那个喧嚣的大山外,他自从回到这个静谧的小山村后,已经很少想起了。可是最近的一些事qíng,却让他再次想起来了。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萧荆山摇了摇头,很多事qíng,他既然已经决定忘记,那就应该忘个彻底。

  就在这时,沉浸在回忆中的萧荆山倏然睁开双眸,目光凌厉,身后,有一个人在悄悄地靠近他。

  他没有转身,侧耳倾听,随即慢慢轻松下来。

  身后的那个人是个女子,没有武功。

  萧荆山没有回头,他现在丝毫无挂,显然不适合回头,他认为只要那个女人注意到正在清洗身体的自己,应该会自行离去,不回头也免了尴尬。

  可是身后却传来怯生生的声音:“萧荆山,是我。”

  萧荆山眉头皱了下,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正是他家娘子的妹妹——朱桃。

  萧荆山淡淡地开口:“朱桃,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朱桃慢慢走近了溪边,轻声说:“我就是来找你的。”

  萧荆山沉默了下,放冷了声音:“现在是晚上,我在洗澡,你来这里非常不合适。”

  朱桃冷笑了声:“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来,我就是要来看看你,怎么了,不可以吗?”

  萧荆山转过身,只见朱桃一脸凄然地看着自己,那神qíng简直有着赴死的决绝。

  他蹙了下眉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朱桃就这么看盯着他看,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看,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我也没想怎么样,我只不过是大山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弱女子罢了,一切都由不得我,什么都做不了主,我能怎么样呢?我明天就要嫁人了,跑过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儿。”她声音哽咽得厉害,可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的萧荆山并没有任何的拘谨或者尴尬,他脸上一片漠然之色,他不动声色地开口道:“有话请说。”

  朱桃脸上红得厉害,她哽咽着,眼睛不敢乱动,唯恐看到不该看的,可是她还是凝视着这个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男人,用尽全部的勇气说:“假如当初上吊的人是我,你会救我吗?假如我被人家说道,你也会像娶了梅子一样娶我吗?”

  她拉着哀伤的哭腔,美丽的眸子里含着期盼:“假如你娶了我,你会像对梅子那样对我好吗?”

  萧荆山淡淡地瞥了朱桃一眼,坚定地摇头说:“朱桃,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qíng。”

  朱桃却不死心,一步上前到了河流边沿,溪水漫过她的糙鞋,打湿了她的粗布裙摆,她凄凄清清地问:“我并没有想要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这都不可以吗?我嫁人前就这么点奢望,难道连这都不可以吗?”

  萧荆山从容地迈步,从溪水中走出。他的身子高大健美,行走间充满力量,他丝毫无挂地沐浴在月光之下,坦露在一个哀伤的小姑娘的目光下,不过他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不自在。他走上岸,弯腰捡起自己换洗的衣服,慢腾腾地穿上,这才回过头冷漠地说:“朱桃,你应该想的是明天怎么做一个好嫁娘,而不是跑来问自己的姐夫这种问题。”

  朱桃拼命地抑制泪水的流出,让自己的眼睛不要那么模糊,她努力地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神qíng,想从中找出一丝丝的怜悯,甚至是怜惜。可是没有,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他冰冷的神qíng中几不可见的一丝嫌恶。

  她到底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世面的小姑娘,萧荆山眼中的那丝嫌恶彻底打击了她这几天鼓起的所有勇气,她一下子犹如崩溃了一般跪倒在地上,溪水打湿了她的裙子和长发,她哭倒在溪水中,悲痛yù绝。

  萧荆山弯腰提起自己换下的衣服,抬脚就要走人,朱桃看到,对着他的背影支离破碎地喊道:“你们都是坏人,都坏透了!你们都这么不公平,爹爹是,你也是!我恨你们,恨死你们了!”

  萧荆山停下脚步,转过身,低声命令道:“起来,回家去!”

  他这一声低喝,在空旷的溪边显得尤为低沉威严,让人不敢违抗。

  可是朱桃却仿佛豁出去了般,蹲在没过她腰际的小溪边,拍打着水流,流着眼泪咬牙切齿地道:“我不要,不要就不要!为什么你们都对梅子好,为什么你们都没想过我?难道我是妹妹就活该让你们看不到眼里吗?”

  萧荆山没有说话,这个姑娘看着受了很多委屈的样子,不过他不想管,他也没法管。

  朱桃见萧荆山毫无动静,疯狂拍打着水面的手终于停下来,边哭边说:“说不定你心里一直对我不满,觉得我一直欺负你那个乖巧听话的娘子,是不是?可是你知道我的委屈吗?当年爹爹在的时候,爹爹就一直疼她,抱着她到处玩,可是爹爹都很少抱我出去玩的。”

  萧荆山继续沉默不语,他离开的时候梅子才一周岁,朱桃似乎还没出世,这些事他无从得知。

  朱桃哽咽着说完这些,哭得更凶了:“这也就罢了,反正做爹娘的总有偏心,不是爱这个就是疼那个,我当不了被疼的那个是我自己命不好。可是我永远也不甘心的是,为什么爹爹在临走前都没想过我呢?”

  她仰起泪脸,悲切切地说:“爹爹一直拉着她的手,说照顾好弟弟妹妹,说以后要体谅娘亲,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对我说过!他都没看我一眼,就那么拉着她的手走了!”

  朱桃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地说:“我恨爹爹,他心里根本没有我!”她又抬起头,恨恨地望着萧荆山:“我也恨你,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萧荆山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对姐妹失和,他看了眼溪水里哭得悲痛yù绝的朱桃,开口说:“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你和梅子到底是亲生的姐妹。无论你怎么对她,她也没有记恨你,反而心里一直记挂着你,想让你嫁个好人家,还一直惦记着帮你添置嫁妆。”

  朱桃凄凉地哼了声:“那又如何,她就算再好,也换不回爹爹最后的那一眼。”

  萧荆山叹了口气,蹲□子,认真地望着她说:“你怎么想,我也管不了,但我想告诉你,你爹爹已经离开了,你再怎么闹腾也换不回来了,可是你的亲姐姐还在。”

  他站起身,高大健壮的身子犹如小山一样伫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扔下最后一句:“假如你想一直怨恨她,那就随便你吧,只要你将来不会后悔就好。”

  说完,他提着自己换洗下的衣服,转身离开。

  朱桃看着他粗犷高大的背影迈着从容有力的步伐离开,呆呆地看了好久,最后终于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29、今晚回去睡吗?

  这天晚上梅子和娘亲终于将手上的活计做完,又把这些陪嫁该收进箱笼的收进去,该放进包袱的都依照规矩传统打好包,一切妥当后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依然没有朱桃的踪迹。

  梅子有些急了,正要出去寻找,却听到外面大门吱扭一声响,有脚步声进了院子。梅子连忙凑到纸糊的窗户上往外瞧,果然是朱桃,连忙告诉了正要穿衣服出去找人的娘亲。

  朱桃走进屋,梅子和梅子娘大吃一惊,只见她裙子半湿,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煞白,于是赶紧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朱桃却摇了摇头,漠然地看了梅子和梅子娘一眼:“没啥,累了,我想睡了。”

  梅子和梅子娘对看了一眼,谁也不敢说什么了,赶紧让她换下湿衣服,怕她着凉还给她汗巾子让她擦gān净,这才一起上炕睡觉了。

  这一晚梅子睡得不踏实,总担心朱桃有什么事。到了后半夜,她才发现自己娘亲也没睡好,粗粗地叹了口气,还翻了个身。她不禁苦涩地想,这到底是什么事啊,朱桃临到出嫁了,还这样不让娘亲省心!

  想着这偏僻小村子里成亲讲究多,一般喜欢抢个吉利,趁着天还没亮就要接亲的。梅子反正也没睡好觉,就捅了捅娘亲的手,小声地问:“什么时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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