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逢chūn！”秦佩大喊道。
唐逢chūn驻足不动。
“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有没有过一点动心……”秦佩仍伏在地上，筋骨不知断了多少，内伤不知多重，是爬不起来了。
唐逢chūn又叹一口气道：“没有。”
秦佩忽然发出咯咯的细笑来，渐渐地，便无了声响。
自断了心脉罢。
唐逢chūn回头看一眼，昔日旧友不再，往日冤仇无迹，只静静地伏在地上，成一具无声息的尸首。
“要将她葬了么？”姜百里问。
“不用。”唐逢chūn答。
说罢便大步走出去了。
二人回延州城去，半途在沙碑处遇着了第九宗与郭霖，二人见了唐逢chūn忙迎上来，第九宗查他伤势，半晌看一看姜百里。
姜百里只好先告罪：“你唐大哥不许我出手……”
“你把我们拦在这里，说你一人助唐大哥，定叫他毫发无伤……”第九宗道。
“是，是，是我食言。”姜百里道，“阿宗，看在你唐大哥面子上饶我罢。”
“看唐大哥面子？我不杀你便是客气。”第九宗答，“你看看你gān的好事。”
姜百里自知理亏，伸手抚下巴淤青不说话了。
第九宗与郭霖多牵了马来，唐逢chūn与姜百里再一人一匹，正好。
唐逢chūn虽身上有伤，仍走在队首，姜百里赶马向前与他骈骑，见他神色无异，才放心搭话。
“伤可有大碍？”姜百里问道。
“小伤，回去上些药便好。”唐逢chūn道，“那小万花给的药还剩不少，确是灵药……”
姜百里听得面色发白，迟疑地开口道：“……逢chūn，有一事未同你说。”
“什么？”唐逢chūn问道。
“上回扶州城小万花给的那药……没了。”
“没了？”唐逢chūn皱眉道，“不是还剩大半么？”
“……昨夜都，用在……”
唐逢chūn：“……”
姜百里话说得不明白，唐逢chūn心里明白，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姜百里看他脸色心里忐忑。
“姜百里。”唐逢chūn慢慢开口。
“哎。”姜百里应他。
“你晓得这一瓶值多少银钱？”唐逢chūn道。
“……我赔给你。”姜百里认道。
“银钱好说，就是可惜了这伤药……唉，这一路上若是再有个擦碰……”唐逢chūn痛心疾首。
“……我双倍赔给你。”姜百里道。
“若是小擦小碰倒还好些，若是遇着了高手，伤可见骨，性命攸关的……”唐逢chūn不理他，继续道。
若是性命攸关，这药也无力回天罢？姜百里心里这般想，口里却道：“逢chūn，五倍……不，十倍足了罢，是我不是……”
唐逢chūn便笑道：“一瓶药而已，既然你执意，我便却之不恭了。”
姜百里见有了转圜，便又厚着脸皮再说话。
“方才那秦佩问你可曾动心，逢chūn，你当真未对她动过心？”姜百里问到，“我见那秦佩也是姿容不俗……”
“动过如何？”唐逢chūn问道。
姜百里不想他如此直白，便道：“动过么，也不如何，人之常情。”
“是，人之常情，毕竟我是男子，当时我同秦佩二人孤男寡女在贺云山数日……”
“……孤男寡女？”姜百里问到。
“怎么，你自己要听，不愿听我便不说。”唐逢chūn道。
“听。”姜百里道。
“孤男寡女在贺云山又渴又饿困了几日，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只盼早些脱出囹圄，后来好不容易出去……”
“如何？”
“她替我挡了一剑。”唐逢chūn道，“那一剑之时……我确是动心的，但现下想来，或是感激，或是有愧吧。”
姜百里听完沉思片刻，道：“你方才是真要留她性命？”
唐逢chūn摇一摇头：“骗她的，过一个时辰便毒发，她不自断心脉，也是活不过今日的。”
“那么……”
“问这么多做什么？”唐逢chūn道，“打探来写话本么？”
“这话本哪个敢看。”姜百里笑道，“问一问，多晓得些也是无错的。”
唐逢chūn不答话了，只赶了赶马，行得又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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