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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璧月_倾泠月【完结+番外】(60)

  正是午饭时候,便一起用了,吃饭时谈起三千英豪尽殁东溟海一事,皆是心qíng悲痛。吃罢了饭,兰七的属下便送来了几人的行李,一起在此店投了宿,便先各自回了房歇息片刻,然后再出去打探qíng况。

  兰七再踏出门时,便已恢复男装,紫衣玉扇一派风流。

  独自一人出了门,沿着街一路往东行,逛街看景怡然自乐。行到一个行人稀少的街口时,猛的右侧巷里冲出一人,一柄长剑紧跟着这人斜里刺出,来得突然又迅猛,就在那人即要撞上、那剑即要刺中之时,兰七左手玉扇一扇,那人便斜飞三步外,右手一抬,那剑锋便夹在两指之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似不紧不慢却就是恰恰刚好,令远处看着的人为他的功夫惊叹不已。

  兰七先看向那被他扇飞于地的人,这一看不由惊讶,“哟,这不是眉宫主么,何以这副模样?”再右侧首,便浮起了淡笑,“原来是商姑娘,剑术更显jīng湛了。”

  商凭寒运力抽剑,剑身却纹丝不动,一张冷脸不由更冷了。

  兰七指尖敲敲,剑身震动,商凭寒顿时整只握剑的胳膊都麻了,不由抬眸看向他,却见那双碧眸玩味的看着她,似乎是说:你乖乖的不动,本少或还可以考虑还你剑,再动可莫怪本少折了它。牙根一咬,不再抽剑。

  兰七满意的放开剑身,商凭寒也未再有动作,只是目光死死瞅住地上卧着的人,随时准备只要这人一动便飞剑刺去。

  兰七目光转向地上动弹不得的人,刚才那一扇已封了眉如黛的xué道,当下玉扇再一扇,解了她的xué,道:“眉宫主还是先起来吧。”

  眉如黛从地上爬起来,一身衣裳破烂,浑身脏污,形容枯槁,如妪如乞,哪还有往昔半点风qíng。兰七看着她,眉心微微一敛,侧首再看往商凭寒,那一日脸上血淋淋的伤口今日只是淡淡一道疤,若远看基本看不出的,所以冷面美人依旧是冷面美人。

  “这是……寻仇?”兰七挑眉道。这样子估计是个人就能看明白。

  “不然七少以为我们是在玩猫鼠游戏不成?”眉黛如冷笑两声,声音倒依如往昔的妖媚勾人,只可惜配上那副尊容,便只会令人大倒胃口。

  “喔。”兰七点点头,又道,“以眉宫主贵为一宫之主的尊贵地位,即算失了武功也不至落至此地步才是。”

  “一宫之主……失了武功……”眉如黛连连冷笑,满眼怨毒仇恨的瞪向兰七,“我眉如黛有今日不就拜七少所赐么!我一身武功被你所废,经脉断损,已成废人一个,还能当得了百妍宫之主吗?师妹趁机夺了宫主之位,若非我逃得及时,那么此刻坟前糙也该长起来了!只可惜才脱láng窝又入虎口!”说着目光she向商凭寒,一样的怨毒狠利。

  只看她此刻模样,无需再问,也知道她这一路艰辛了。

  兰七目光再转向商凭寒。

  商凭寒脸冷目光更冷,当然声音也一样是冷的,“江湖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伤我毁我容,若是堂堂正正比武所至,那我认了!可你却耍卑劣手段,那便怨不得我商凭寒今日欺你手无缚jī之力了!”

  “嗯,很有道理。”兰七闻言点头。

  眉如黛此刻倒不害怕也不慌张窜逃了,站直了腰,仰首看着两人,“今日我难逃一死了,老娘我也没什么好怕了的,老娘做了鬼再来找你们报仇就是!”说罢把眼一闭,引颈待毙。

  商凭寒拔剑,兰七玉扇一扬,阻止了她。碧眸盯着眉如黛,有几分稀奇的道:“眉宫主,此刻你似乎不该这么qiáng硬才是,以宫主向来的做派,该是跪地求饶,顺带娇娇滴滴的哭几声掉几颗金贵的眼泪搏本少怜香之qíng才是。”

  眉如黛睁眼,嗤笑道:“哭gān什么?哭有什么用?哭不来权势哭不来金钱哭不来地位!哭不来饭吃哭不来衣穿哭不来疼你护你的人!弱者向qiáng者哭泣乞饶不过是让人耻笑罢!我眉如黛又不是什么善人,既已落到了今日,何必再添人笑柄!”

  “哦?”兰七碧眸一亮,打量着形容láng狈不堪的眉如黛,缓缓颔首,“眉宫主这几句话倒是甚贴本少之心。”

  “哼!不必猫哭耗子!”眉如黛横眉冷目。想着师妹的背叛,想着一路的追杀,想着这近一个月来的逃亡……心中只有恨只有仇!既然活不成了,那么便痛快一死,变了鬼再好好找这些仇人一雪前耻!

  十八、一树碧无qíng(下)

  兰七闻言却不动怒,反是惋叹道:“唉,本少忽然舍不得你死了。”说着目光转向商凭寒。

  商凭寒脸色冷然,看着兰七的目光很明白的告诉他:即算是你兰七少求qíng,姑娘我也绝不会放过此人!

  兰七一笑,碧眸中绽一丝嘲意,然后手缓缓抬起,眸中光芒一闪,商凭寒顿生警惕,手中之剑扬起,同时疾步后退,可还未退得一步,颈间一凉,手臂一麻,剑坠在地上。

  “你!”商凭寒又怒又恨,奈何颈前贴着一柄冰凉凉的白玉扇,如剑横颈,寒意杀意浸肤而来。

  “你此刻命在本少手中,本少不杀你,便等于予你有活命之恩,本少不要你报恩,只是以你之命换眉宫主之命,从今日起,你与眉宫主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兰七看着商凭寒笑吟吟的道。

  “你!”商凭寒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瞪视着那张邪妄的脸,恨不能瞪出两个窟隆来。

  “你记住本少的话,本少说一不二。”兰七依旧笑吟吟的,可没由来得商凭寒便从话中感觉到一种冷彻无qíng,似乎她只要稍有动作顷刻便会血测当场,一时不敢动弹。

  兰七收回玉扇,又是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碧眸chūn色,柔qíng款款,“商姑娘,既然难得相见,不如一起去喝杯酒如何?说来,英山上本少便对姑娘甚有好感,奈何一直未得机会亲热,甚憾呀。”

  若换个人这么说话,商凭寒不是拔剑削了人家的舌头便是冷眼冻去人家一层皮,可对上兰七少,没由来的便脸上一红。也不是说她动了凡心生了qíng意,只是这么个神仪如玉的人,这么一双qíng深许许的碧眸,你若全无反应,那估计也就非人了。既然没法报仇了,所以商凭寒拾起地上的剑,红着脸瞪了兰七一眼,又冷冷看一眼眉如黛,转身走了。

  看着商凭寒的背影消失,兰七甚是遗憾的摇摇头,“这美人冷是冷了点,可心思却真是简单,还真有点像……”眼角一瞟,刹时玉扇又是一扇,“眉宫主怎的如此无qíng?怎么说本少刚才也是救了你的命,怎的一点感谢的都没呢?”

  偷逃被阻,眉如黛死心回身,看着兰七,眼光一闪,便媚声道:“有道是大恩不言谢,七少予妾身有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可好?”

  这么副模样配这以个声音,真有些惨不忍睹,可兰七却仔细认真的打量着,好比在看一位绝色佳人一般,越看眼睛越亮,最后玉扇一合,笑道:“不错,不错。眉宫主如此佳人肯屈身本少,实乃本少前生之福,既然宫主有此美意,本少岂能辜负。好罢,本少就娶你,嗯……让本少想想你是第几位了,嗯……一、二、三……七、八、九……哦,你是第十七位。眉宫主,今日起你便是本少的十七夫人了。”

  兰七自顾说完,对面眉如黛已是一副痴呆,饶是她久经江湖风làng,却也未历今日、此时、眼前这等奇事。

  “怎么啦?宫主这反应似乎不是很高兴?难道宫主反悔了?那可不成,本少说一不二,既然要娶你,你便是本少的人了。”兰七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指尖在上边划了划,然后一把塞进犹自怔呆着的眉如黛手中,“这乃信物,宫主可要收好、记好了。”

  眉如黛呆呆的看着手中那块碧玉,玉质极佳乃是上品,但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上边刻下的“十七”两字。抬头,瞪大眼睛惊鄂不已的看着面前的人,难道他当真的?

  若是换作以前,她贵为宫主武功犹在容颜未凋,那么今日之事便也不会很稀奇,可是现在她……不用照镜子,只要从他人看她的眼神便知自己此刻有多老多丑多脏!可这个人却称她为佳人,却说要娶她,而且……看模样便知不是作假,这个人……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夫人,既成了好事,便该喝酒庆祝。”兰七玉扇一摆,笑如chūn水,“不如随本少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罢。”言罢转身前走,没有回头,没有停步,似乎知道眉如黛会跟来,又似乎她跟不跟来并不重要。

  眉如黛看着前边那个身影,迷迷糊糊的就这样跟了过去。

  远远的对街上,有三人看着这一幕,看着两人走远。

  宁朗只是静静的看着。

  宇文洛眼里有着深思。

  宇文沨冷哼了一声,道:“便是做件好事,也非要做得这么邪行,怪道别人要唤为‘碧妖’!”

  兰七领着眉如黛转过两条街,然后便到了一处宅院前,他抬手叩门,不一会儿便有一年约五旬的老者前来开门,一见兰七,深深躬下身。

  兰七抬步入内,眉如黛跟在其后,这才发现内里极深极广,朱栏碧户,雕栏玉阶,足见富贵。

  “着人服待十七夫人梳洗用膳,叫兰晗前来见我。”兰七吩咐着紧跟在身后的老者。

  “是,请七少先去翠凉阁歇息片刻。”老者恭谨回道。

  “嗯。”兰七点点头,转头看着眉如黛道,“夫人先去梳洗,本少回头再与夫人共品美酒。”

  眉如黛只是点点头。

  兰七转身,往右边转去,片刻后身影便消失于层层院宇中。

  “十七夫人请随小的来。”老者向眉如黛道,态度极其恭敬。

  眉如黛随他去了。

  门户深处又有小院一座,隔墙便见院内翠竹凌云,凤尾吟吟,朱楼如画,木铃入耳。

  推开小院之门,迎面便是一股清新之气扑来,兰七不由绽颜微笑,“这里倒是没有变。”

  一道轻巧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便见一道身影飞速而来,眨眼便到了眼前。

  “兰晗见过七少。”来人深深一礼。年约三旬,眉眼平淡,神qíng和煦。

  “嗯。”兰七淡淡应一声,然后步入小院。

  兰晗跟在其后。

  竹荫下便有竹榻一张,兰七扬扇一拂,便在榻上坐下。“那三千豪杰尽殁东溟海一事你探得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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