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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_镜中影【完结+番外】(27)

  他的低声下气,他的处处压捺,他的示爱示好,竟一再受她糟蹋!周身漫出残戾气息,薄唇勾出无qíng弧度,酷寒成语,字字吐出:“谌墨,与我为敌,不是一件乐事。”

  耸肩,理鬓,抿唇,巧笑,“孝亲王,做你的敌人固然不会轻松,而做谌墨的敌人,也不会愉快,今后,请赐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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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牡丹园内太子妃中毒事,当日临场女眷均受了文定皇后召见。传召的懿旨到孝亲王妃时,太子妃随后而至,与孝亲王妃携手进宫,此项连太子侧妃也未享受得到的殊荣,不啻于向世人昭示,太子妃对孝亲王妃的不疑。

  月华宫内,文定后先是与两儿媳叙了会儿闲话,直至用过午膳,移坐阳光充沛的偏殿之后,才若有若无问起了那日吟香馆内的前后经过。文定后为天熙帝原配,虽然得到的宠爱不及敬重多,但能几十年来稳踞后宫之主大位不摇,手段、心机定然不虞匮乏。她观谌墨颜眸亮颜净,言辞清晰,加有太子妃的从旁力证,很快,这嫌疑祛了。

  “唉~~”文定后揉着眉心,泛出浅叹。近几日,为这桩事,cao劳未断,身累心亦累矣。若是搁在寻常百姓家,儿孙满堂,婆媳和睦,该是何等令人欣喜的光景?但放在了父即是君、夫即是君的帝王之家,一切美好变了形走了样,身为一国之后,又岂能仅是享受尊荣风光?“后”者,帝王妻也,帝王众妾之主,雍容仪度要有,慈悲仁爱要有,唯独嫉妒争宠之心不可有,外有百官朝臣对凤仪母仪的求全责备,内有帝王娇妾们的馋涎虎视,使得这金镶玉裹的百鸟朝凤冠、日月天地服重若泰山,华丽表相之下,处处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陷阱,行来步步惊心,思来寸寸噬心啊。

  “墨儿,那样的当下,你能不避嫌的救助太子妃,这份心,可贵复可敬。”文定后慈柔声道,“本宫由衷希望你们这份难能可贵的qíng谊,能长长久久的存下去,你们两个都是聪明可人的孩子,懂得如何对自己最好,所以,将来莫要落入俗套罢。”

  “母后,何谓‘俗套’?”太子妃不解。

  “反目成仇。”文定后涩然一笑,绵出浅叹。

  反目成仇,确是皇家久走不衰的俗套呢。太子妃心有戚焉,垂眸默声文定后目光再柔柔再注谌墨,“你和你的母亲,很像。”

  好像不是夸奖呢。谌墨秀睫上扬,娇憨绽颜:“母后,儿臣和母亲哪里像?”

  “……相貌、xingqíng都像。”迎目闪来的花靥,绝色足以倾城,当年美冠后宫的碧妃,怕也不及罢?“只是,你母亲的xing子未免走得刚烈,这女人呐,总是要柔顺些。我朝民风尚算开化,但班昭之《女诫》仍是举国女子的行动典章……”

  女诫哦?谌墨赫然忆起,某年冬游北方,雪魔女所用的取暖之柴,便是自隔壁书坊买来成堆累牍的《女诫》书册,qíng形蔚为壮观……

  “……你相貌较你的母亲更美,xing子还是不要比你的母亲更烈才好。红颜未必薄命,端看自个选上哪条路。”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乖乖巧巧应声,“其实,儿臣进宫之前,对母后早不陌生了呢。”

  “哦?”文定后凤眉讶挑,“你深闺高墙,如何对本宫不陌生?”

  “儿臣曾和母亲生活过一段时日,她提起昔日闺中姐妹时,总有母后。母亲曾云,她的同辈姐妹中,出色者众,各擅胜扬,唯独母后的泱泱大气无人能及,是最适宜母仪天下的女子。”

  “当真?”文定后不难记得,那个仙子般的人物,曾是她们中最炫丽的光华,姣丽姝姿倾倒了上京城内不尽公侯王孙。就连当年的太子即现今皇上,亦有羡美之心,亲遣冰人过府,无奈佳人芳心有许,媒妁早订,不然于今的后位……“你的母亲当真如此赞本宫么?”

  “母亲是极少赞人的,赞母后时,却是由衷而发。”

  文定后又启唇笑了,不尽慈爱纳于眉角纹路,“你母亲是个酷爱自由的女子,你生活在母亲身边时,想必随着她见识过不少各地好风景罢?”

  “是呢。”谌墨脆声,“塞外的一马平川,北地的苍茫浩野,域外的无际大漠,南疆的四季如chūn,不止风光千秋百态,地域人qíng也不尽相同,人们的行事作风、待人接物更是迥然喔。”

  “哦?”皇后听来,兴味顿起。

  太子妃素来最会懂人颜色,凑言道:“这会儿正好无事,拣两三样有趣的说来听听,给母后解解闷也好。”

  “遵命。”随后,孝亲王妃美玉互击的声嗓,于月华宫偏殿内叮叮鸣起,不尽风qíng悠悠道来。她言辞有趣,吐字活泼,神态生动,音质又如此悦耳动听,直将两位以仪度著称的皇家女眷,笑声方歇又起,绕梁不去。

  世间事,或是缘字作怪,文定后与孝亲王妃兹此竟是二见如故。太子妃中毒一案不了了之,而谌墨其人,却登上了文定皇后的宠爱名单。

  由此,天昱皇朝内宫渐事qiáng大之征兆初显。

  第八章美意

  茹芳苑,夜。

  在云乔素日有心的打理下,茹芳苑保持着洁净如故,只是过于清冷。待升起两三盆炉火,又简事铺整,里外有了些许暖气后,人气似乎也接踵而至。

  这一夜,两个丫鬟在外间沉沉睡去,湖绿长衫的肆意飘然莅临。

  “你说回京后搬到茹芳苑,竟是真的?你的王爷夫君竟舍得?”

  谌墨但笑不语,抱过姐姐的绿绮琴,指拂其上,琴音若有若无悠dàng起。

  “我听傅津说,他已将茹姐的死因查出来给了孝亲王,可与谌霁所知的有出入?”

  “……除了省掉一个人的名字外,其它也算吻合了。”

  肆意星眸微眯,“省掉的这个人,是……”

  “是。”谌墨舒一口气,将那日的争执侃侃道出,“你当真想让傅洌手刃旧qíng人?”肆意讶问。

  “你都不信的事,我怎会做?”那次第,是真的气坏了么?为他对一个女人的维护,为他对姐姐的无qíng,为他对自己的欺骗……于是——若我说,王爷肯为姐姐报仇,我就会接受王爷的厚爱,王爷会如何?

  故作残忍,是为不留余地,是为断绝后路罢?断绝自己和他的后路,不使自己有点点陷入的机会,让那一脉若有若无的心动在未形成沉溺之前弥散?

  “……碧月橙的罪过,我要留给姐姐去作惩罚,怎舍得假他人之手?”

  “我已有了合适人选,身形声音都与茹姐有些相若,且出身飞仙门,纵是那位广怡王不合作,她的轻功也足以胜任了。”

  “巧得是,广怡王非常合作。”谌墨笑音一扬。

  此后不久,广怡王府闹鬼之说,传遍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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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王叔。”

  傅珏怀停了足,徐徐转回身。

  傅澈在前,傅津在后,两人悠哉走来。

  yīn毒恨意在胸口怦动,但广怡王深知,自己必须忍下去。“……津儿,澈儿。”

  “九王叔,适才大人们说得可是真的?”傅澈一脸兴奋,“九王叔的府内真有鬼闹?”

  傅珏怀眉头略蹙,脸色平寂道:“那些个朝廷大员也学起坊间小民来了,嚼这等舌头不觉荒唐么?”

  “话不是这么说。”傅澈大眼眨巴眨巴,兴致勃勃,神采飞扬,好奇心奇重、jīng力又过人旺盛的六皇子,怎会放过恁样耸动可爱的题材?“圣人云……人不好奇枉少年……”

  五皇子傅津举起的一掌几经犹豫,转而拍在了自己额上:有个笨蛋做弟弟,委实没办法与有荣焉呢。

  六皇子扬发挑眉,誓将风度仪态向浊世佳公子靠拢,“何况,是‘鬼’唷,这样稀罕的东西竟会出现在广怡王府,不让人好奇么?想想,我五哥作恶多端,天怒人怨,府内都没见半个讨命的恶鬼上门,不是太无天理了么?”

  “老六,你闭嘴!”

  “哈,九王叔,你看,五哥恼羞成怒了呢,这个当下,他对九王叔是羡妒jiāo加呐……”

  “澈儿,毕竟未出宫门,还是收敛些。”广怡王放淡了声量,道。

  扮猪吃老虎,这便是天朝的六皇子。初见面,太多人人都会被这一张玉面朱唇的俊俏模样给卸了防心,进而jiāo谈时,又会对其无状无序的谈吐生出不屑。而他无害的一张脸,眼睛不眨地陷人于万劫不复之后,依然是无害。因此,愈发可怕。

  “九王叔说得是,小侄忘形了。”傅澈声恭礼到,紧接之的,又是神秘兮兮的凑首低言,“九王叔,真的没鬼么?有的话,不要藏私哦。”

  这样的戏弄,这样的被人玩捏,广怡王虽是饱经了,但仍须秉持着全副理智,才不致当场撕破脸皮。“……我先回府了,若找着你感兴趣的东西,定然不会藏私。”

  “九王叔慢走,小侄恭送广怡王。”

  傅津双手抱胸,笑嗓轻谑:“广怡王爷的功力又深了不少,额头虽仍有青筋冒起,但这眼内的杀意敛下了。”

  是么?傅澈全未经意,沉吟问:“五哥,天良丧尽的你,可碰见过恶鬼上门?”

  傅津盯着他碍事的颈子,黑美双眸轻佻扬起,“也许,你有意愿做那只恶鬼?”

  “哇——”傅澈抱头跳出三步,“明白了,明白了,他们是不敢找你讨命,可怜……”三哥比恶鬼还要恶上十分喔……后脚跟踬跄不稳,扬开四肢,结结实实一个仰跌,正使赶到身后的人成了垫背。

  “……喔……六皇子,广义王爷,您没事罢?微臣没有撞坏您罢?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垫背者吏部尚书南书远在六皇子起了身后,自个费些气力爬起,顾不得满体酸痛,又是躬身又是打揖,嘴内惶恐迭声。

  “南大人,劳您为我垫底,真是不好意思。”傅澈笑容可掬。

  “应该的,为人臣子,这点分寸该懂。”南书远陪笑,“两位皇子爷,微臣有话……”

  “是旧话重提?”傅津玩味声起。

  “是是是,广仁王好记xing,那时提了,许是王爷公务繁忙,没理会微臣,微臣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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